“胡說八道!一派胡言!這等境況下, 胡亂攀扯,是想令燕北內部生亂, 陷入猜疑麽?”


    晏文蓁勃然大怒,“傅徵, 你信?!”


    “我不信晏正巍,但我信你。”


    “……”晏文蓁雙目圓睜,愣了一愣。


    “晏正巍這些年, 私下裏確實是與北胡不清不楚, 證據確鑿。隻是, 弄不清楚,單是貿易走私、斂財牟利, 還是圖謀更大、另有打算。這些, 文蓁, 我早就告訴過你了。”


    “這,……, 這怎麽能一樣?這不是一碼事兒!”


    晏文蓁見著那人隻是笑笑, 便不再多言, 一副不欲繼續爭辯的樣子, 心下有些氣惱,又很是複雜。她若是相信那內鬼的所謂招供,那又為何要告訴自己?這般想著,卻是問出了口。


    “我說了,我雖不信晏正巍,可我信你。”


    “……?!”


    “文蓁, ”程知一聲歎息,“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不管你父親他存了多少私念,也不管過往經曆恩怨,如今,事態緊急,亂象已生,已經沒有時間留待你們攘外先安內了。


    國事為重,現下,阻止北胡南侵方是首要之務。”


    “你…想讓大皇子與三皇子暫且罷手?這恐怕會很困難。”


    程知心下一動,唇角微揚,別有意味地開口,“文蓁,你是不是覺著,他二人現下都身處燕州城內,若是能夠迅速分個勝負,那倒也不錯?”


    晏文蓁眉頭一皺,“你什麽意思?”


    “文蓁,你把你父親當做周公、伊尹那般的輔臣,你把你晏家視作中興大周的柱石,那,你有沒有想過,在這燕北地界上,徹底滅掉周詡,讓周謙成為那個位子唯一的人選?


    長痛不如短痛。這般,也可免去一場大範圍的兵災。


    “你,傅徵,”晏文蓁眼眸一縮,心間一動,欲言又止。


    數息之後,沉沉開口,“周詡並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你當知道,他有燕地將近一半的兵權。若晏氏現下和他交戰,區別隻在於,戰場是在燕地、在京都、亦或是在他處。”


    更何況,晏文蓁目光森然,“周詡乃是當朝皇子,我父親隻是燕地官員。他是君,我等是臣,君為臣綱,君臣有別,我們晏家如何能夠興兵犯上?”


    “是啊,你們不能興兵犯上。若是三皇子人還在京都,晏家和大皇子杠上了,兩敗俱傷,到頭來,得利的隻會是秦氏。”


    程知微微一笑,“所以,你們得要師出有名,得要奉詔出兵。可現下,這諭詔不正是在你們晏家手上麽?”


    “……”


    “傅徵!你究竟想說什麽?你是想說,我們晏家,心懷不軌,擁兵自重,妄圖挾天子以令諸侯?”


    晏文蓁冷笑一聲,“嗬,還是你信了那內鬼的所謂招供?


    你覺得,我們晏家,私通北胡,傳遞軍機?


    你覺得,是我父親,害死了你爹爹兄長?


    你覺得,我們晏家,不顧社稷,不顧百姓,在這個當口,隻顧著爭權奪利?


    你覺得,我父親會不擇手段,會危害國祚?


    ……”


    晏文蓁閉了閉眼,“傅徵,你口口聲聲說,你相信我,這就是你的相信麽?我明明和你說過,你傅家出事前後,我晏家的行事。你,是不是從未信過?”


    ……


    “文蓁,”又是一聲歎息。


    程知心下明了,文蓁從不會無端地用惡意去揣測身邊的人。而此時,她還不適合知道事情始末。那麽,此番試探,隻能到此為止了。


    “我信你。我當然信你。


    隻是,我傅徵,從不會無的放矢,從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那內鬼口中吐露的信息,是我親自出手逼出來的。我不信那個內鬼,我隻是自負於我自己的手段。”


    眼見文蓁雙目圓睜,似有怒意,打算開口,程知又是話鋒一轉,“可是,縱使那內鬼所言為真,也並不能代表真正的事實。畢竟,燕北龍蛇混雜,官員成分難辨。”


    “傅……”晏文蓁正是氣惱。這人果真是不信自己,果真是在懷疑晏家。那她當日信誓旦旦,說出那些子莫名其妙的話是作甚?耍自己玩麽?


    哪曾想,竟是聽著這麽一個突然轉折?她這是什麽意思?


    “人眼所見,人耳所聞,人腦所知,都未必就是事實。


    文蓁,孤證不立,僅憑口供,是做不得數的。”


    “啊?你?你……”


    晏文蓁聽得一愣一愣的,隻下意識問道,“那你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有人要陷害我晏家?亦或是,要嫁禍給我父親?轉移視聽?一旦東窗事發,還能引起軍中猜忌,激發燕北軍政不和,加深燕地動蕩?”


    “這個,也是一種可能。隻是沒有證據,不得而知。


    文蓁,我從來都是信你的,如同相信自己這般。”


    “啊?……”


    “文蓁,我方才講述的,是我昨夜得到的最新進展。我今日告訴你,便是想要你我攜手,化不可能為可能。


    暫時阻止大周內亂,很困難?暫時阻止周氏兄弟相爭,很困難?事在人為罷了。”


    程知悄悄動了些小心思,調動內息,在提及昨夜、最新、以及今日之時,加重咬字,以內力送出。


    晏文蓁正色,“傅徵,你想要怎麽做?”


    “文蓁,周詡那邊,我負責搞定。你爹這邊,你負責說服。”


    “你…你搞定周詡?”


    “方才,我不是說,若是在燕北劫殺周詡,可暫時消弭一場可見的兵災麽?你不是說,周詡軍中勢力不小,手下武將兵馬甚多麽?


    可我又不是要同他開戰。


    他悄然抵達燕州,必然輕車簡行。而你爹,在燕北手眼通天,隻需嚴加盯梢,必然可以發現可疑蹤跡。


    隻要在周詡同燕州大營取得實際聯係之前出手,自然不會弄出大動靜。當然,得一擊必殺。不然,約莫會引起周詡報複。他性情暴虐急躁,可不像是會隱忍的,也沒什麽大局觀念。”


    “……”晏文蓁唇角一抽,“你說得…確實在理,好好籌謀也確實可行。隻是,你現下說這個作甚?你不是說,周詡他人,正身處燕州城內麽?”在“正”字上咬字加重。


    “是的。周詡正身處燕州城內,而且,他並沒有直接入駐燕州大營。所以,我便告訴了他,晏正巍打算劫殺他。並告訴他,晏正巍還打算引三皇子來燕北。”


    “啊?”


    “你猜,周詡會怎麽想?又會怎麽做?”


    “你!你!你!……”


    “哎嘛,文蓁,猜嘛,不要掃興。”


    ……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程知同學親自下場,實踐了一下,沒事作死,撩媳婦吵架是個什麽感覺。好在程知老司機,拐彎拐得快,還順便花式誇了下自己。


    下一章不玩了,程知要直達重點。


    你們猜,文蓁猜不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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