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開門將人請進來。


    鄭鵬池開門見山道:“祝娘子讓我們來給貴家請平安脈。”


    鄭鵬池的穿著打扮和往日所見的“名醫”並無差別。


    讓人意外的是他旁邊同樣背著藥箱的朱淑順,十五六歲的年紀,還是一個女郎,在長安可以公然行醫?


    實際朱淑順今日隻是給鄭鵬池打下手,一些不方便做的檢查,她可以代勞。


    李家人分做男女兩撥,鄭鵬池先看過一迴,女眷那邊朱淑順再檢查一次。


    年紀大的多多少少有些常年勞損的暗疾。


    鄭鵬池拿出自帶的筆墨,刷刷地一張張開出藥方。


    在濟生堂能不吃藥就不吃藥的原則下,精簡過的。


    雖然他們主要是靠賣藥掙錢,但李家根底薄,和那些沒事吃富貴藥的豪門能一樣嗎。


    李四海看的眼睛直抽抽,“大夫,不用開那麽多藥。”都是錢呐!


    鄭鵬池:“老丈不必憂慮,診金和藥費,祝娘子都包了。”又不是人參鹿茸之類的貴重藥材。


    李四海:“這人情可大了去……”


    鄭鵬池:“我們醫館東家是段郎君的表妹,無需外道。這會吃點小藥,總比往後拖成大病好!”


    鄭鵬池長期混跡市井,最懂小民的心思,“你家剛興旺起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李四海當即閉嘴不言,他們覺得天大的人情,可能在祝明月那兒隻是吩咐一句話的事。


    屋內朱淑順拿艾條溫灸王翠翠婆媳倆的足陽明胃經和足太陰脾經穴位。


    女眷中她倆身體虧損最大,年紀大生育多。


    艾灸完畢,朱淑順出門一趟,從車廂裏取出一籃子瓶瓶罐罐,放到李家人麵前。“都是些日常用的。”


    花想容出品的香皂麵霜,不是高端線,比如香皂隻拿了硫磺皂來,是李家現在最需要的。


    朱淑順一個個講解用法,生怕他們顧惜物什不舍得用,勸道:“用了對身體好。”


    沒有意外情況的收工,鄭鵬池,“那我們先迴去了,待會派人把藥送來。”


    李四海哪能叫人再跑一趟呢,連忙叫李開德的弟弟李開榮一塊跟去。


    李開榮一到濟生堂門口,隻覺得醫館比縣裏的大宅還闊氣。


    藥櫃後麵隻有杜若昭一人支應。


    朱淑順:“師父呢?”


    杜若昭:“還沒迴來。”


    林婉婉出外診去了。


    李開榮早覺得鄭鵬池和朱淑順關係奇怪,一塊出診言談間並不親密,既非一家長幼,又不似師徒。


    果然,師父另有其人。


    朱淑順走到藥櫃後頭幫忙抓藥,師姐妹倆一人看一張藥方,包藥的紙鋪滿長長的櫃台,小秤一點點稱量各種藥材。


    末了還從藥櫃抽屜裏拿出幾瓶成藥,放在一旁。


    朱淑順知道他們不認字,生怕搞混了,在每一份藥包外頭都打上標記。


    比如王四海的藥包外都寫了一個“四”,王翠翠的則是“王”……以此類推,簡單的總認識吧。


    朱淑順手裏握著半個巴掌大的大肚藥瓶,“這是幾位小郎小娘子的驅蟲藥,連服兩到三日,肚裏打下蟲來不必害怕。”


    李開榮聽到肚裏有蟲腦殼發麻,結結巴巴問道:“大人能吃嗎?”


    朱淑順:“分量加倍就行,服藥的人先不用,以免衝了藥性。七日後令堂令嫂再來醫館複查一次。”


    李開榮連連點頭。


    李家人一到長安,搬進家門的第一件大件物品是各種藥包藥瓶,再然後是幾個在坊裏買來熬藥的藥罐子。


    沒人覺得晦氣,道理人人都懂,病呀,早治早好,以前不是沒條件嗎!


    杜若昭站在藥櫃後頭和師姐八卦,“剛剛危小郎又來了,要買驅蟲藥。”


    朱淑順:“他不害怕?”


    以往看家裏弟弟妹妹們拉出來蟲子,都不敢直視。


    杜若昭省去容易破壞形象的一節,“他覺得藥丸味道不錯。”


    驅蟲藥主材是使君子的果實,甘甜可口,當零食吃都行。


    朱淑順:“那你賣給他了?”


    杜若昭:“沒。”這不比山楂丸,是正經的藥材。


    杜若昭損起來是真損,“我覺得他家該把他的飯菜都做成藥丸樣式。”


    吃多了,就避之不及了。


    晚間林婉婉轉達外診結果,李家人身上有些小病小傷,慢慢調養就行。


    祝明月放下心來,在給段曉棠的平安信裏提過一嘴後,放在一旁。


    林婉婉反而遲疑道:“祝總,跟你說個事。”


    祝明月直覺不是好事,“說。”


    林婉婉絕非自戀,“有個人可能對我有點意思。”


    祝明月本想問是誰,話音一轉,“展開說說。”


    林婉婉:“三番五次在不同場合遇見,是不是緣分。”


    祝明月思量前言後語,“和你表白了?”


    林婉婉搖頭,“沒有,但我猜他有點那意思。”


    林婉婉雖然花癡,但風花雪月見過不少,不可能意會錯。


    她一個青春美少女,有人喜歡多正常啊。


    祝明月打探道:“都怎麽遇見的?”


    自從岑嘉賜找到醫館後,便常找各種借口過來,不是手疼,就是腳疼,再不濟還能夜裏憂思難寐……


    結果除了一個傷筋病是真的,其他的鄭、郭兩位大夫一同判定他是想多了。


    好不容易讓岑嘉賜在醫館內遇上林婉婉。


    有柳恪在中間做橋梁,兩人自然能說得上話。


    岑嘉賜自以為情深義重地的細數兩人種種相見的場景,稱道一聲緣分。


    林婉婉腦子裏一對賬,發現是有那麽一迴事,但根本沒意識到有岑嘉賜在。


    比如她年初在樂遊原上放過風箏,但完全不記得有踩過岑嘉賜一腳。


    再比如樂遊原菊花開放的消息,的確是從柳恪同窗嘴裏知道的,但當時人太多,她的心思在進去找人打麻將上,分不清到底是誰說的。林婉婉就對殷鳴、宗儲印象深些。


    祝明月抓住林婉婉有印象的幾次,“在寺廟求簽時他出言解圍,前一陣你從平康坊出來路上遇見。”


    林婉婉點頭,“嗯嗯。”


    其實那天在路上遇見時,本來也沒多深印象,但耐不住岑嘉賜撿到桂花荷包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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