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領著一千左廂軍在關中“浪蕩”數日,試圖鍛煉底下將官的能力,作戰計劃全部由他們擬定,她隻做最後的拍板。


    段曉棠和一群後備兵員把守住山下的道路,尹金明領兵攻打山寨。


    段曉棠忽然問道:“範將軍到哪處了?”


    曹學海:“剛收到的消息,在隔壁鎮子。”


    範成明出來打獵,自然不可能帶上大軍,身邊隨行的隻有親兵和家丁,一路白龍魚服做足紈絝樣。


    打獵就是個由頭,他在各處吃吃喝喝玩玩樂樂,不到萬一,絕不往深山老林裏鑽。


    段曉棠點點頭,她猜範成明就在那兒。


    隔壁鎮子緊靠官道,還能目送北上巡邊的吳嶺和範成達。


    吳嶺將長安各項事務處置妥當,元宏大老不老實不清楚,但確定此人懂得順應時勢後,便率領左武衛和左候衛去往北部邊關。


    山上跑來兩名軍士下來報信,“稟將軍,山上隻有一個空寨子。”


    段曉棠:“人跑了?”


    軍士:“是,尹中侯已經派人追蹤。”


    段曉棠:“讓他便宜行事。”


    軍士得令,“是。”轉身跑迴山上。


    左廂軍離開長安後,第一次遇上空山寨,跑得夠快的,不知腿長還是耳朵靈。


    左廂軍行軍飄忽,除了進出城池、交接俘虜需要和地方官方打個招唿,其他時候官方未必能把握住他們的動向。


    許多山寨建在野外,大路串小路,不用過城池,他們在廣袤的原野裏行軍也行。


    但對那些山寨而言,左廂軍就是出其不意的神兵天降,打了個措手不及。


    頭一次遇見溜之大吉的山寨,也算新鮮體驗,這麽懂眼色的的土匪,還是第一次遇見。


    不簡單呐!


    尹金明率部上山,隨身帶著幹糧,段曉棠倒不怕他們餓著,沒有貿然去山上,而是謹慎地命令軍士將巡邏的範圍擴大。


    土匪能逃的方向無非兩個,要麽向更深處的野林子裏鑽,要麽化匪為民。


    半下午時,尹金明率部下山,軍士人人肩挑手扛,看起來繳獲豐富,實際就是一堆破爛。


    誰叫他們在長安周邊活動呢,離得近,隻要舍得費一把力氣,破爛也能賣錢。


    尹金明稟告道:“將軍,寨中空無一人,糧食和金銀細軟都被帶走,看樣子走了兩三天。”很是從容。


    段曉棠:“逃去哪兒了?”


    尹金明:“沿著山林間的小路追蹤了七八裏,盡頭是一座小村。打聽過,順著周邊道路,能去三四個地方。”


    簡而言之,就是這些土匪大概率就是附近村落的百姓,平時為匪,遇到朝廷大軍來攻,即刻迴家,搖身一變又是良民。


    段曉棠掏出記載情報的筆記本,這個山寨是新興起的,沒查出人命官司,頂多算暴力攔路收過路費。


    段曉棠:“寨子裏有地嗎?”


    尹金明:“有兩塊地,不是麥粟,是日常的瓜果。寨中屋舍工事,都已經摧毀。”


    段曉棠叫來林金輝和孫安豐,吩咐道:“這個縣已經掃完了,明日你們去城中采辦肉食,和本地官員通報一聲,說說這空寨子的事。”


    林金輝、孫安豐:“是。”


    段曉棠瘋了才會讓軍隊去村落裏抓人,自己人生地不熟,對方鄉裏鄉親,一進去汪洋大海,要麽掀起驚濤駭浪,要麽淹死。接下來該是地方官處置的事務。


    祝明月遠在長安,通信不便,隻能從簡單的平安信,以及莊旭的傳信中知曉,不久後,會有第一批繳獲歸來,隨行的還有輪換的軍士。


    林婉婉吐槽,“這匪剿的,連點聲息都沒有。”


    祝明月:“像絳州那樣聲勢浩大就好?”


    林婉婉趕忙搖頭,“no,no,no。”


    南衙為何明知會造成民間雞飛狗跳,也堅持在關中剿匪,割韭菜都是次要的,關鍵是不想這些民間“活力”組織坐大。


    百姓太容易被裹挾,稍微放縱一二,幾千人的隊伍就拉起來了,豎塊反旗輕輕鬆鬆。


    近來家裏人各有一攤子事,忙得腳不沾地,林婉婉隻能小心承擔起後勤,將家裏照料妥當,才去醫館坐堂。


    進了門很是滿意,剛剛上市的頻婆果,三個做底,第二層放一個,滿滿地安全感。


    今日跟在林婉婉身邊的是姚南星和丘尋桃。


    林婉婉:“排幾個號了?”


    姚南星:“三個。”


    林婉婉:“依次叫進來吧!”


    時人講究,看病要早。不是早看早治療,而是無論去醫館診病還是探病,最好在上午,大概取陽氣充足之意。


    三個,不算多,今天的病人總數不會超過預期。


    林婉婉接連看過兩個女患者,都不是了不得的病症,開點藥再講一通養生理論,天知道林婉婉自己都是朋克養生。


    如果關係再親近點,說不定還能聊點八卦。


    比起治病開藥的大夫,她們更需要的是心理醫生,好些病症,都是憋氣憋出來的。


    第三個病人被丘尋桃引進來,微微帶進一陣馨風。


    進門的人不多,一個年輕的婦人是主人,然後是一個管家娘子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


    看起來很是尋常的組合,林婉婉抬頭看一眼,無事一般,低頭整理前一個病人的脈案。


    實際上,桌子下腳趾都要扣地了。


    因為第三位病人是符四娘。


    林婉婉快速頭腦風暴,理論上符四娘應該不認識自己。


    二人雖打過兩次照麵,但林婉婉彼時的角色隻是路人。


    誰會去記住一個路人的臉!


    但難保符四娘不會的順著趙瓔珞的線,把她查出來。


    作為同吃同住的小夥伴,她們的關係一直沒瞞不過人,隻不過趙瓔珞平時和祝明月一塊行動居多。


    但她林神醫在長安也不是籍籍無名之輩呀!


    林婉婉在被迫參加單程旅行團之前,看過不少醫療劇、宅鬥劇,兩邊一綜合,家務事一鬧大,最後倒黴的都是大夫,不怪她有被害妄想症!


    她招誰惹誰了!


    林婉婉心底過一遍,趙瓔珞在東市市監衙門和姓褚的撕破臉時,並沒有指名道姓,說她有真憑實據也可,說她是因為內心怨憤捕風捉影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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