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漸親密的關係說起來其實也有點古怪。


    傭人對他的態度愈發恭敬,餘辜就隱約的愈發不安。那是一種隱隱說不出的不安感,穿透了他的心肺,直達五髒六腑,又捉摸不透。


    今天的早晨下著雨,天色暗沉的不像白晝,陰沉的無端就能壞了人的心情。


    下雨天是放大了的喧囂跟吵鬧,餘辜幾乎是在夢裏都能被這水滴石穿的磨人聲給磨醒隱約的意識。


    他慢慢覺察到自己憋漲的尿意,朦朧間微一側身,幾乎是很快的,臉頰被一樣柔軟的東西摩擦而過。


    餘辜掀了掀眼皮,十分的困倦,然而身側響起的聲音卻很清醒,“醒了?”


    他怎麽還醒著呢。


    餘辜迷糊的想著這個念頭,在黑暗中睜著眼,依稀間看到的對方的模樣也不是很清楚。


    窗簾遮蔽著外麵的天色,一絲光亮也別想滲透進來,雖說今天也沒什麽好的光線。


    餘辜揉了揉眼,簡直要陶醉在柔軟暖和的被窩裏,無暇顧及這多餘的古怪,輕輕道:“我想上廁所。”


    於是很輕的一聲響,房間裏昏黃的燈亮了。餘淵臻的手遮著他的眼,慢慢等他適應,餘辜眯著眼從他的指縫間窺探著親切的燈光。


    昏黃的燈光下是餘淵臻望著他的模樣,不動聲色,眼眸暗沉,彎了彎唇,就這麽盯著他看。


    忽然的,沒由來的寒意讓餘辜瑟縮了下。


    為何他竟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以至於看這燈光都倍感親切了許多,仿佛是得到了解脫的沉重。


    他適應的眨了眨眼,支起身體下床。


    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這陌生的擺設,總要餘淵臻提醒上他一聲,廁所在左邊。


    這是他搬到餘淵臻房間的第三天。


    隻是某一天的放學迴來,就被告知他的房間床塌了。為了方便,也就理所當然的跟他同住了。


    其實他那麽大了,並不習慣跟人睡在一起,而且床塌了又不是不可以換一張。然而從餘淵臻理所應當沒有絲毫不妥的態度上來看,餘辜把這些心理動態一絲不露的懵懂咽下。


    柔軟的毛毯踩在腳底下,也並不刺著腳心。


    餘辜穿著寬大的睡衣,腳步略晃的去了廁所,又迫不及待的蜷縮進溫暖的被窩裏。


    一雙手箍著他的腰把他抱進懷裏,這姿勢未免過於曖昧。餘辜不適的動了一下,昏沉又讓他無暇顧及,緩緩跌入夢鄉。


    燈滅了。


    雨持續到了早起還仍不疲倦的下著,餘淵臻大概是真心的憐愛他,或者是疼愛,竟然勸他想不去學校就別去學校好了。


    這寵溺的縱容真是叫人都要慌張了起來,餘辜懷著奇怪的心情拒絕了。


    他的日子較之從前是越來越好,幾乎算是無微不至的被全天候照料。


    可這些都像是一塊壓在心口上的石頭,偶爾煩躁起來,餘辜很想被砸死。


    每天都要按時迴家,沒有得到許可就不允許出門,甚至上下放學都沒有停頓的一早就等候著來接送。


    餘辜慢慢的發現他自己沒有屬於自己的時間了。


    他很快還會發現,他也不屬於他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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