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江湖人士刻意發出帶笑的鼓噪聲,認同展富鑫的厲害,但看向楊平時,則是一記記不屑的白眼。


    接下來,每個人開始熱血的敘述自己拿了錢做了什麽狠事。


    氣氛是愈來愈熱絡,「楊平」仍是一臉淡漠,但他心裏清楚,所謂的「頭頭」就是杜鵬,在皇上刻意疏離,不再需要他對朝政的輔佐建言後,不少在過去被拿來當肥羊的富商得到相關的消息,皆猜測杜鵬的勢力不若以往,便迫不及待的想擺脫杜鵬的箝製。


    近來,這些富商已有不少人發生意外受傷,或以臥病為由,未曾出現在店家,事後伍師兄等人查出,他們全被揍到鼻青臉腫,而這全拜這些江湖人士之賜。


    思緒間,展富鑫又將目光放迴他身上,嘲諷道:「楊兄呢?不說些什麽?還是以為裝出一張冷酷的閻王臉,大家就嚇得要死,不敢問你做了什麽?」


    他的臉上仍是沉穩的不見任何波動,甚至連看也不看展富鑫一眼。


    展富鑫火大了,嗤聲就吐了一句,「孬種!」


    眾人也一連疊聲的重複「孬種」二字。


    此舉終於激怒了「楊平」,隻見他陰森森的道:「小心禍從口出。」


    展富鑫忘形的拍拍胸脯,「老子不怕你!倒是你,敢不敢跟我打一場?老子要打贏你了,你就去跟何老說你技不如老子,願意靠邊站,由老子取代你去參加這一次的例行大會——」


    話語乍歇,冷不防的,「楊平」已身形迅捷的欺近他,猶如猛獸逮到獵物,一手拔出靴筒內的匕首,用力的戳進展富鑫的手臂,鮮血噴濺當下,展富鑫駭然大叫,痛苦得麵孔扭曲。


    但事情未完,「楊平」以快不可言的速度再度出手扣住展富鑫的咽喉,將他整個人往後推飛,碰地一聲,展富鑫整個人撞在一人高的櫃子上,而「楊平」直接就以插在展富鑫手臂上的那把匕首將他釘在櫃子上。


    展富鑫粗喘著氣,整個人如陷冰窖,曾幾何時楊平一招就可以殺了他?再見對方那雙兇狠淩厲的黑眸,展富鑫慘白了臉,痛卻不敢唿叫。


    其他人更是在此時才驚見楊平的武藝有多麽驚人,一時之間,四周靜得隻聽得到展富鑫痛苦的粗喘聲。


    「若是想再當個隻會逞口舌之快的孬種,下一迴,我刺的就是你的心髒!」


    「楊平」陰惻惻的說著,冷酷的目光瞟向其他人。


    眾人被這道冷厲的眼光掃過,都有種招架不住的感覺,動都不敢動。


    驀地,一個沉厚的低笑聲陡起,「哈哈哈,好嚇人的氣魄啊!不愧是我最看重的鷹眼。」


    「楊平」轉頭看向正大步走進來的何洋,五十多歲的他就是長年經營悅來酒樓的老掌櫃,八麵玲瓏的他實則城府極深。


    就另一名師兄查到的消息,何洋在這裏約莫三個月就會舉行一次例行大會,在當天,會有全國各地由杜鵬欽點的掌櫃送來收入的總帳,再由何洋匯整後,做完帳冊,派人送去給杜鵬過目,但那些人何時來,又是以什麽身分來,幾名師兄弟始終找不到線索,自然也無從找到那些帳冊。


    「抱歉了,各位,今晚來晚了,在各位的效力下,上頭很滿意,要我好好的犒賞大家,待會兒就有美酒美女送過來。」


    眾人高聲歡唿,早忘了仍被釘在櫃子上的展富鑫,氣得他大叫,「快放我下來!」


    何洋迴頭看了身後的一名壯漢一眼,該名壯漢立即上前放下展富鑫,而他的手臂已是鮮血淋漓。


    「我會先派個大夫替展大俠上藥,當然,要是美人、美酒不夠,通知我的人一聲,他會安排的。」何洋鹽眉看著他的傷道。


    展富鑫一手搗著受傷的手臂,竟然還能笑出來,「好、好!」他再對著楊平道:「大哥,算我有眼不識泰山,咱們同為何老辦事,這一刀我咽下了,盡釋前嫌如何?」他有自知之明,楊平的功夫高出自己太多,他是鬥不過他的。


    「楊平」仍沒說話,但他一向寡言,大家也習慣了。


    何洋要離開前,倒是特意的走上前跟楊平說了句話,「別忘了一個月後的例行大會。」


    「楊平」仍是沉默點頭。


    片刻後,一群袒胸露背的鶯鶯燕燕魚貫的走進來,個個嗲聲嗲氣的,貼靠在這些江湖人士身上,嬌聲侍候著。


    「楊平」身邊也擠了好幾個美人兒,對這些環肥燕瘦的庸脂俗粉他看不上眼,但她們在他臉上、身上、手上摸來摸去,他極度的嫌惡、不舒服。


    煎熬再前熬,直到瀕臨崩潰邊緣,他倏地起身,冷漠的看著那名壯漢,「叫人送洗澡水上來。」


    壯漢立即走出去吩咐,廳堂內立即發出不少邪笑聲,「要上了呀!」


    他沒理會,逕自拾階上樓。「楊爺,我們來陪你了。」


    他停下腳步,迴頭冷冷的看著跟上來的兩名妓女,嚇得兩個美人心兒一驚,差點跌下階梯。


    「別理他,那家夥就這副死德行!」展富鑫手上包著紗布,幾杯黃湯下肚,女人照摟,也照嗆楊平。


    「楊平」麵無表情的迴到私人廂房,不久,就有小廝送上來幾桶溫熱水及浴桶,他洗淨身子、換上衣服,忍著將臉上人皮麵具也剝去的衝動,打開窗戶,施展輕功離開。


    但他不是迴敦親王府,而是來到靈安寺,腳步未歇的直接來到燈火通明的方丈院。


    「這麽晚還過來?」空峒看他一眼,目光仍定視在桌上「惟二」的兩粒咖啡豆,他在哀悼,咖啡控的他未來將沒有咖啡可以喝了!今年咖啡樹結了果,卻都是空包彈,也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唉!


    「師父不是還未眠?」他蹙眉看著那兩粒豆子,他曾看過師父跟趙湘琴多次喝著它所泡成的黑湯,但味道怪異,他跟其他師兄弟一向敬謝不敏。


    他一直都是夜貓族,但這不重要,空峒專心想著怎麽讓這兩顆咖啡豆創造最大的價值,一天含一下,洗一洗,隔天再含,還是望梅止渴,留著當標本?


    「師父?」梁璟宸喊了聲突然變成苦瓜臉的空峒。


    「喔,」空峒起身,打開另一邊櫃子的抽屜,抽出一疊紙,「這是你那幾個師兄這兩天查到的事,全是要給你的。」似乎想到比那兩粒黑豆更有趣的事,原本垂頭喪氣的空峒突然笑咪咪的看著他,「對了,國事要忙,家裏的事也要做,你懂不懂?」


    「家裏的事?」他不解。


    「哎呀,就你跟湘兒啊,如何?有沒有那個,老王妃可等著抱孫子。」


    梁璟宸是聽懂了,他抿抿唇,「師父明知道這椿婚事怎麽來的,我們怎麽可能如何,再說了,她的生活習慣不太好,東西亂丟、老是掉發,還跟我搶浴池——」


    「是你要求太高,老衲要是跟你生活,一天就會暴走。」他完全挺趙湘琴。梁璟宸一愣,搖頭笑道:「暴走?師父又在瘋言瘋語,專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空峒蹙眉瞪著他,唉,還是趙湘琴好,他說什麽她都懂,他才能暢所欲言。話不投機半句多,他沒好氣的指指梁璟宸手上的紙,「你看看這些東西,有沒有要我轉告給你師兄弟的。」


    這些紙張上寫的都是師兄弟們跟蹤悅來酒樓的那些江湖人士,所得到的一些情資。


    他迅速的一一翻閱瀏覽,這些江湖人士在何洋的指示下,分別盯上幾名富商,繼續剝削他們的財富外,還有人查到,鄰城的地方賦稅從地方官那裏,有部分已主動轉為孝敬金,這筆孝敬金就送到何洋這裏,再轉交到杜鵬手上,藉由杜鵬在其他地方的親信,讓該地方官的親屬得以買官或升官。


    總的來說,這就是買官收賄,隻要是由杜鵬的親信保舉,都得以優先錄用。


    但孝敬金的金額並不大,可以確定的是,台麵下的酬金才是重點,但就算查到這些內幕,也欠缺直接證據……


    「一個月後,楊平會參加例行大會,我會趁機探探有何情資。」


    「肯定會有更多的機密冒出來,叫他們暫時靜觀其變,別瞎忙了。」空峒直接下了決定,又開始哀悼他的咖啡豆。


    梁璟宸也有靜觀其變的打算,雖然時間又得拖上一個月。


    「你迴家去疼老婆,還有,潔癖也有分程度嘛,你就從重度改成中度,再改成輕度,不然,一個男人一輩子都沒有半個女人,那是很大的悲哀,也很丟臉……」


    空峒劈裏啪啦的碎碎念著,等梁璟宸離開時,師兄弟們都起床做早課了。


    命中注定,梁璟宸有個超會碎念的師父,趙湘琴則有梁璟宸這個超龜毛、愛乾淨的假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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