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說來,技術含量不高。動用不到他灶台隊火炕隊的核心力量,勝在活多細水長流。


    年前長安城內盤火炕的活計火爆,李匠人帶著徒子徒孫一直忙活到大年三十,狠累了一場。


    等到年後,大家盤火炕的熱情不如之前高,才能休息幾天。


    抽出人手來給祝明月修田莊,但這個窗口期時間並不長。


    等二月春耕開始,工人要迴家忙活自家農活,又要麵臨人手不足的問題。


    滿打滿算二十多天時間,隻能盡量使用牲畜、召集更多人力幹活。


    不僅從陳牙人處買來的人口,村裏請來的短工,還有幾位工匠各自帶來的人。


    陳牙人歎道:“祝娘子大手筆。”


    不僅莊子位置優越,僅從牛棚的投入,就能看出祝明月決心很大。


    長安不似邊關,有大片草地能放牧,牛羊隻能圈養。


    陳牙人:“趙兄,你可得抓緊點,把這筆生意做下來。”


    李匠人不介意透露一絲消息,“除了牛羊騾,莊子上需要的雞苗鴨苗也多。”


    恆榮祥做羊毛生意,偏偏田莊上羊養的少,雞鴨需求量大。


    通常牲口牙人做的是大牲口生意,禽類少有。


    無奈祝明月需要的量太大,僅從農戶家裏收,來的太慢。


    趙牙人有些意動,“需要多少?”


    李匠人:“每樣少說幾百隻。”


    趙牙人:“這麽多!”


    家財萬貫,帶毛不算,一場雞瘟下來全軍覆沒。


    李匠人:“她們有銷路,陳兄弟是知道的。”春風得意樓差點把東市的鴨子趕盡殺絕。


    陳牙人附和道:“隻要養大,都是有錢帛賺的。”


    另一頭,趙大夫知道今天開工,急忙忙駕車趕來看情況。


    師徒三個正蹲地上檢查剛送來的苗木。


    趙大夫定睛一看,“花椒苗。”


    林婉婉:“花椒苗這時節也能種,餘下的隻能等開春後再種。”


    趙大夫:“種到哪兒?”


    林婉婉:“我打算沿著和王才裏交界的地方,種一圈枸橘、枸杞、女貞、花椒、酸棗……既做圍欄,也能入藥。”


    神秘兮兮道:“現在田莊劃為四部分,種植、養殖、藥材和工坊,我把這些全扒拉到藥材組。”


    大局是什麽,林婉婉表示,隻能看到自己碗裏的肉。


    “以後藥田、圍牆、林下,全都是我們的。”


    趙大夫看著自己一把老骨頭,“哪管得過來。”


    爺孫兩個頂多加上林婉婉師徒三,老的老小的小,像是能鋤地挖土的模樣麽。


    林婉婉:“莊子上原有十來個人,今天又送來十五個,都可著挑,哪用著的你親自幹活。”


    趙大夫聽明白,這些是買來有身契的,能保守秘密,“我們能挑幾個?”


    林婉婉:“四五個不成問題。”


    趙大夫反客為主,“我先去選人,把花椒種了。”


    林婉婉從不懷疑趙大夫的眼光,這樣年紀,做的又是大夫,世情冷暖早有體會,看人相當有一套。


    還是提醒道:“彭莊頭別劃拉過來,找機靈能幹活的。”


    聽到這句話,趙大夫險些跌倒,他瘋了才把莊頭拉過來。


    不過深切到林婉婉眼裏的“眾生平等”,都是幹活的工具人。


    趙大夫哪邊都不冷落,新人老人各選兩個,兩男兩女,片刻後挑著桶扛著鋤頭迴來。


    這行動力不得不讓人佩服。


    趙大夫:“走,種花椒去。”


    這邊林婉婉勤勤懇懇種花椒,山上段曉棠環手抱胸,王才裏招募來的短工挑著擔子,將樹下的腐土薅到一處,裝進擔子挑到山下。


    他們可能是一家人行動,力弱的老人孩子薅土,由壯年的男女挑下山。也可能一個人仗著年輕力壯幹全程。


    反正山下的迴收點,隻認擔土的挑子。一擔土一支藍頭簽,五穀豆坊的豆渣簽子在王才裏發揮餘熱。


    工作一天後,數簽子給錢帛或米糧。


    經過簡單的發酵後,這些腐土會隨著翻耕撒入田地,成為不可多得的肥料。


    祝明月趕到王才裏時,隻見一片熱火朝天的勞動場麵。“怎麽樣?”


    林婉婉歎口氣,“亂糟糟的,支錢支物怎一個亂字了得。”


    林婉婉囑咐兩徒弟,不要單獨行動。不是一個人走動,是連她們兩個一起走都不行。身邊必須跟著大人。


    不是她就是段曉棠,現在加上一個趙大夫。


    幸好田莊上除了幾片地裏的糧食,沒其他出產,才不引人覬覦。


    彭十二閱曆所限,隻能幹活,管理才能普普通通,輪到財物上更是抓瞎。


    祝明月:“今天剛開市,往後我和蘭娘瓔珞輪流過來。”


    段曉棠有軍職,林婉婉是大夫,老泡在鄉下可不行。


    “過段時間有個雛形,再調些人過來。”


    總不能人過來,全擠窩棚裏吧。


    林婉婉無奈點頭,“隻能這樣。”


    祝明月:“哪些到了?”


    林婉婉翻出草稿本:“來了十五個人,前期的磚瓦、六頭牛兩頭騾子、四十株花椒苗,錢帛都結算清楚了。”


    “大部分苗木要等二月再過來,過幾天會再有一批牲畜過來。”


    “胡師傅大概明後天送小豬仔來。”


    胡屠夫收豬殺豬,由他出麵收購豬仔最合適。


    祝明月冷淡道:“送來當天就煽?”


    林婉婉不合時宜地翻一個白眼,“總得讓小豬仔適應適應田莊的水土,養幾天。”


    祝明月:“另外和胡師傅約個時間。”


    林婉婉點頭,“嗯。”胡屠夫也做煽豬的活計。


    大家都是多才多藝的人。


    吃過午食,三人在一起碰頭,交待進度。


    段曉棠:“上午挑下來的土,大概隻夠幾畝地用。”


    林婉婉捂住額頭,痛苦道:“肥料啊!”


    祝明月:“隻能等豬牛發揮作用。”


    段曉棠:“暫時用不上的地或者剛開出來的地,可以種苜蓿肥地,也能拿來做飼料。”


    祝明月輕聲道:“這些以後再說。”


    千頭萬緒,難難難!


    偏偏她們三個不僅沒有實踐經驗,連理論儲備都沒有。


    事到如今,底氣隻有三個字——虧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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