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早就打定主意,若是人多,就把東西打包帶去辦公室吃。


    雖少了些趣味,但姑且算東家為了營業額做的一點點貢獻。


    好在他們到的時候尚早,還有一些空位。


    一行人迅速找到兩張相鄰的桌子,率先坐下來。


    林婉婉難得使用師長的特權,在杜若昭詢問要點些什麽時,口氣大到戳破天,“給我來燒烤,每樣十串!”


    祝明月拍拍她的胳膊,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吃的完嗎?”


    其實哪怕他們吃不下,外圍還有數量龐大的隨從,總有地方能夠消化,隻是如此浪費實在有些不妥。


    林婉婉從善如流,“那就先每樣來三串嚐嚐味道吧!”


    格外囑咐道:“別放太辣!”他們這一行孩子居多。


    祝明月心道,不可能太辣。辣椒的身價雖比不上一兩金的胡椒,但也算不得便宜貨。


    今晚這一餐美食,由林婉婉買單,眾人各自根據自己的飲食偏好,選了想吃的食物。


    李君璠作為眾人中間唯一成家立業的大人,選擇大不一樣,他要了一盞酒。


    小吃街打破常態,在上元節放夜的三日中售酒,但限量。


    明麵上的理由是酒價貴,但真實的原因是怕人酒醉鬧事。


    作為小孩,在位置緊張的情況下,李弘安順理成章的失去座位權,隻能坐在李君璠大腿上。這會正伸長脖子一直往親爹酒杯裏張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酒杯裏的澄亮液體。


    李君璠忍俊不禁道:“看了也白看,你喝不得。”


    若不是林婉婉在旁邊“虎視眈眈”,李君璠這個不著調的親爹,說不得拿筷子沾一點給兒子嚐嚐鮮。


    但現在,他可不敢在林婉婉的眼皮子底下頂風作案。


    杜若昭心細,給林婉婉點燒烤的同時,特意帶了一串沒烤過的小饅頭迴來,用筷子輕輕扒到碗碟裏,夾起其中一個遞到李弘安麵前,“小饅頭,嚐嚐看。”


    小吃街本大利薄,不可能用雞蛋和麵。


    李弘安往常拿的都是比他手還大的饅頭,突然來個小的,有些不適應,“小,饅頭?”


    李君璠玩笑道:“是你平時吃的大饅頭生下的小饅頭。”


    眾人眼睜睜看著李君璠信口開河,偏偏李弘安年紀小沒見識,當真信了這套說辭。


    一家人,自然是要團團圓圓。


    李弘安毫不猶豫地抓起小饅頭往嘴裏塞,一口一個剛剛好。


    吃完之後,意猶未盡,“還要!”


    李君璠摸摸他的肚子,也不知隔著重重厚襖能不能摸出個所以然來。


    轉頭吩咐身後伺候的親隨,“再取一串來。”


    沒滋沒味的饅頭,對林婉婉吸引力約等於零,她的注意力全在燒烤上。


    有些燒烤類目和記憶中重合,有些則是體現了長安百姓的聰明才智,比如烤蘿卜片,這玩意是能做燒烤的嗎?


    林婉婉猜測,大概是因為冬季菜蔬稀少,才拿蘿卜湊數。


    君不見,燒烤攤前,除了五穀豆坊出品的各色產品,最多的是各種肉類嗎?


    祝明月小心翼翼地將一張包起來的豆腐幹撥到菜碟裏。


    林婉婉提醒道:“用筷子壓一壓,裏麵裹著鹹菜頭呢!”不壓著就全灑了。


    杜若昭還去旁邊的食樂園小攤前,買了一包糖炒栗子迴來。好奇道:“這真是拿糖炒的嗎?”


    柳恪猜測道:“雖然有絲絲甜味,但肯定不是隻用糖炒的。”否則絕不是這個價錢。


    李君璠平日與同僚好友聚會,哪怕有烤炙食品,也多是肉食。偶爾吃點下足了調料的素菜,換換口味還不錯。


    待一群人吃飽喝足,掂量著肚子能有七八分飽,便結賬離開。


    此時的小吃街已經人聲鼎沸,人流量暴增。


    林婉婉左手拉著徒弟,“快走,快走。”再不走就不好走了。


    一行人沒有選擇乘坐馬車,就這麽一路溜達著向朱雀大街的方向走去。賞燈的同時,順便消消食。


    林婉婉嘴裏不停地念叨著,“若是夏天,麻辣小龍蝦配酸梅湯,簡直絕配。”


    祝明月一句話就澆滅了她的幻想,“夏天有宵禁。”頂多在院子裏吃。


    林婉婉的“委屈”無法言說。


    李君璠一路上都將兒子抱在懷裏,以他的武將體格而言,二十來斤的重量根本算不得什麽。


    若是讓李弘安自己在地上走,一來容易走丟,二來以他的身高,隻能看路人的腿和裙子,哪還能看花燈!


    路過幾個燈謎攤子,林婉婉將全副希望壓在柳恪和杜謙身上,並且殷殷囑咐柳三郎,“三郎,今年好好積累經驗,明年我們把一條街的燈都帶迴家。”


    向來自信的柳三郎在莫大期望下打起退堂鼓,“林姐姐,不給旁人留幾盞嗎?”


    林婉婉深思熟慮道:“目標可以定的高一點,然後一點一點達成。”


    杜謙不負他的名字,“長安藏龍臥虎……”


    林婉婉大手一揮,“盡管上,我們是你們堅強的後盾。”


    但“後盾”們的表現並不盡如人意,遇到一些難解的燈謎,隻能在旁邊抓耳撓腮,連加油聲都不敢堂而皇之的喊出來,就怕打擾猜謎人的思路。


    柳三郎看中一盞走馬燈,燈下掛著四個字,鮫人揮淚。


    柳恪這個親哥當仁不讓的出馬,卻毫無頭緒。


    李君璠將一盞兔兒燈掛在燈架旁,請攤主給個提示。


    攤主吃人嘴軟,提醒道:“是一味藥。”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了林婉婉師徒二人,藥材什麽的,不應該是她們倆最了解的嗎?


    林婉婉向來奉行不勞而獲的準則,腦子已許久不用,此刻突然要派上用場,一時有些不適應。


    比較起來還是杜若昭的新腦子更好用,激動道:“是珍珠散,祛腐生肌,收濕斂瘡的珍珠散。”


    攤主笑意盈盈道:“小娘子真是聰慧過人,猜對了!”


    看出他們是一夥人,仍是將走馬燈取下來,交到杜若昭手上。


    杜若昭興奮地在原地跳兩下,“我猜對了!”


    杜謙懊惱地拍兩下額頭,“我最多猜到珍珠二字。”


    柳恪說道:“我亦是。”


    杜若昭得意地瞥了一眼以專業知識贏來的走馬燈,隨即轉手贈予柳三郎,笑吟吟地說:“三郎,這個歸你了!”


    柳三郎欣然接過,眉眼彎彎,“謝謝杜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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