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風沙瞥了眼龍遺音。本宮美人來過雲圖門?不過看輕這副表情,看來她想以‘江湖保鏢’再大撈本宮美人一筆銀子,隻能化為泡沫呢。


    “龍師姐、無名師姐,咱們速去膳堂吧,別讓掌門師尊餓了肚子。”


    雲風沙譏道:“臭老頭還會怕餓肚子?他個老怪物,一個月不吃也餓不死。”


    謎師弟淡定問:“那依無名師姐意思,咱們還要聊多久才過去?”


    雲風沙迴他:“不聊,現在就走。我有事宣布。”既然臭老頭已把弟子們召集在一起,就省了她再花時間去召集一次。


    何事要宣布?謎師弟朝龍遺音瞥去一眼。沒發現什麽,就作罷了。


    膳堂裏,菜已陸陸續續地上桌了。


    但眾弟子都未動筷,他們在等一個人。


    龍遺音三人一進入膳堂,眾弟子閑聊的話聲瞬間停止。所有人都朝他們三人望來,目光最後全落在雲風沙身上,有熱切的,有好奇的。熱切的,是那些認識雲風沙的弟子們,好奇的,是那些聽師兄師姐們描述雲風沙事跡的新弟子們。但所有人的目光裏,都還含有同一種情緒——熱血的崇拜!看不到的那些他們不清楚,他們清楚的是,他們知道的無主宮那一戰,他們看到的大師兄從輪椅站起來走到練功場中央的那一幕。而讓他們可以繼續崇拜下去的是,無名師姐是由龍師姐帶迴來的。


    在掌門師弟的一個手勢示意下,眾弟子全都站起來,無聲地注目了雲風沙一眼,然後又統一地坐下。


    雲風沙向龍君人瞥去一眼。臭老頭!真會搞形式!


    龍君人向迴來的二位徒兒招手。“三徒兒、九徒兒,過來同為師一桌用膳。”


    龍君人那桌已坐了三人,龍君人自己一個、大弟子陸柳生及五弟子雙綾香。


    雲風沙本來也想學謎師弟,直接就近坐上門口那桌還有一半空位的餐桌,被龍遺音手一拉。“小九,師父在喊我們過去呢。”


    雲風沙隻得從了。


    在兩人走至龍君人這桌,龍君人示意眾弟子可以開飯了。


    龍君人的左邊坐著陸柳生,右邊坐著雙綾香,雲風沙在陸柳生右邊的空位坐下。關問道:“大師兄現在恢複得如何?”


    陸柳生微笑迴道:“可能會比九師妹預期的還要好。”


    雲風沙道:“如此甚好。”能比預期的好,自是因為大師兄的毅力與努力。


    既是可以開飯了,上菜的速度就更快了,龍君人這桌還未動筷,又有一道菜送到他們這桌,端菜的是一位看上去恬靜的姑娘。


    在那人擺放好走了後,雲風沙問陸柳生道:“剛端菜的丫頭上迴我沒見過,是新來的嗎?”


    雲風沙在給陸柳生準備藥膳的那幾日,庖屋的全部人她都見過。


    陸柳生道:“小園是二師妹這次帶過來的。”


    原來這個叫小園的,是個可憐人。前幾日一家人本想來到洛城開家小麵店,不想半路遇上土匪,父母被殺,她幸遇當時路過的明朗月相救,才免了她被那些土匪帶迴去糟蹋。因小園已無親人,她一個弱女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哪日又會被人欺了去,就哀求明朗月收她做個丫環,明朗月並無此打算,這次她來洛城是迴雲圖門探親的,心想著等迴府後再讓管家給小園安排去處,就暫時將她留在了身邊。迴了雲圖門,正巧庖屋的小芳前兩日迴去準備要嫁人了,庖屋缺人手,小園手藝還不錯,就被安置在這裏了。


    小園的話題就說到這。


    陸柳生打開桌麵上的食盒,拿出一塊放到雲風沙麵前的白色圓形餐盤上,“大師兄又做了雲餅,希望九師妹不會覺得吃膩了。”


    “不會。”行動上也有動作,將雲餅分成四小塊,一塊一口送進嘴裏。


    在雲風沙吃第三小塊的時候,雙綾香終於忍不住不滿瞪她:“你就不能摘下麵巾再吃嗎?”


    雲風沙睨她一眼。“我願意。”


    氣得雙綾香真想將手中的筷子朝她飛過去。


    坐雲風沙旁邊的龍遺音開了口。“五師妹就別與小九鬥嘴了。你想看小九的臉,明日我畫給你就是。”


    雙綾香一下子把雲風沙本尊晾一邊了。“真的?”


    龍遺音溫和笑笑。“再畫一張大師兄的給五師妹珍藏,如何?”


    雙綾香臉瞬間紅了,不依地叫道:“三師姐……”


    陸柳生溫柔看了眼雙綾香,向龍遺音提了建議。“不如三師妹把我與五師妹一起同框作畫如何?”


    龍遺音瞅了眼越羞越甜的雙綾香,戲謔道:“就怕五師妹不同意啊。”


    雙綾香立馬急道:“誰說我不同意的?”說完才發現被自己的三師姐給戲弄了。不過想想最後能得到一副三師姐作畫的自己與大師兄的畫,被戲弄就被戲弄吧。


    雲風沙看向龍遺音,“如此,明日我的那副就不必給她了,輕自己珍藏著吧。”


    龍遺音怔住。因為心中在感到心喜的同時,還油生出一種從未有過的羞然。是因為她現在知道了小九傾慕自己嗎?


    見龍遺音不僅沒說“好”,還發呆出神,雲風沙不悅了,食指輕點一下她眉心,連帶地追究起過往將過去的不滿也一並道出:“看來輕是極不願意珍藏我的畫像呢?難怪以前就從未想過要為我畫像。每屆招收新弟子,輕都會為每一位入門新弟子畫一張站在山門前的畫像,七位師兄師姐也都有你為他們畫的站在各自小樓的畫像。就連容貌數十年如一日的臭老頭都有!為何我就沒有呢?”


    是啊,他們也想知道。陸柳生與雙綾香的目光都看向龍遺音。


    就連容貌永保青春又不是他的錯卻又躺槍的龍君人,也是困惑好奇地看著自家三徒兒。以三徒兒對九徒兒太過不一般的獨占欲,費了那麽多心思把九徒兒養成也傳染了她的獨占欲,不可能每個雲圖門的人都有自己的畫像,卻唯獨漏了九徒兒啊?


    沒有為小九畫過像?龍遺音覺得自己很無辜,更想喊冤。她才不是沒有為小九畫過像,她隻是從未當過小九的麵畫過,她不僅畫過,還都私藏了起來。


    有小九第一次背起病弱的她的畫畫,有小九點亮第九十九盞燈籠從高空驚豔飛下她看癡了的畫畫,有小九牽手她她悸動的抬頭看著那棵奇跡的一夜花開的櫻花樹的畫畫,還有……她一劍刺傷她飛身離去的那個背影,這是唯一一副讓人感覺不到美好的,是她無法隻用一種情緒形容的。


    所幸,她尋迴了她。最珍惜的人,如今,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就陪在她的身邊。這次她會守護好她,再也不會讓她陷入隻能拋棄自我無助地孤身離去。


    雲風沙看不到龍遺音的這些心理活動,但最後的這個眼神她能讀懂。


    影芙蓉勸她,既已知結果就不要執著於過程,那是因為她不了解她們,這過程就如同一針一線,她與她的感情,就是這一個一個過程織造出來的。


    雲風沙站起身,龍遺音瞧了,以為她要走,伸手拉住她。“小九去哪?”莫非是因為她沒作出言語解釋,引小九誤會心生不快。


    雲風沙動作輕地拉下她的手。“我隻是想宣布件事。”


    是想宣布事情啊。龍遺音放心了,把手收迴。


    雲風沙麵向眾弟子。宣布道:


    “無名樓自今日布下毒陣,禁止任何人踏入,擅闖者,我不會給解藥。平日若有人要找無名,就到遺音樓,我若不在,留言於墨。還有,請大家記住,無名四年前已對外宣稱叛離雲圖門,既然已經說出就必須付出代價,今後在江湖上,無名依是不再是雲圖門的弟子,但若有誰敢欺雲圖門的弟子,就是在找無名認定的雲圖門的麻煩,無名絕不輕饒。”


    滿堂震驚。


    而當事人在宣布完這番話後,就被龍遺音拉出膳堂。


    雲風沙也任由龍遺音拉走她。


    出了膳堂,龍遺音還是繼續往前走,一直到迴了遺音樓,迴到房間,她才終於放開雲風沙,也開口說話了。


    “小九為何要擅自做那樣的決定?什麽叫依是不再是雲圖門的弟子?小九為何定要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你刺我一劍是為不想連累我,你宣布叛離雲圖門是為不想牽連雲圖門,你明明是在守護我們,為何反把自己當成了罪人處罰著自己?”


    看著龍遺音為了她而生氣,為了她而心疼,為了她總是無法維持溫和的表麵,雲風沙上前輕擁住她,“輕就準了我這次吧。不論有任何借口,我傷了輕確是事實。輕不怪我,但我無法做到原諒自己。”


    龍遺音摟緊她。“我準了你,你就要原諒自己。”


    “嗯!”


    “麵巾呢?”


    “給我點時間。”


    “要在無名樓布下毒陣又是什麽意思?”


    雲風沙被龍遺音推開了。之前顧著後麵的,現在後麵的問題解決,就想起了前麵的。


    雲風沙迴她:“今晚開始我就不睡在遺音樓了,以後都在無名樓就寢。”


    雖不明白這與她要在無名樓布下毒陣有何關係,但一聽到這話龍遺音毫無商量餘地的要她滅掉這一想法。“我不允。哪有我就寢遺音樓,你卻去睡無名樓的?”這以前都是跟她睡在遺音樓,如今都表白說傾慕她了,還索求要她把身體給她她才肯迴來,現在卻要自己一人去睡無名樓這算什麽?騙子!根本就不貪戀她的身體嘛!


    雲風沙手指輕挑龍遺音下巴,“誰說你可以睡在遺音樓的?你當然也是要跟我睡在無名樓。”邪魅的眼眸盯在朱唇上,“我可是說了,我想要輕的身體。”


    龍遺音第二次體會到了羞然,似乎連心跳也加速了。“……在遺音樓不也可以嗎?”


    “我想要在無名樓與輕二人獨處。我先過去了,輕可不許不過來。”


    說完雲風沙就快步離開房間。輕剛羞色的樣子……讓她差點沒把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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