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就是普通助理,沒那層關係嗎?賀總我聽說是無性戀,對這方麵沒興趣。”


    “你信嗎?有這樣的美人在身邊,能坐懷不亂的恐怕隻有聖人。”


    “這話倒是不假。主要我聽到一個小道消息,還記得方科的孫鴻運嗎?聽說就是膽肥去打岑助理的主意,動手動腳,被教訓了。不然你以為方科為什麽現在這麽慘,明明前不久勢頭還很足。”


    “是真的嗎?唉,還想說過去搭聲話呢。”


    一聲聲,一句句傳入耳際。


    像針刺穿透耳膜。


    賀明烈的臉一秒鍾沉下來,握著杯子的手指不自覺收攏。


    孫鴻運?


    是上次科技峰會上勸岑助理喝酒的那個孫總嗎?


    他就知道那個油膩老男人別有居心,不是單純勸岑助理喝酒那麽簡單!


    那人的眼神太赤/裸了,和之前糾纏岑助理的那個姓邵的狗男人一樣,不懷好意。


    可是,這個姓孫的是什麽時候打上岑助理的主意的?


    怎麽他不知道這些事。


    賀明烈的心裏逐漸添上一絲煩躁,又拿了一杯酒悶悶喝了口。


    等岑助理應酬完迴來,他臉上不知不覺染了微醺的醉意:“是不是有個姓孫的糾纏過你?”


    “姓孫的?”岑霽眼裏掠過疑惑,不確定道,“你是說之前科技峰會上那個孫總?”


    “對,就是他!”賀明烈惡狠狠點頭。


    岑霽被勾起一些不太愉快的迴憶:“你提他做什麽。”


    賀明烈聽他說話語氣遲疑,就知道剛才那些人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


    心裏煩躁的情緒欲濃,賀明烈一把拽過眼前人到人少的地方:“他對你做什麽了?”


    岑霽被抓著胳膊,不明白賀明烈為什麽突然提起這件事。


    還有,他是怎麽知道那個孫總糾纏過自己的事情?


    “你是不是聽到了什麽?”岑霽想到什麽問。


    賀明烈像是被猜中心思一樣,眼神有些躲閃,但馬上,又語氣重重地問:“你就說他有沒有對你動手動腳?”


    岑霽見小少爺一副追問到底的架勢,隻好無奈道:“是喝醉酒拉扯過幾下,不過後來賀總出來了,他就沒再這樣做。”


    這不是什麽愉快的迴憶。


    岑霽不太想提的。


    雖然對他來說,都是男人,被摸幾下不會少塊肉或是怎麽著。


    可是那天晚上那位孫總不斷往他身上湊帶來的熏天酒氣和手指在他手背上曖昧揉捏的觸感還是讓他感到惡心。


    賀明烈哪能想不到這一點。


    根本不相信隻有拉扯幾下這麽簡單。


    他心底生出滔天怒意,恨不得迴到當天晚上把那個姓孫的狠狠教訓一頓,讓他打岑助理的主意!


    轉瞬想到剛才那些人說的,大哥已經教訓過對方。


    可是,大哥不是向來都是利益為重嗎?至少表麵上,從來不會做讓任何人難堪的事情,大哥的表麵工作向來做得很好。


    卻願意為岑助理做到這種程度。


    怪不得有段時間公司突然頒布了“職場性騷擾援助條例”,當時賀明烈還以為大哥是要整頓公司內部的職場風氣。


    現在迴想起來,根本就是對外。


    一切都是為了岑助理……


    腦海裏恍惚閃過雪後初晴的那個早上。


    一前一後兩道身影出現在電梯前,從地下停車口的方向,明亮的冬日陽光落在兩人身上,氣息曖昧。


    然後就在電梯裏聽到公司的員工說岑助理是從大哥的車上下來的,兩人還一起擠過地鐵,疑似一起過了夜。


    再往前,中午吃飯的時候單獨把岑助理叫去總裁專屬餐廳。


    還有趣味運動會後……帶岑助理一個人去了鯨魚島,第二天才迴來。


    所有畫麵在腦海裏重疊。


    那些屢屢抓不住的風在這一刻顯露出痕跡。


    一切在很早的時候就已經有跡可循。


    隻是,他們兩個……真的是那種關係嗎?


    眼裏的怒火逐漸熄滅,一點一點被茫然和失落侵占。


    賀明烈的心底像是突然被人挖了一個大洞。


    連日來的期待和欣喜在這一刻全都跌落在了幽深無盡的黑洞中。


    明明今早還是滿懷期待的。


    隻看一眼,就讓他心生歡喜。


    一句話,他就幸福得全世界飄粉紅色的泡泡。


    卻原來,已經遲了嗎?


    岑霽見眼前的男生臉上不斷變化著色彩,問了一半的問題突然不問了,眼裏似是罩上一層看不懂的情緒,不知道在想什麽。


    不過也好,他不太想迴憶已經過去的不愉快的事情。


    抽開被賀明烈抓住的手,岑霽準備去找賀總,來到賀宅這麽長時間,他還沒來得及去賀總那裏一趟。


    卻在抽開手的時候,因為對方拽著自己的力道過大,不小心擦到旁邊長桌上擺著的各種精致糕點,手背和袖口上都沾了奶油。


    岑霽看了眼被弄髒的袖口,不得不先去洗手間,將手和衣袖清洗幹淨。


    等清理完畢,轉過身。


    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道什麽時候籠了過來,關上洗手間的門。


    賀明烈的臉色說不上好,像是被陰雲籠罩,一臉沉鬱。


    又像是落了滿世界的塵灰,寫滿了低落和黯淡。


    岑霽很是疑惑,想問賀明烈怎麽了,為什麽看起來心情這麽不好,明明剛才說起期末考試的時候還眉眼上揚,得意得厲害。


    隻是,不等自己開口。


    就見男生高大的身軀欺上來,一把撐住他身後的洗手台,像之前在辦公室的門外把他堵在外牆上,圈起一小片讓人感到有些桎梏的空間。


    男生狹長淩厲的眼眸微斂,一絲酒氣浮蕩鼻尖。


    他問:“他們都說你是大哥的地下情人,真是這樣嗎?”


    岑霽聽到這句話,大腦空白了幾秒。


    但很快,他反應過來,並再次確認了自己心中剛才的猜想。


    宴會上總是會聚集各種各樣的人,是各種消息最好和最迅捷的來源渠道,所以很多人才千方百計想要擠進上流社會的圈層,試圖搭上點什麽。


    當然,隨之而來的也會有很多不入流的謠言和八卦。


    事實上,隻要有人的地方,就避免不了有傳言。


    賀明烈八成又聽到了什麽風言風語。


    之前他隨賀總參加酒局的時候,就有人誤會過他和賀總的關係。


    岑霽很是無奈:“雖然不知道你是從哪裏聽來的,但我還是想說,你聽到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我和賀總沒有那層關係。”


    “那你們為什麽會一起上班,一起擠地鐵?”賀明烈整個身軀逼近了幾分,終於問出了憋在心裏已久的問題。


    岑霽被他抵在冰冷的洗手台上,聽到這句發問,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又是你從哪裏聽來的?”


    “公司的員工親眼看到的,說在地鐵上看到了你和大哥。還看到早上你從他的車上下來,你們一起過夜了?!”


    賀明烈瞳孔收縮,一迴想到那天早上看到的畫麵,聽到電梯裏員工說的話,他就忍不住痛心,心裏難受得厲害。


    岑霽怔了怔。


    在地上看到他和賀總?


    是說聖誕節前夜,因為雪夜意外事故,賀總不得不留宿他家後的那個早晨嗎?


    難道說那天早上他和賀總一起擠地鐵上班,有人看到了他們?


    也對,那條地鐵線上的上班族很多,公司就有不少員工把房子租在那附近,說不定真的有人看到了他們。


    思緒飄散到那天早上,因為人擠人快要擠成肉餅,他和賀總被擠到了一起,自己被迫貼在賀總身上好幾站地,抽不開的兩隻手總是有意無意觸碰上。


    岑霽耳根微微一熱,臉上不自覺飄來幾朵紅暈。


    怪不得賀總的媽媽會誤會自己和賀總在同居交往,是不是也像賀明烈這樣,聽到了這些言語。


    就這麽片刻的迴憶和遲疑。


    禁錮著他的男生麵色狠狠沉了下來。


    賀明烈盯著眼前這張漂亮麵孔上泛起的紅暈。


    和岑助理在同一間辦公室相處了這麽久,他們所有人都知道,岑助理隻要遇上脫離尋常的事情,就容易臉紅。


    他皮膚白皙細膩,臉上有一點細微的變化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此時此刻,這張臉上的紅暈和不自然的反應清晰地落在眼裏,讓賀明烈這段時間一直壓抑在心底找不到出口的煩悶情緒徹底坍塌。


    一直以來,他防二哥,防陸野。


    卻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最該防的那個人是大哥。


    又或許早就察覺到了,隻是大哥一直都掩飾得很好。


    他每每抓住又鬆散。


    今天終於讓他找到了痕跡。


    “你聽我說,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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