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曉棠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迅速點名,“白二、範二,出來一下,有要事相商。”


    幾人步至庭院深處,段曉棠開門見山,“開德探的那條路,直通城外。”


    寥寥數語,卻蘊含著沉甸甸的分量。


    並州作為邊關重鎮,直麵突厥的威脅,它的安寧主要依賴於兩大屏障,並州大營的重兵,以及不惜勞民傷財加寬加高加厚,巍峨聳立的城牆。


    倘若現在告知眾人,城中竟藏有一條直通外界的地道,和撬他們的天靈蓋有什麽區別!


    範成明被這一晴天霹靂般的消息震得雙手抱頭,蹲下身子,喃喃自語,“我就想替天行個道,再給大營謀些福利,沒想搞這麽大的事啊!”


    這麻煩太大了,根本兜不住!


    白湛無暇顧忌,範成明“為非作歹”居然是出自一片公心,徑直問道:“能運兵嗎?”


    段曉棠搖了搖頭,“後半截隻容一人爬行,從泥土的新舊程度來看,應是近些年才挖掘而成的。”


    如此狹窄的通道,最多隻能用於傳遞密探和情報。


    白湛追問道:“出口在何處?”


    李開德迴答道:“約是在東、南城牆交界處,一個小土包後。”


    白湛皺眉問道:“約有多遠?”


    李開德估摸著說:“夜裏視線模糊,大約有一二百步的距離,我已經留下兩名軍士在原地看守。”


    範成明撓頭道:“我通知七郎!”


    白湛掙紮著做決定,“我通知父親。”


    原以為假借晉陽縣衙抓捕逃犯的名義,神不知鬼不覺把事情解決了。


    誰知道挖出這麽一個大料。


    長安西市的商人們,頂多為了金銀財寶,偷偷挖薄坊牆。並州的和尚,竟膽大包天地挖穿了城牆。


    果真是小巫見大巫。


    現在宵禁未解,坊門、城門未開,兩人也不忙著通知,先去審問那些和尚,待有了確切結果再行匯報。


    到時候管他宵禁解除了沒,一日之計在於晨,早睡早起身體好。


    兩人親自坐鎮審訊,把控全局,段曉棠等人則下去洗漱更衣。


    待到宵禁解除之時,一行人特意繞路出城,前往李開德所指的地點。


    其實李開德夜色情急之下看錯了,此處雖有高低起伏,但絕不能稱之為小土丘,而是前方地勢凹陷,形成了一個坑狀地形。


    此地遠離東、南兩處進出城池的大道,恰好處在夾角的位置,人跡罕至。


    若有人從此處出洞,再向前爬行一段距離後起身,暴露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們到時,兩個值守軍士許是看守孤寂,不到朝食時分,已經從懷裏掏出一個鍋盔,掰成兩半分食。


    右武衛午食或者夕食會提供烤胡餅或者鍋盔,許多軍士習慣於在身上存放一兩塊,以備不時之需。


    火頭軍不可能時時跟在身邊,偶爾外出執行任務,也不確定何時能吃上飯。


    段曉棠問道:“你們辛苦了,昨夜可有異常?”


    值守軍士將鍋盔放下,恭敬迴答道:“迴將軍,並無異常。”


    幾人圍著一個僅比一人身體略寬的洞口反複查看,若換上心寬體胖的周水生,恐怕難以通過。


    若非時間緊迫,他們真想親自下去一探究竟。


    兩邊各留下一隊人馬換班,範成明再三叮囑:“不論你們在這兒野餐、摔跤還是玩樂,總之不能讓任何人靠近。”


    軍士齊齊應道:“屬下遵命。”


    一行人返迴淨業寺,古陽華調來幾個衙役在外裝點門麵,對外宣稱搜捕逃犯。


    進入寺內,則全部換成右武衛和並州大營的精兵強將。


    靳華清迎出來,說道:“方才王爺傳信,讓去王府稟告。”


    段曉棠抬頭看看依舊朦朧的天色,打聽細節,“所有人?”


    靳華清點了點頭,“梁國公也在。”


    兩人半夜被吵醒,起床氣都來不及發,先被兜頭潑一盆涼水。


    眾人轉去王府,進入平時議事的偏廳,火盆都比平日多放了幾個。


    不知是因為清晨寒涼,還是眾人後背發涼。


    呂元正坐在右首第二位,神色複雜地看向一眾下屬。


    那個眼神怎麽說呢,類似於你們盡給我找事。


    右首第一位的杜鬆,被緊急叫醒,第一反應還是突厥人打進來了。


    至於坐在左邊的白雋,神情更是萎頓,他這個年紀、這個身體,真不能一驚一乍啊!


    昨晚被白湛傳信叫醒,少說折壽一兩天。


    白雋下首則是古陽華的實際上司,剛到任的並州刺史雍修遠。


    古陽華暗自懊悔,昨日就該請刺史大人出麵,這麽大的案子,他一個小小縣令,實在背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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