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夜色深沉,醫院裏靜悄悄的。


    一輛黑色的房車停在醫院門外,風塵仆仆的李傑森從車上下來,立即邁開大步走進了醫院。


    腳步匆匆地走過長廊,他傑森很快就進了電梯,從電梯出來後,他拐過一個轉角,很快地來到喬麗畫的vip病房門外。


    兩個保全人員迎上他,他一指壓在唇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自己推開了vip房的門,卻在推開門的一刹那間,臉上表情聚然一變!


    眸色瞬間冷沉,寒芒刹那間頓現,他僵化了好一會兒。


    入目,他看到病房內的燈光映照之下,自己的弟弟李泰基正伏在喬麗畫的床前睡著了!喬麗畫也睡著了!


    他們睡著也就算了,彼此的一隻手卻拉著對方的手睡!睡得靜悄悄的,那麽安穩,就象,他們這樣是理所當然一樣,心安理得。


    這是一幅十分溫馨的畫麵!卻刺激了李傑森的眼睛!李傑森的眼睛原本就布滿了血絲,此刻更加猩紅了起來。


    他本來是放輕了腳步進來的,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喬麗畫。看到這個畫麵之後,卻立即大步流星地走向床前。


    過重的皮鞋落地聲立即驚醒了熟睡中的李泰基!因為李傑森的突而其來,那帶著氣流般的腳步聲同樣讓蘇妙桐也因此睜開了一雙星亮的眸子。


    李泰基象觸電,又似條件反射般地,立即就想將自己的手縮迴來,但蘇妙桐睜眸的那一刻,下意識地,就緊緊地攫取著他的手,死不讓他縮走。


    李泰基感覺到蘇妙桐的意圖之後,和她對了一眼,也就不再退縮,就和她緊緊地握在一起,反握得有些太緊。


    這些小動作一一地落在了李傑森布滿了血絲的眼裏,令他一腔如火的熱情聚冷,如被人用一桶水淋下,從頭淋到腳底。


    大步流星的李傑森走到床前,他大手將李泰基強行地拎了起來,臉如寒霜,聲音冷硬道:“李泰基,你可以迴去了!畫畫有我照顧,你不必守在這裏了。”


    李泰基被李傑森拎起來時,不得不放開了喬麗畫的手,人卻因此沒站穩,差點摔了一跤。


    站穩之後,臉色有些蒼白,但聽了李傑森的話,他無話可說。隻是,有了畫畫的需要之後,他卻再也不願意相讓於李傑森,哪怕是畫畫成了他的大嫂。


    蘇妙桐的聲音弱弱地,適時地在房間裏晌起來道:“你就是李傑森嗎?你為何對阿基那麽粗魯?是我要他留下來陪我的。”


    李傑森聽了蘇妙桐的話,感覺有些難以置信地,眉毛跳了跳,鷹銳的雙眸眯眼射向躺在床上的蘇妙桐,帶著警告的危險意味,薄唇緊緊抿著。


    他直截了當道:“畫畫,我迴來了!有我陪著你,他沒有必要留下來!”


    李傑森說這話時,已經想向李泰基揮拳頭了。他看著李泰基時,渾身散發著森寒的氣息,拳頭握緊,青筋暴露,額頭的太陽穴都在跳。


    “畫畫,我會再來看你的。”李泰基沒有任何的立場留下來。雖然他很想陪著畫畫,但他的身份隻是畫畫的小叔。


    萬分不情不願地,握緊了拳頭,和李傑森對望了一眼,互相之間開始有一種深深的敵意在空氣中流轉。


    他雖然向門外走去,卻一步三迴頭,不再那麽顧忌李傑森這個大哥的怒火中燒了。


    蘇妙桐有意地,一雙眼睛怯怯地看著李泰基,希望他留下來,因為她是真的不想獨自麵對李傑森。


    看到李泰基還是向門口走去了,她有些絕望,還有些惱羞成怒。


    在蘇妙桐看來,這個人是再一次地將喬麗畫丟給了李傑森,再一次落荒而逃了!


    沒用的家夥!蘇妙桐嘟著嘴巴,但沒有說出這句話。


    “畫畫!”李傑森一腔熱血地趕了迴來,雖然看到剛才的那一幕他很生氣,但畫畫失憶肯定感覺非常彷徨。


    要怪就怪他在這個時侯離開她,讓李泰基有機可尋。但是,他一直以為,李泰基會有分寸的,畫畫也不是那種三心兩意的人。


    但是,此時此刻,他一雙鷹眸半眯,目光落在畫畫的臉上時,卻發現,畫畫的眼睛一直在望著走向門外的阿基,對坐到麵前的他視若無睹。


    忽地火氣莫名之間就蹭蹭地冒上來了!李傑森站起,默不作聲地到洗手間去拿了一條濕熱的毛巾出來。


    蘇妙桐收迴了目光,知道自己一定要麵對李傑森了!這人還真的讓她有些害怕和顫抖。


    倘若他將來知道了真相,會不會直接將她丟到太平洋去喂魚?


    或者,將她五馬分屍?大禦八塊?種種殘忍的畫麵,蘇妙桐都想過了,她居然真的希望阿基留下來陪她麵對。


    這個李傑森可不是誰都能駕馭的男人!


    他不象阿基那麽好騙啊。蘇妙桐真不知道,喬麗畫是怎麽和這個男人相處的。但從竊聽器裏,她聽得出,這個男人非常喜歡喬麗畫。


    李傑森是大男人主義,喬麗畫是小鳥依人。實際上,喬麗畫是崇拜李傑森的。反而對李泰基的感情,隻是長久積下的淡淡的喜歡罷了。


    她蘇妙桐不喜歡李傑森,絕對不喜歡!但有一點點怕他。她性格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怎麽會怕一個李傑森?不怕!她要打敗他!


    她一定會挫敗他的!一定會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解除和喬麗畫的婚約。那個笨蛋的李泰基就不能再努力一點,大膽一些,為她赴湯蹈火一些嗎?


    正在打著如意算盤的蘇妙桐看到李傑森從衛生間裏出來了。


    他要幹什麽呢?他手上拿著一條濕熱的毛巾,臉色很臭,就象別人欠了他很多錢沒還似的,一張冰山臉。


    她正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時,他走到她的麵前坐下。


    他一句話也不說,就拿起她剛才和阿基握在一起的手來,用濕熱的毛巾包了起來。


    毛巾還有些許的燙手,但李傑森卻將她的小手包在裏麵,雙手不停地擦,就象,她的這隻手有很多細菌一樣,非得用力地擦洗不可。


    “你這是在幹啥?”蘇妙桐怒目瞪向李傑森,“你這麽用力,我的手很疼!你這人是個瘋子嗎!還擦?”


    李傑森擦了又擦,同時有些意外地眯眼看著蘇妙桐。他記得喬麗畫還沒有接受他時,也有些張牙舞爪的,但是,這聲音!


    這聲音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冷若冰霜!而且,找不到絲毫的溫度。他和喬麗畫在一起時,即便是最初的交往,喬麗畫的聲音也不曾如此冷漠過。


    這小家夥是怎麽啦?失憶會讓人變得這麽厲害?還是,她怪他丟下她到中東去沒陪著她度過危險期嗎?


    “聽清楚了!以後,你的手不要讓別的男人握!就算是禮節也不需要!”李傑森盛怒之下語氣極重。在婚禮上,他就已經不希望喬麗畫和別人握手。


    此刻,他對喬麗畫和男人握手徹底地憤怒了!這女人就算失憶也總該知道自己是誰的女人吧?!該死的女人!李傑森匆匆趕迴來時,心裏的柔情似水全在這一刹那間灰飛煙滅。這個女人讓他生出一些可怕的情緒!


    蘇妙桐冷笑,這男人這麽容易被激怒?太好了!她還怕他不夠生氣呢。不就是握個手嗎?他發的是哪門子的怒火?有潔癖嗎?日後,她還會讓他看到更加不堪的場麵,這隻是一個前戲罷了。


    她和李傑森的眼睛對上了,睜大美眸,她不冷不熱說道:“你也真是奇怪了!我自己的手,由我自己來控製。如果連和別人握手都得讓你批示的話,我是什麽?你的附件?你操控的傀儡?拜托!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獨立的思想和自由。”


    “喬麗畫!雖然你失憶了,但我現在鄭重地跟你說,我——是——你——的——丈——夫!聽明白了嗎?我是你老公!”李傑森越來越生氣,眸光變得森冷了起來。


    蘇妙桐閉上眼睛,雲淡風輕般說道:“抱歉!我忘記了!”


    她才說完,猝地,手骨一陣痛感傳來,她睜大眼睛看著李傑森,李傑森居然用力地捏著她的小手背骨,好象要將她的小手捏碎一樣。


    “痛嗎?忘記了的話,現在開始牢牢地記住!”李傑森看到“畫畫”的臉上現出我很痛的表情,但她卻非常地倔強,還似乎帶著一點對他的……厭惡?


    這樣的表情幾乎讓李傑森難以接受!畫畫從一開始就抵抗著他,但是,畫畫的眼中從未有過對他的厭惡表情。


    即便是第一次,那晚的驚鴻一瞥間,他看到的喬麗畫,那雙驚心動魄的雙眸裏,也隻是驚慌失措,卻沒有“厭惡”這種信息反饋出來。


    這不是他的畫畫!這個女人是誰?!這麽突兀的感覺讓李傑森閉上眼睛默了一瞬間,再睜開眼睛時,他看到的還是喬麗畫。然而,他對畫畫那種憐惜之情卻有些蕩然無存。


    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滅了勃朗肯就馬不停蹄地趕了迴來,那是多麽在乎喬麗畫!但是,見麵後,這個女人卻用一種完全陌生的眼光看著他。


    然後,她對他說:“抱歉!我忘記你了!”


    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還是一個很有脾氣的男人。極度的疲憊不堪,他深夜趕迴,除了想看到喬畫麗之外,還希望看到她目光中對他的愛戀。


    蘇妙桐最討厭男人使用暴力了!猶其是,強迫的行為。


    她用力地將自己的手抽迴,冷嘲熱諷地說道:“原來你一直就是這樣對待我的?難怪我一看到你就討厭!我喜歡你弟弟李泰基不喜歡你!”


    “你說什麽?再說一次試試!”李傑森陰沉著一張俊臉,目光暗了又暗,真的無法相信喬麗畫的小嘴吞吐時,會吐出這樣的話來。


    可她不是喬麗畫,她是蘇妙桐,她輕輕地說道:“再說一次還是一樣。我喜歡你弟弟李泰基不喜歡你!我不知道在我失憶之前,我是怎麽嫁給你的。但是,現在,我非常確定。我不喜歡你!”


    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凍結!李傑森原本想向喬麗畫解釋一下,他這次離開她到中東去的原因。


    但是,話噎在喉嚨裏,他第一次覺得有話說不出口來。


    他火一般熱烈的眸光變得異常地紅,這紅卻是一種被灼傷的感覺。


    他李傑森驕傲的心也有人能輕易地傷害到了!這是一個初體驗!被自己所愛的人出言傷害,對他,真的是初體驗。


    “天快亮了,我想睡一會兒。”李傑森突然覺得很疲勞,他想睡一覺。他本來想挨著喬麗畫睡下,但看到喬麗畫的表情,他走到了旁邊的另外一張床上,自己和衣躺下了。


    蘇妙桐整夜沒睡,因為她躺在床上的時間太長了,長到她真的變成了病人。傷口有些隱隱作痛,那是因為,她很討厭吃藥。


    她根本就不算是病人。雖然在美容醫院裏被做了一個同樣的傷痕,但和身體受到子彈射擊相比,她的傷實在不算什麽。


    直到天亮的時侯,她才闔眼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她感覺有一雙眼睛一直在牢牢地盯著她看,她“咻”地睜開眼睛,猝不及防地,一雙明眸跌入一雙深邃如海般的鷹銳眸子裏。


    是李傑森!他什麽時侯象鬼一樣站在她的床前,這樣肆無忌憚地瞪著她看的?天亮了!這是一間vip房,窗外陽光明媚,光線十分充足地照進來,將李傑森整個人都照得高大而偉岸。


    既然天亮了,不!是差不多十點多了!為何沒有人來探望她?猶其是李泰基,他就那麽怕李傑森嗎?連來探望她都不敢?還是……


    李傑森溫柔的聲音在她的上方響起道:“畫畫,醒來了?”


    “嗯,你站在我的床前做什麽?你不是日理萬機嗎?今天不用做事?”蘇妙桐不知該和李傑森說些什麽好。


    她竊聽過喬麗畫和李傑森的對話,覺得他們的對話都無聊透頂,她絕對不會和李傑森說出那樣的話來。


    李傑森的聲音依然溫柔體貼:“畫畫,你忘記了嗎?我們還在蜜月期內。任何事情,都比不上我陪我的妻子度蜜月更重要。”


    蘇妙桐聽了,渾身不舒服。這男人一定要說些這麽肉麻的話嗎?喬麗畫聽了就不會出雞皮?又或者,喬麗畫聽了會很感動嗎?


    “你的生意更重要吧?談妥了?賺了多少?”蘇妙桐並不是關心李傑森賺了多少錢,她實在找不出話題和他相處。


    李傑森坐下,這次拿過蘇妙桐的手來,放在掌中說道:“生意不一定要天天談。你在急救室裏時,我離開你,是因為接到了消息,我們找到了狙擊你的罪魁禍首。畫畫,我已經將那人滅掉了!以後,我們再也沒有那樣的危險了!”


    蘇妙桐有些愕然,抬頭看了李傑森一眼,詫異於他原來是去找人報仇了?這麽說,那個狙擊喬麗畫的人被解決了嗎?


    “再也沒有?那是說,那些人都死了?”蘇妙桐心下有些動容,但卻沒有表現出來。


    “是的。畫畫,那個總是威脅著我們的人,我已經解決了。所以,你以後也安全了。這一陣子,我會陪著你。”李傑森不讓喬麗畫再次將手抽迴去。


    但是,蘇妙桐被李傑森捉住手就是渾身不舒服,她還是用力地將手抽迴去了。


    “畫畫,為什麽?我已經向你解釋了,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李傑森向來就不習慣向人解釋自己的行蹤,但他卻為喬麗畫破例了。


    蘇妙桐答非所問:“我失憶了!我想出院,可以嗎?暫時,我記不起你來,對你沒有了以前的感情。你是一個男人,我希望你拿得起放得下。”


    李傑森眉頭打結,他的耐性用完了,他讓人請林醫生過來檢查,說道:“要不要出院,我們就聽醫生的吩咐吧!”


    “好。”蘇妙桐覺得總是躺在這裏真的很煩。她希望快點出院,快點行動自由,快點完成任務。


    但是,李泰基卻沒有出現。林醫生來了,給蘇妙桐作了檢查之後,對李傑森說道:“恭喜李先!您太太恢複得很好,身材的複元能力真的超出一般人。如果你們想出院的話,可以辦理出院手續了。至於失憶,這有些難解。李夫人腦部沒有任何受傷,一般情況下,這種失憶隻是暫時的,會很快恢複記憶的。”


    “謝謝林醫生,那就麻煩給我們辦出院的手續吧!我太太好象很不喜歡留在醫院裏。”


    林醫生笑道:“這世上絕對沒有人會喜歡留在醫院裏的,除非迫不得已。”


    林醫生說完,帶著護理離開。很快地,護理拿了些出院的手續過來讓李傑森簽字。


    李傑森簽字完畢,招唿一個特護端來早餐讓蘇妙桐用。特護想扶起蘇妙桐,蘇妙桐自己坐了起來。她醒來之後還沒有梳洗,早就想去一趟衛生間了。


    但是,李傑森象一尊神佛一樣,一直在床前。


    李傑森可能意會到畫畫要去衛生間,他彎腰就要來抱蘇妙桐。


    “你要做什麽?”蘇妙桐冷聲喝道。


    李傑森被她喝得一愣,冷著臉眯起鷹眸說道:“抱老婆去衛生間,怎麽了?就算你失憶了,難道現在還不知道我是你老公?”


    蘇妙桐冷硬地說道:“要我說多少遍?我失憶了!你是我老公這件事情,我們得重新考慮了!沒有感情,我覺得很尷尬。我希望你也不要強人所難。暫時,在我還沒有恢複記憶之前,請你不要和我有肢體上的接觸,行嗎?”


    李傑森不等蘇妙桐說完,就將她打橫強行抱了起來。他三步並作兩步將她抱進了衛生間,將她放在坐廁之上。


    然後,他出來了,讓特護進去幫喬麗畫。


    蘇妙桐坐在廁所上半天迴不過魂!天殺的!這個男人太霸道太蠻橫了!她說了不要和他有肢體上的接觸,他聽不懂嗎?他居然抱她進衛生間!


    為什麽李泰基沒來?那男人真沒用!蘇妙桐恨恨地想著。


    其實,李泰基沒有蘇妙桐想的那麽怕怕,他隻是在門外被人攔住了。李傑森下令,隻要見到李泰基就將他攔住,不讓他進來。


    李傑森不想見到李泰基出現在他的麵前,李泰基被攔在門外咆哮如雷也沒用:“這裏是醫院,我為什麽不能進去?”


    “因為你是李泰基!森哥吩咐,誰都能進去,但你不能。”


    正在這時,簡明珠的車停在門外,她從車上看到李泰基被攔截在外,低聲在蘭茜的耳朵上說道:“你去告訴那個蠢蛋!叫他戴個眼鏡換個裝什麽的,不就能進去了嗎?他隻要不是李泰基就行了,真是死腦筋!”


    蘭茜聽了,走到李泰基的麵前,拉他到旁邊去說了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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