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州近來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有些人對這般熱鬧的場麵趨之若鶩,有些人則避之不及。


    但在這股喧囂之中,右武衛除寥寥幾位將官出麵交際外,其他將士一心練兵,不理會外物。


    校場多流汗,戰場少流血,早在右武衛將士心中生根發芽。


    右武衛派出的將領代表是呂元正和範成明,底下還有孫安豐和莊旭做替補。


    其他幾位大多帶點不善交際的屬性,或者說不樂意和不對路的“朋友”玩。


    段曉棠此刻正站在大校場上,目光如炬,緊盯著士兵們的訓練。


    曹學海匆匆上前,迴稟道:“將軍,馮將軍過營,尋你說話。”


    段曉棠遲疑道:“他找我?”


    曹學海輕輕點頭,肯定了這一消息。


    段曉棠和馮睿達的關係,用道不同不相為謀來形容最為貼切。兩人的興趣愛好大相徑庭,性格南轅北轍。不過中間夾著李家兄弟,所以有兩分麵子情。


    段曉棠追問道:“你看他臉色如何?”


    曹學海說起來都沒有幾分底氣,“看起來不壞。”但也不敢打包票,“但屬下也做不得準。”


    段曉棠轉頭對尹金明囑咐了幾句,讓他繼續監督訓練,自己則返迴營房去見馮睿達。


    此刻馮睿達正優哉遊哉地坐在營房內的靠椅上,左手端著一杯熱茶,右手拿著一塊米花糖消遣,日子好不自在。


    偶爾,校場上傳來的喊殺聲與爆米花爐的巨響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生機勃勃的畫麵。


    馮睿達難得鬆閑片刻,心中暗自決定,若段曉棠一時脫不開身,他就去小校場尋幾個將官的晦氣,找點樂子。


    段曉棠從門口探進頭,試探道:“馮將軍,可是範大將軍有何吩咐?”


    馮睿達早知段曉棠一大家子都是這副德行,有事相求叫馮四哥,背地裏叫馮四,公事公辦稱職務。


    馮睿達懶洋洋地指了指旁邊的位置,吊兒郎當道:“坐。”


    生生在右武衛,段曉棠的主場,搞出了左武衛的氣派。


    好在段曉棠不在意這些小事,依言在旁邊乖巧地坐下。


    馮睿達從懷中掏出一份帖子,交到段曉棠手上。


    段曉棠打開低頭一看,居然是一份宴請的帖子。宴請的時間在後日,名目是接風洗塵和暖居。


    老實說,馮睿達摻和的那些宴會,段曉棠一向是敬而遠之,怕長針眼。


    但看到最後的落款,段曉棠不禁站起身來,“玄玉?”


    馮睿達是幫李君璞送請帖的。


    段曉棠仔細端詳著請柬上的字跡,圓潤流暢,並非李君璞所寫。但她也沒見過馮睿達的字,都說字如其人,應該也不是他本人親筆。


    段曉棠臉上流露出一絲驚喜,“玄玉到並州了?”


    馮睿達微微挑眉道:“哪有那麽快,代州軍將明日到並州,他們叔侄倆大概會一塊入城。”


    段曉棠興奮道:“我去接他們。”


    馮睿達作為家屬,欣然接受這份好意。順手再遞出兩張帖子,“這是秦家兄弟的,我打聽了,他們不在營中,你幫我順手轉交給他們吧!”


    嘴裏嘟囔道:“他在並州的朋友本也不多。”


    或者說,李君璞的朋友本就不多,並州這片“風水寶地”反倒還聚集了不少。


    段曉棠點頭答應道:“馮四哥,沒問題。”


    馮睿達輕輕地來,輕輕地走,揮一揮衣袖,沒在右武衛留下一片哀鴻遍野。


    等到下午,秦景哥倆從衛欽處歸來,收到兩張帖子。


    盧照滿臉迷惑,“李二調到並州來了?”


    段曉棠糾正,“借調!”


    盧照手指著代表宴飲目的那行字,“暖居,這是要久住嗎?”


    段曉棠解釋,“久住的是弘業。”


    以李家叔侄的地位,李弘業的身份,算不上質子。雲內畢竟更靠北,一旦開戰,比不得並州高牆深溝來得安全。


    次日一早,一眾人等聚集在並州城樓之上,遠遠地眺望著前方揚起的煙塵。


    段曉棠舉起望遠鏡觀察,確認無誤,“是他們!”


    盧照隻從煙塵的飛揚程度就能判定大致人馬,“代州隻有這麽些人?”


    代州地處邊境,雖是窮鄉僻壤,但這小一千人也守不下來吧!


    白湛答疑解惑道:“代州軍歸入八叔麾下,他們這一路從朔州出擊,從駐地直接調兵更為方便。”


    這樣既能節省時間,又能避免長途跋涉的疲憊。


    眼前這小一千人,更重要的任務是看守大營分給代州的軍需物資。


    說話間,眾人紛紛奔下城樓,等候在門口。


    桑承誌看著眼前的陣容難免驚訝,他在並州何時有過這麽大的麵子?


    好在知道這些人都是李君璞的朋友,沒有表錯情。


    白湛作為並州方麵的代表,對桑承誌率軍前來表示熱烈歡迎的同時,眼睛一直瞄著遠處李君璞和盧照相見的場麵。


    李君璞早在信中知曉,秦景帶了一個表弟秦三郎來投軍,恰好這個表弟單名一個照字,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李君璞在盧照的肩膀上輕拍了兩下,感慨道:“不曾想能在並州重逢。”


    盧照嘟囔道:“你們前腳走,我和表哥後腳就到了。”


    李君璞不由得笑道:“早知道,我就晚幾日離開了。”


    旁邊馮睿達一把將表侄舉高,掂量道:“胖了。”


    李弘業哈哈笑道:“過年吃了許多東西。”


    馮睿達朗聲道:“就是這樣才好,像你大表哥……”


    話未說完,便被旁邊的李君璞一聲輕咳打斷。


    馮睿達仿佛尾巴被人踩住了,話音一轉,“現在長得可高了。”


    不知情的人以為隻是長輩討論孩子的身高體重,知情者就知道馮睿達真正想說的是什麽?


    自從那次街頭血案之後,馮昊慨一躍成為將門人家一等一的孝子。


    非是反話,以將門的評判標準,手刃仇人報血仇,有勇有智有謀,這不是天大的孝順是什麽!作老子的當真可以瞑目了。


    盡管馮家極力將此事“粉飾”成一場意外,但任誰都能看出裏頭的貓膩。


    盧照轉頭和秦景悄聲道:“李二如今應該過得不錯!”沒以前那麽苦大仇深了。


    眾人在城門口契闊一番,白湛引領代州軍將返迴大營,臨行前不忘和李君璞打招唿,“待會記得去我家。”


    李君璞輕輕點頭,答應道:“好。”


    李弘業年紀雖小,但身上有個郡公的爵位在,落腳並州城,該和本地兩位大佬打個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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