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碧流正要迴答,忽然神色一怔,他當時使用三生鏡的時候,那吳尋安,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


    這、這是怎麽迴事??


    這麽大的事,自己當初為何一點沒有察覺?!


    不,不止是他,那時候在場的所有節級、杖直,以及“黃”字區其他犯人,沒有一個察覺出問題,就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吳尋安的存在一般!


    想到這裏,聶碧流連忙說道:“吳尋安沒有用過三生鏡,我們當時都把他忘了”


    聞人靈瑟飛揚入鬢的長眉微微蹙起,聶碧流怎麽說也是化神期修士,正常情況下,如何可能出現這樣的疏忽?


    唯一的解釋,便是那吳尋安,很有問題!


    想到此處,她又看向費夙。


    費夙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幫助司鴻鐸洗心革麵。半年裏的事務,都交給了手下節級代為操持,隻有特別重要的大事,才會過問。”


    “而這半年,並沒有這類大事稟告到我麵前。”


    “隻有三天前,我與聶師弟聯手,對付過吳尋安”


    他說完之後,“玄”字區的杖直令葛崇替說道:“我一直負責‘玄’字區的刑罰,半年來,除了三天前護送司鴻鐸前往瀠州戰場遇襲外,一切正常。”


    兩位節級長,以及“玄”字區的杖直令說完,接下來,便輪到“黃”字區的杖直令。


    見眾人目光都投向自己,司鴻妙璃立刻道:“‘黃’字區詛咒剛剛開始的時候,我曾開爐煉製過一次驅咒丹,可惜詛咒太強,我煉製的驅咒丹,似乎沒什麽效果”


    接下來,底下的節級與杖直們,一個個述說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


    聞人靈瑟認真的聽著,眼下嫌疑最大的,便是那個名叫“吳尋安”的魔修。


    隻不過,事關渡厄淵的戒律鬆動,任何一點細節,她都不能錯過!


    “地”字區與“玄”字區的交界處,一座屏風般的高崖,平地而起。


    裸露的岩層,早已被地煞之氣侵蝕的千瘡百孔,隨著陰風卷過,時不時就有大片石屑簌簌落下。


    從高空看去,這座高崖,仿佛是一道線,分隔了兩個區域。


    “地”字區濃稠的地煞之氣,止步高崖之側,到了另一麵的“玄”字區,煞氣的濃鬱程度,立時大幅度下降。


    高崖之上,裴淩的身影倏忽出現。


    他心中正急速的思索著,“地”字區的鎮厄所,可以通過化身先分離後融合的方式擺脫,而關押自己的玄鐵屋舍,則可以用五鬼天羅遁直接脫身


    不過,應該沒有那麽簡單!


    整個渡厄淵,對犯人最強的束縛,並非那些看得見的鎮厄鎖與囚室,而是無處不在的戒律!


    隻是他在係統的托管下,可以完全避開此地的戒律。


    此刻係統忽然停止施展五鬼天羅遁,駐足此地,裴淩一點沒有意外。


    渡厄淵有天、地、玄、黃四個區域,從“黃”字區到“天”字區,戒律一個比一個嚴格。


    根據裴淩的了解,每個區的犯人,都不能離開自己被關押的區域,除非有召令不,這一條,應該僅限於“黃”字區與“玄”字區。


    這兩個區的犯人,要麽危險性不高,要麽修為不高。


    要麽危險性跟修為都不高。


    故此,約束相對來說,要輕鬆很多。


    但從“地”字區起,無論是煞氣濃鬱程度,還是對犯人的約束,以及戒律,都絕非“黃”字區、“玄”字區能比,也許就算有召令,也不得離開。


    如果現在係統直接控製著自己離開“地”字區,定會立刻受到戒律的反噬。


    而現在,升級後的係統可以提前避障,因此便隻能停下。


    正想著,裴淩察覺到自己忽然開始運轉蝕日秘錄,很快,他的身影猶如鏡花水月般一陣蕩漾,卻化作一名身量瘦削、被發跣足的赤袍老者。


    這老者須發皆白,氣息純淨,周身毫無修為波動,卻氣勢極盛,不怒自威,目光隨意掃過,便有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感,撲麵而至。


    下一刻,就在裴淩滿心疑惑的時候,他在係統的操控下,一步跨出,立時從“地”字區,進入了“玄”字區。


    裴淩心中一驚,但等了片刻,卻一點事情沒有發生。


    緊接著,係統指揮著他的身體邁開腳步,大搖大擺的往“黃”字區而去。


    係統用蝕日秘錄騙過了此地的戒律?!


    看到這一幕,裴淩頓時一怔,渡厄淵的戒律,是以法則之力製定,係統運轉下的蝕日秘錄,竟然連法則都能蒙蔽過去!


    短暫的驚愕之後,他很快反應過來,很好!


    這是一條不錯的思路!


    此次係統給他瞎送爐鼎,他是肯定無法實現離開渡厄淵的目的了。


    但接下來,他隻要繼續偽裝這個身份,說不定便能光明正大的走出渡厄淵!


    隻不過,也不知道是為了維持蝕日秘錄,還是其他什麽緣故,踏入“玄”字區之後,係統就未再使用五鬼天羅遁趕路,而是一步一步的走著。


    沒走多遠,前方便傳來了鐐銬相擊與唿喝之聲。


    卻是數名“玄”字區囚犯起了衝突,拖著鎮厄鎖,搬著石塊,混戰成一團。


    此外還有十幾名囚犯遠遠近近的圍觀著,時不時出言拱火:“三、七、十八居老,這小子可是整整抽了你十八下,論年紀,他給你做孫子都夠嗆,這你不給他點顏色看看?”


    “皇甫老魔,你不是時常吹噓你當年的豐功偉績?就這?就這?”


    聞言,原本就大打出手的囚犯們,出手更重,一時間,血肉橫飛,時不時響起肉體被重擊的悶哼。


    這幾名囚犯,個個氣息暴虐,煞氣滿身,一望便是血債累累之輩。


    “老不死。”一名看起來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囚犯抓著一塊尖石,頂端血漬斑斑,冷笑著望向對麵的老年囚犯,“敢跟小爺作對,小爺現在就送你上路!”


    “送老夫上路?”老年囚犯陰惻惻的看著他,手握一柄兀自滴血的石鎬,眼神猶如蟄伏的毒蛇,“你這小畜生若是有觸犯戒律的膽子,還能活到今日?”


    說話之際,二人已然扭打到一起。


    霎時間血肉飛濺!


    就在此刻,裴淩所化老者麵無表情的從旁經過,一步步朝遠處走去。


    幾名囚犯鬥毆正酣,見有人入場,正要齊齊朝其出手,轉頭看清裴淩此刻的形貌,頓時嚇得一個哆嗦,廝鬥瞬間停止,個個屏息凝神,大氣都不敢出。


    圍觀的囚犯也全部噤若寒蟬,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不動。


    一直到裴淩遠去,背影都看不到了,這些囚犯才長鬆口氣,抹了把額頭,冷汗卻早已將囚服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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