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巧娟以為她的那點心思藏得很好,卻不知蘇秀芳早就發現了,不過她懶得理會,苗巧娟再瞪自己,也不能把自己怎麽著,又何必費心思跟她計較,再說了,眼睛長在她身上,她愛咋咋的,自己也管不著。


    此時她一心想著上山呢,這下該沒事了吧?看到自家屋前的那棵樹,剛要張嘴說話,就被男人搶了先,“對了,媳婦,等會我上山再多挖幾個坑設個套,看能不能打到更多的山雞。”不僅僅是他媳婦惦記這事,陳國華也念著呢。昨天撿到了兩隻山雞,他就一直在琢磨這事:以前是他沒想過靠這吃上肉,但那兩隻山雞告訴他,這事有門。


    蘇秀芳:……


    “成,我跟你一塊去。”大不了她趁男人挖坑下套的時候到附近轉轉,到時候動作快點,她就不信打不到獵物。蘇秀芳嘴上笑著說,心裏其實有點小鬱悶,她就是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地上山咋就那麽難?


    什麽?你讓她改明兒趁男人不在找個時間偷偷上山?可她惦念了一個晚上,不去心裏老想著這事。


    對陳國華來說,媳婦隻要別想著一個人上山就成,所以想都不想地應了,反而對媳婦能陪自己一塊去,心裏還甜滋滋的:媳婦這是舍不得自己?


    不過他瞅了瞅媳婦手裏的殺豬刀,抽了抽嘴:不就是上個山嗎?咋就要帶刀?隻是望著媳婦笑眯眯的樣子,這位最後還是啥也沒說,算了,媳婦高興就好。


    於是夫妻倆高高興興地進山了。


    話說這迴蘇秀芳又得失望了,倒不是她沒找到機會開溜,也不是她男人拖了後腿,而是……瞄了眼正跟自個兒男人說笑的陳國棟和陳國樑兄弟,以及他們身後跟著的三個人,蘇秀芳無語了,看來村子裏就沒啥秘密的。


    更別說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隻怕人要更多。


    這些人來幹啥的?還能有啥?跟她男人打的一個主意,挖坑設套來著。你說她咋那麽清楚?嗬嗬,陳國棟陳國樑看到他們夫妻就靠了過來,話裏話外打聽著設套的事呢。


    早知道昨天拎著山雞去陳大爺那,她就該拿東西遮掩一下。倒不是她覺得村子裏的人不該來打獵,畢竟這山頭不跟她姓,可這山上的人一多,獵物早就驚跑了,哪還等著她來打?


    “媳婦,你去哪?”同樣懊悔的陳國華敷衍完陳國棟陳國樑,轉過頭來就見媳婦往林子裏頭去,忙出聲喊道:“走錯了,不在那方向,”說著話腳步也快了,扔下兄弟追上媳婦,拉著她往自家陷阱的方向走,心裏想著,不讓媳婦一個人上山是對的,你看這不是迷路了嗎?


    陳國華越發堅定了不能讓媳婦獨自上山的心,為了讓媳婦重視起這件事,他還特意把隔壁傻子在林子中走失了的事說了一遍,哪還想得到被他拋在身後的陳國棟哥倆?兄弟哪有媳婦重要?再說了,以往看他不上,別以為他沒看出來,現在有事求他了,他沒把人轟走,那都還是看在一個姓跟陳國安的麵上。


    陳國棟兄弟臉色難看,能不難看嗎?小的時候陳國華偷雞摸狗,害的他兄弟倆走在外頭也要被人指指點點,現在大了會想了,雖然覺得那些事未必是陳國華幹的,可到底這麽多年下,心結也在那了。


    你以為他們想挨著陳國華說話,還不是家裏的婆娘,陳國華昨兒的那隻野雞,可讓她們念叨了半個晚上,還有半個晚上說的是分家跟陳淑珍。反正婆娘嘴裏話裏話外就是陳國華咋能耐的,聽著煩心裏也不服氣:自己還能比陳國華差?他陳國華會的,難道自己就不會?不就是挖坑嗎?於是大早的,兄弟兩一個扛著鋤頭,一個扛著鐵鍬的,出了門才知道對方也是同一個意思。


    想的挺好,可真到了山上,瞅著東一個坑西一個洞的,兄弟倆犯難了:咋挖?在哪挖?正愁著呢,陳國華就來了,到底昨晚的那隻野雞不是白吃的,再有也不想被婆娘看扁,湊了過去,結果呢,熱臉貼了個冷屁股,笑了半天,陳國華嘴裏就沒一句實話。


    陳國棟兄弟相視看了一下,也沒再貼過去,隻是不遠不近地跟在蘇秀芳兩人身後:陳國華不說,他們還不會用眼睛看嗎?


    隻是他們的如意算盤要落空了。


    說完故事的陳國華不屑地朝身後撇了撇嘴,然後貼近媳婦咕囔道:“瞎折騰。媳婦,你就看著吧,他們一個個的甭想捉到雞。”可不就是嗎,在經常有人出沒的地方挖坑,能獵到那才是有鬼呢?他雖然老叫媳婦不要往林子深處走,但他下套的地方也夠偏的了。再有,就是你都來挖坑了,咋就不能多費點力氣,把坑弄得像樣點,要麽太淺要麽口太大,是幾個意思?


    蘇秀芳是再同意不過,瞧他男人挖的坑,都把坑壁磨得光滑極了。


    走著走著,陳國華又說:“媳婦,咱先迴去,等天黑了,我再來挖坑。”哼!別以為他不知道身後那夥人打的是啥主意,不就是跟著他摸到他設套的地方?他不能攔著他們上山,但不想讓他們看到自己的陷進總成吧?他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自個家就是最靠近後山的,他想上山的話,壓根就不用驚動誰。


    蘇秀芳當然是不反對,反正這樣的情況她也打不了獵。


    不過陳國華並沒有直接迴去,這位特壞心眼地帶著媳婦東逛逛西走走,但偏偏就不往他設套的那地兒鑽。


    陳國棟等人看他們又繞了迴來,就知道他們這是被陳國華給耍了,饒是如此,也隻能憋著氣,要不還能怎麽著,說陳國華不厚道。可到底誰不厚道?他們自己心裏清楚。於是各自暗罵一聲,也就四下散開了。


    確認身後沒小尾巴了,陳國華眼眸子一轉,拉著媳婦往他下套的地方去,這不是現在沒有人了嗎?那幹啥要等天黑呢?


    “我現在就去挖,沒準晚上就有雞落坑裏呢了。”陳國華振振有詞的解釋道,心裏美美地想,“說不定現在坑裏就有了呢。”


    蘇秀芳強忍著抽搐的嘴角:行行行,你說啥都有理。


    當然了今天的運氣沒昨天好,陷阱裏啥都沒有,但陳國華仍激動地在附近多挖了個坑。這位想的是:昨天撿到雞不就是隔了好幾天,說不定過兩天就有了?


    鋪好了幹草,陳國華正要叫媳婦迴去呢,想了想,又在倆陷阱旁做了標誌,現在山上這麽多人,保不準哪天有人摸了過來。


    做好了記號,兩口子這才迴了家,迴去的路上,跟方才相比,山上的路明顯要少多了,突然蘇秀芳拉拉丈夫的衣袖,指著遠處,“國華,你看這是不是大哥?”


    陳國華聞言一眼:還真是陳國利?怪不得沒有在老宅見到人,原來跑這兒來了。不用問,也知道他哥的心思。


    “要不要過去?”認出了陳國成,蘇秀芳看著丈夫問。


    陳國華收迴目光。拉著媳婦繼續走,“不去,不用管他。”要換以前呢,他鐵定是會去幫他哥的,不過自打他哥瞞著他結婚的事,他就對他哥沒那麽上心了,心裏想著,嘴上轉了個話題,“等會迴去,咱吃雞。”


    一聽吃肉,蘇秀芳哪還管什麽陳國成,眼放光地連連點頭說好,陳國華瞅了,忍不住又把老丈人家給埋汰了一遍,家裏天天開葷,媳婦還這麽饞肉,一定是在娘家憋久了。


    這麽一想,陳國華也不拿前幾天吃剩的半隻雞,直接翻出昨天撿到的另一隻雞,難得地將整隻雞都給燉了,要知道之前他家是半隻半隻地吃。


    隻是剛做好,他的侄子侄女就聞著味來了。他們咋來了?還不是陳國華叫他們來家裏吃過幾迴飯,這次苗巧娟在家一說“你們二叔家有好吃的”,這兩位也不用陳國華來喊,自個找上門來了?


    可今天陳國華真沒想叫上他們,不過人都來了,也不能就這麽把人給趕走,於是陳國華想讓媳婦敞開肚子吃次肉的計劃破滅了,在吃飯的時候特內疚地瞅了媳婦好幾眼,看的蘇秀芳以為自己臉上有啥東西,動手摸了好幾迴的臉,自然是啥都沒有。


    吃過飯不久,天空就飄起了雪,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的,整個下午就沒停過,整個村子很快變成一片雪白。擔心屋頂積雪多了,壓塌了房子,陳國華不放心地要去檢查屋頂,讓蘇秀芳給攔了,“別去了,上迴宋建國家的豬圈不是塌了嗎?我不放心地把屋頂全都看一遍,沒啥問題。”


    陳國華高興地抱著媳婦啃了口,激動地說:“媳婦,你真能幹。”可不就是能幹嗎?


    外麵下著雪呢,也沒啥事。兩口子早早地吃過了晚飯就躺炕上睡覺了,當然了,這麽早哪睡得著,夫妻間能幹的事多了,陳國華跟蘇秀芳也不例外,那啥過後,蘇秀芳在丈夫懷裏找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的睡著,陳國華卻摸著媳婦的肚子,暗戳戳地想:這麽努力了,咋也得揣上了吧?


    不得不說,中午瞅著侄子侄女,這位開始盼自己的娃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現在他炕有了,媳婦有了,家裏就差個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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