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不巧,正好符四娘乘車迴來,中途下車去香燭鋪采買物什。


    旁邊街坊竊竊私語,“又迴娘家了!”


    兩人順勢跟進去,隻盯著櫃台上的神像瞧。


    符四娘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抓過櫃台上的蠟燭。


    比起當初的嬌弱的模樣,多了一絲賢妻良母味道。


    段曉棠不由得和她抱著的孩子看了個眼對眼。


    孩子雙眼皮如同翻滾的波浪,層次分明,使他的眼神充滿靈動和生氣,看起來天真又無邪。


    段曉棠忍不住多看兩眼,隻換來符四娘的防備。


    林婉婉拉拉段曉棠的袖子,適時露出一個略帶歉意的笑容。


    符四娘兩隻胳膊箍著孩子,空出來的一隻手掌,抓緊蠟燭,就這樣迴家了。


    段曉棠和林婉婉順勢跟著撤了。


    迴來小院,趙瓔珞急忙迎上來,“怎麽樣,選定地方了嗎?”


    她們打算在褚生下衙的必經路上套麻袋。


    林婉婉憋不住笑,“瓔珞,我覺得你可以再考慮下,要不要揍他!”


    趙瓔珞嚴肅道:“不需要考慮。”


    不教訓他一頓,難泄心頭之恨。


    段曉棠:“事情有點複雜了!”


    祝明月:“別賣關子。”


    林婉婉食指拇指不斷開合,“我們剛才,看見他倆的孩子,雙眼皮布林布林的。”


    祝明月:“說人話!”


    林婉婉清清嗓子,“褚生和符四娘都是單眼皮,但他們的孩子卻是雙眼皮,懂了嗎?”


    戚蘭娘搖頭,“不懂。”


    林婉婉:“兩個單眼皮生下來孩子,大概率也是單眼皮。”


    趙瓔珞:“大概率,有多大?”


    林婉婉:“大到無窮大,但要容忍一些極個別的情況。”


    以林婉婉的風格,話已經說到九點九九成滿。


    林婉婉合掌道:“還記得嗎,瓔珞逼上門,符家的婢女沒去褚家報信,反而去了別處。”


    趙瓔珞食指豎在唇前,難以置信道:“你是說……”


    段曉棠平靜地吐出三個字,“接盤俠!”


    符四娘若非腳踏兩條船,就是珠胎暗結後找褚生做接盤俠。


    因為孩子的親生父親,不可能娶她!


    趙瓔珞注意力轉移,“符四娘的情人是誰?”


    單純八卦,趙瓔珞並不打算把這件挑出來,以此時風氣,說不定要鬧出生死之事。


    她恨,也不是這麽個恨法。


    看褚家一無所知替別人養孩子,不好麽?


    段曉棠:“我忘了。”


    林婉婉提醒,“你們當時不是遇上徐昭然麽,他肯定知道地方。”


    祝明月假裝正經,“秀然月份大了,我們去看看她吧!”


    段曉棠以為聽錯了,這種瞎話不是林婉婉常說的麽。


    祝明月有充足的理由,要將對趙瓔珞潛在威脅掐滅在萌芽中,八卦隻是次要。


    白秀然在家閑的都快長毛,許久沒看到這麽龐大的訪客隊伍。


    白秀然:“你們怎麽來了?”


    林婉婉狐狸尾巴藏不住三秒鍾,“你孩子他爹,在家麽?”


    白秀然:“還沒迴來,有事?”


    林婉婉一臉興奮道:“大事,人命關天呐!”


    靠在白秀然身邊,把前因後果一通拉扯。


    白秀然萬萬沒想到有如此內情,嘴巴長成一個“哦”形,“真的?”


    趙瓔珞:“曉棠婉婉親自去看過。”


    林婉婉:“秀兒,你還記得地方嗎?”


    白秀然:“我也不記得了。”


    等徐昭然迴家,迎接他的就是六個女人,十二隻炯炯有神的眼睛。


    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群狼環伺。


    段曉棠:“昭然,你記得我倆第一次見麵,在哪裏嗎?”


    徐昭然心頭一百匹駿馬奔馳,我倆第一次見麵,是很值得紀念的事麽。


    白秀然急道:“當時不是說訪友,哪個朋友?”


    徐昭然一頭霧水,“很重要。”


    林婉婉:“非常重要。”


    徐昭然迴憶良久,終於從記憶角落裏,翻出一個名字和地址。


    段曉棠幾人把徐昭然當純純的工具人,用過就扔,立刻告辭。


    白秀然在背後拍著腿喊道:“記得告訴我結果。”


    段曉棠轉頭道:“沒問題。”


    夫妻私話時,徐昭然問道:“到底何事?”


    既然成了親,有些事沒必要瞞到底。


    白秀然隱去趙瓔珞,再掐頭去尾,隻剩一句話,“我和曉棠出現在那附近,是幫人捉奸的。”


    “當時都以為跟錯了!”


    徐昭然憶及,認識段曉棠都快兩年,“現在呢?”


    白秀然:“我和曉棠親自出馬,怎麽可能跟錯!”


    聽起來竟還有點驕傲!


    徐昭然:“怎麽發現的?”


    白秀然:“曉棠婉婉今天無意間看到那孩子長相不對,意識到找錯正主了。”


    徐昭然:“難不成有什麽奇異之像?”


    白秀然:“婉婉說,兩個單眼皮的人,不大可能生出雙眼皮的孩子。”


    “生母無誤,生父就有待商榷嘍!”


    這種事誰聽都會驚訝,徐昭然亦不能免俗,“真的?”


    白秀然:“騙你作甚!”


    徐昭然眼睛落在白秀然的肚子上,“那我們孩子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


    白秀然:“我特意問過,父母雙眼皮,孩子大概率也是雙眼皮。”


    顯得眼睛大點,最好像徐昭然多些。


    遙遠的齊地,葛家莊院中大鍋熬粥,裏頭放了粟米、豆子和磨碎的玉米粒。


    葛寅時不時指揮下人添柴攪鍋,免得煮糊!


    忽然莊戶來報,道莊外來了一支商隊。


    衛欽蹲在旁邊,奇道:“商隊?”寒冬臘月,怪異得緊。


    聽莊戶口氣,明顯不是附近熟悉的人。


    齊地今年年景差,響馬多,各家的塢堡田莊都加強防守,防備被人搶了過肥年!


    這時節,怎麽會有陌生商隊上門。


    葛寅鎮定道:“還說什麽?”


    莊戶:“說打北邊來的,去年來過一迴,見過郎君你。”


    齊地半截在海裏,北邊不是水還能是……


    葛寅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他們也許真是從北邊來的,“我去看看。”


    衛欽湊熱鬧,“飛鴻,我同你一起。”順便搭把手。


    葛寅站在塢堡牆上往遠處看,十幾騎,兩輛馬車。


    衛欽眯著眼睛,“有點行伍味道。”


    田地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霜雪,隊伍為首者控住馬韁繩,凝望遠處的莊門。


    “看來齊州的情況也不好。”


    赫然是一陣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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