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璞的背影消在門外,段曉棠關上門,林婉婉方才問道:“他來做什麽?”


    林婉婉不知道段曉棠曾經找李君璞打探過消息,“說皇帝在江南采選美人,長安沒有幹係。”


    林婉婉鬆一口氣,暫時沒想到江南的可憐女人。


    秦景聞言,立即道:“我還有事,先告辭了。”榮國公府今天不去也得去了。


    葛寅眼見無事,也跟著走了。


    林婉婉一頭霧水,“秦大哥他們怎麽走了。”


    白秀然解釋,“榮國公是陛下心腹,他的駐地在江南。”哪怕隻掌軍機,消息傳過去恐怕也會引起一陣混亂。


    當秦景急衝衝趕到榮國公府,孫安世正一邊唔唿哎呦一邊咒罵燕國公家的混賬兒子,聽見下人稟報秦景求見,一陣恍惚,還以為下次見麵會是在返程之時呢。


    雖然秦景和自己不大合得來,但同樣和底下的兄弟們混不到一處去。孫安世有自知之明,老爹愛將,即使拉不到自己這邊來,也不能便宜其他人,索性供起來。


    所以一到長安,兩相和平分手,隻等返程時匯合。


    “秦將軍,你怎麽來了?”秦景的官職是都尉,但花花轎子人人抬,孫安世願意給麵子稱唿一句將軍。


    秦景亦不客套,“我聽說陛下要在江南采選美人。”


    孫安世沒有反應過來,點點頭,“我知道。”


    秦景情知孫安世誤會了,直言道:“全部在江南采選。”


    孫安世瞳孔微張,采選美人每次都會在地方引發混亂,何況全部壓在江南。榮國公名義上統領駐軍,可地方政務難免也要摻和幾分。“這個消息從哪兒聽來的。”


    主君在江南,但榮國公府常年在長安有人手,甚至底下幾個弟弟就在長安過活,現在連點風聲都沒收到。


    秦景:“新近認識了一個朋友,在縣衙做事,聽他說的。”並沒有透露李君璞的名姓,聽口氣,孫安世早上在平康坊的事就是他本人處理的。


    長安城中兩個縣衙,萬年長安,真真是位不高權不重,受上上下下的夾板氣,今天在平康坊還和萬年縣一個冷麵縣尉打過交道。


    但這樣職位有一個好處,消息靈通。


    孫安世揉了揉眉心,“怎麽全安排在江南呢?”就算陛下愛重江南,自家老爹是陛下心腹,也不能可著一隻羊薅呀。


    秦景糾結半刻,“選秀消息剛傳出時,河間王進宮了。”


    孫安世認真打量秦景,“這個消息秦將軍你怎麽知道的?”河間王的行蹤自己都不敢輕易打探。如果消息為真,是陛下真的愛重江南還是河間王禍水東引?


    同為武將,孫家是皇帝心腹,河間是宗室在軍中的代表,兩家可不是一個山頭陣營的。


    秦景:“朋友的朋友在宮中任職,碰巧瞧見了。”


    孫安世:“內官麽?”


    “不是。”秦景不知徐昭然具體職務,但肯定不是內官。


    孫安世不再細問,這兩個消息都不是尋常人能知道,秦景在長安的朋友圈子他也不想打聽太仔細壞了交情。


    對方報信,孫安世亦推心置腹,“陛下有意讓父親移駐東萊。”江南雖好,但奇樹嶺之後無仗可打,不似東萊隔海與高句麗相望。


    東萊與齊州不遠,秦景自然是期待移防,“選秀怎麽辦?”祝明月她們的倉惶他知道,江南的女子又該怎麽辦?


    孫安世:“看哪封聖旨先到,父親與江南總有幾分香火情,大約是首選衣食無著的女子充入。”可這樣的女子容貌粗陋,最終還是要擇良家美人充門麵,人數還不能少了。


    以上都是後話。


    撥雲見日禍患遠離,林婉婉鬆一口氣,有心思關心其他,“短短幾日不見,李二哥憔悴許多,看來最近黴運當頭。”


    段曉棠:“你什麽時候會看相了。”


    “自從知道卜者比醫者賺的多後,我是精研相術,就等著一飛衝天一夜暴富呢。”林婉婉胡扯,李君璞若是事事順利,也不會是那副黴相了。


    愛笑的男孩運氣不會差,可是運氣差的男孩能笑的出來嗎?


    段曉棠笑道:“那你看看我是什麽相貌?”


    林婉婉假模假樣的上下打量一番,自顧自的點點頭,“嗯,沒錯。”一字一頓,“多情且薄情。”


    對得起最初的萍水相逢,也對得起最後的一刀兩斷。說的是仁至義盡的灑脫,換一頭想又何嚐是不在乎呢。沒人在切割一段感情的時候能姿態好看。


    段曉棠是一副極為英氣的相貌,無論誰見到也不將她和多情薄情兩個詞聯係在一起。


    杜喬和徐昭然不約而同的沒有看段曉棠的臉,然後發現對方的迴避,於是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


    隻有白湛毫無顧忌的打量,“沒看出來。”


    白秀然抱著手,直接問道:“你是這種人嗎?”


    段曉棠立刻道:“當然不是。”


    白秀然指著林婉婉,“看相功夫不到家。”


    戚蘭娘同樣搖頭,“曉棠不是那種人。”


    林婉婉手搭在戚蘭娘肩上,慢慢說道:“戚妹妹,你再好好迴憶迴憶曉棠父親說的那段話,反過來聽就是覺得曉棠不負責任沒擔當,所以不敢放她去結婚生子,渣了別人害了自己。”


    趙瓔珞:“啊?”


    白秀然:“你父親說的什麽話?”


    段曉棠:“當時他身體不好,我就想結婚生個孩子讓他走的安心,結果遭到強烈反對。”將那些話複述出來。


    乍一聽的確是對孩子的殷殷期盼敦敦教誨,作為讀書人,杜喬是玩弄文字的高手,翻來覆去品呷幾遍,順著林婉婉給出的方向思索,遲疑道:“好像有這個意思。”薄情郎見多了,薄情女倒是頭一次見。


    段曉棠難以置信,以前頂多以為老段是覺得自己不夠成熟。


    林婉婉:“你們的家庭環境,家人間聯係應該不會太頻繁。曉棠,你幹了什麽讓親爹都覺得你不靠譜的?”


    順著這個思路想,段曉棠沉默良久,“我好像從小都不大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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