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對範成達有意將左候衛納入麾下心存不滿,也輪不到扈誌隆來跳出來抗議,肖建章本人都沒意見。


    何況是衝婦孺下手。


    範成明揭曉謎底,“扈夫人當初也是有驚無險‘難產’!”


    一個現成的受害者。


    俞麗華自然知曉生育的危險之處,恐怕當初也是看中穩婆應對難產遊刃有餘,才選擇了她們。


    哪知道這些穩婆接生的產婦,大多會遇上“難產”!


    莊旭隻覺得無端背後一陣發涼,論武力,他比不過俞麗華。


    哪知道能撐起家裏家外半邊天的表姐,會被幾個無根無基的穩婆“治”得死死的。


    差點真“治”死了!


    莊旭試探問道:“接下來如何處置?”


    報複扈家?


    範成達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我稍後去一趟左侯衛,安一安他們的心。”


    俞麗華不是打碎牙齒往肚子裏咽的“賢惠人”,若扈家當真背後暗算她,要她和兒女的性命前程,怎麽可能為了所謂的大局生生忍下來。


    連應榮澤這個鐵板釘釘的未來大將軍,俞麗華都敢上去撬釘子,何況區區一個副將。


    無非她先確認扈家同樣無辜,提前傳信讓範成達做好準備,安撫各方情緒。


    這些話題本就私隱,俞麗華控製得當,外人不大可能知曉具體是哪家介紹的穩婆,但這隻能管得了一時。


    等到事情一旦大麵積傳開,軍中上下生出嫌隙,臨到戰時就是非常要命的事了。


    當然若是故意使壞,做法又有不同,誓要將危險掐滅在萌芽中。


    屋門終於打開了,外麵那些閑逛的各個將官齊刷刷地轉過頭來,然後又裝作不在意地避開目光。


    範成達轉頭對兩個不值錢的弟弟說道:“你們迴大營去!”


    莊旭立刻拽起坐在地上耍賴的範成明,“姐夫,我們走了!”


    單論速度,做到兵法所言的“疾如風”。


    作為跟隨範成達征戰四方的心腹將官,都看出主將現在的心情格外不美妙。


    能通風報信的兩羆跑了,他們連個的知情的機會都沒有。


    馮睿達硬著頭皮上前請示,繼續範成明衝進來之前的話題,“大將軍,右武衛和左驍衛天天爆米花,我們要不現在也拎兩隻迴來熱鬧熱鬧。”


    順便改善一下夥食!


    範成達看著愛作死的馮睿達,真摯道:“娶妻娶賢,你家娘子是個好的!”


    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讓馮睿達卡殼了!


    男女之事上,範成達比段曉棠有口碑得多。


    馮睿達倒不懷疑範成達有不合公序良俗的意思,他倆見沒見過都是一個問題。


    可憐馮睿達在揣摩上司心思一道上實在不及格,向來秉持著不服就踹的理念,隻是範成達大腿實在太粗,踹不動。


    馮睿達暗地揣測,難道家裏母老虎手眼通天,告狀告到範成達跟前,特意敲打他不能在並州胡作非為?


    走的哪條路子,俞麗華的後宅路線還是太原王氏?


    聽到這話的眾人同樣一頭霧水,但凡接觸得久了,也知道馮睿達夫妻不和。


    據馮睿達酒後醉言,王玉耶的終極夢想就是他升官發財,然後一蹬腿死了!也就現在兒子還小,兩人還能湊合過下去。


    實打實的“毒婦”!


    不管麾下將官是何心思,範成達自顧自穿戴好外出的披風,吩咐道:“去左候衛走一趟。”


    眾多將官迅速分成兩撥,一部分留守,一部分隨範成達出行。


    範成達領著兩衛將官視察左候衛馬廄,一股混合著幹草、皮革與泥土的特有氣息撲麵而來。


    一排排整齊劃一的馬槽旁,戰馬們或低頭悠然進食,或偶爾抬頭,以那雙深邃而充滿靈性的眼眸審視著進入它們領地的人類。


    馬廄的一角,幾位馬夫正細心地為戰馬梳理鬃毛,檢查馬蹄。


    征戰沙場,少不得這些馬兒,尤其是與突厥作戰。


    範成達深思熟慮道:“改日我找幾個爆米花爐來,讓馬匹適應適應。”


    右武衛和左驍衛天天“打雷”,在並州城各支駐軍中並非秘密。


    說得好聽些是火頭軍製零食,不好聽的話……還是不要說給突厥人聽了。


    左武衛和左候衛作為友軍同袍,萬一另外兩衛玩大了,沒陰著突厥人,反倒把他們害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隻能自己多“擔待”幾分。


    肖建章點了點頭,“我讓騎曹和馬夫預備著。”


    臨行前,範成達注意到一直跟在身後沒說話的扈誌隆,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令夫人受苦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一句話讓扈誌隆渾身打個激靈,急問道:“家裏出什麽事了?”


    範成達長歎一口氣,“唉,都過去了!往後會好的!”


    說罷,帶著左武衛的大小將官轉身離去。


    徒留扈誌隆留在原地急的團團轉,“這到底怎麽迴事?”


    肖建章安慰道:“肯定不是喪信。”


    心中怨怪範成達往日都是爽直性子,今天偏偏故弄玄虛。


    可長安遠在千裏之外,如何能快速得知家中消息呢?


    肖建章主動道:“你別著急,我去尋王爺打聽下。”


    如今並州與長安聯係最頻繁的就是吳越。


    將門主母不說夫妻情分,主持家庭,敬老撫幼,交際往來,哪裏都缺不得。


    孰料肖建章找到王府,吳越手撫額頭作為難狀,“這事我不好同你說,扈將軍在何處?”


    肖建章忙道:“人就在門外。”


    吳越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扈誌隆闊步入內,吳越示意兩人坐下,座中幾人皆為人父,談及生產之事本不該忌諱太多,偏偏吳越心裏有道坎過不去。先問道:“扈夫人可曾難產?”


    扈誌隆迴憶道:“老蚌生珠,身子骨比不得年輕時,好在最後化險為夷。”


    吳越清了清嗓子,緩緩說道:“近來長安城內出現了一夥惡穩婆,貪圖賞錢,故意製造難產之象,有時做得太過,導致產婦不幸離世。”


    扈誌隆猛地抬頭,目光如炬地望向吳越,後者坦然道:“令夫人是受害者之一,她本不該難產,多遭了一迴罪。”


    同仇方能敵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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