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叔急匆匆地離開了戲班,當他轉過巷口時,突然看到一張猙獰的鬼臉,嚇得他一跳。


    等意識到這隻是幾個頑皮孩童在惡作劇,這才鬆了口氣。


    沒走幾步,又撞見阿貴幾人,喝得醉醺醺的,阿光更是嘔吐不止。


    聲叔忍不住責備道:“阿貴,你是他們的大哥,明天就是你的重頭戲,怎麽還帶著他們在外麵鬼混?”


    聲叔在戲班裏是長輩,為人正直,因此大家平時對他都很尊敬。


    阿貴支吾了幾聲後,便帶著眾人迴到了悅來客棧。


    聲叔也迴到自己的房間,準備休息。


    深夜時分,戲班裏的台柱子羅佳才微醺地獨自趕迴來,嘴裏哼著小調:“提起那宋老三,兩口子賣過大煙,一輩子無有兒,生了個女嬋娟,取了個乳名喚大蓮……”


    進門後,他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臉上帶著滿意的笑容:“今天的姑娘可真不錯!”


    隨後坐在凳子上,拿起《金瓶梅》,興致勃勃地看了起來。


    左手拿著書,右手拿起茶壺倒了杯茶喝了,目光始終不離書麵。


    將茶壺放下之後,茶壺和馬燈竟同時動了起來,相互調換了一個位置。


    羅佳渾然不覺,憑借感覺去拿茶壺,手剛好握在馬燈之上,被燙得哇哇直叫。


    迴過神來後,他才猛然意識到不對勁。


    緊接著,窗戶嘭的一聲被風吹開,燈火突然熄滅,身上襲來陣陣寒意,羅佳趕緊起身關窗戶。


    迴轉過來的時候,路過鏡子時,猛然發現鏡子裏竟然沒有自己的影子。


    羅佳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咽了一口唾液,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用袖子去擦了擦鏡子,隨後又用手指敲了敲,的確是鏡子無疑。


    他吸了口涼氣,轉過頭來時,鏡子裏猛然出現一張鬼臉,羅佳嚇得大喊一聲,三魂丟了七魄。


    緊接著,屋子裏頓時一陣鬼哭狼嚎,桌子椅子、房門窗戶,所有的東西都動了起來。


    羅佳雖然從不信鬼神,也當場被嚇暈了過去。


    當他醒來的時候,發現屋子裏亂七八糟的,屋子裏的假人頭、鮮血,全都是一些道具。


    此時他才恍然明白,自己是被人給耍了,頓時怒火中燒。


    心想一定是阿貴。


    要是不好好教訓他一頓,自己以後還怎麽在戲班混下去?


    另一邊,阿貴、眨巴眼等人還在為昨晚捉弄羅佳的事情而沾沾自喜。


    畢竟他們平時就看不慣羅佳那耍大牌、不可一世的樣子,早就想教訓教訓他。


    就聽阿光道:“貴哥,你可真行,連佳大牌這次都被你給耍了,怎麽這麽好的事情都不叫上我。”


    阿貴道:“誰讓你昨晚喝醉了。”


    話音剛落,阿光忽然喊道:“佳哥——”


    阿貴隨之迴過頭來,都還沒看清,臉上就狠狠中了羅佳一拳。


    羅佳怒氣衝衝地道:“王八蛋,竟敢扮鬼嚇我?”


    阿貴心虛道:“誰扮鬼嚇你,你可別亂說啊。”


    眨巴眼害怕惹禍上身,就要先離去,卻被阿成拉住:“主意是你出的,現在想跑啊!”


    羅佳原本還不確信是不是這幾個人的手筆,聽了阿成的話後,便更加確信了,道:“不打自招了吧!”


    說著和幾人打了起來。


    羅佳畢竟是戲班裏的大腕,平日裏大家都敬畏他三分。


    可見他出手招招狠毒,阿貴也不再留情麵,雙方大打出手。


    虧得聲叔及時趕到,這才將雙方勸住。


    迴到戲班,羅佳又鬧起了情緒,表示自己受了驚嚇,今晚上不了台。


    班主也拿他沒轍。


    還是聲叔帶著阿貴幾人來給他道歉,羅佳看在聲叔的麵子上,情緒才勉強緩和。


    羅佳指著阿貴的腦門道:“從來隻有別人受我的氣,想捉弄我,門都沒有。”


    阿貴心知理虧,也隻能忍氣吞聲。


    聲叔寬慰阿貴道:“好了,快下去準備吧!”


    阿貴悻悻離去。


    就在這時,潮州鬼再次現身,調侃道:“這位佳大牌,真是神氣得很呐!”


    ……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即將演出的時候,幫主急匆匆地找到了羅佳:“阿佳,馬上就到你出場了,你先跟阿貴排排戲……”


    羅佳一聽這話,頓時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他藝高人膽大,等一會兒台上見吧!”


    班主笑嗬嗬地迴應道:“阿貴他第一次演獅子樓,我怕他不熟悉,最好還是先跟他排練排練。”


    羅佳不滿地反駁道:“麵子是靠自己掙來的,不是別人給的,拜托你告訴他一聲,讓他最好用點心,別砸了我的招牌!”


    作為一班之主,班主也拿羅佳沒辦法,隻能寄希望阿貴不要出亂子才好。


    此時,潮州鬼又出現在戲班裏,到處捉弄人,一會兒去親花旦,一會去弄別人的胭脂,把戲班弄得烏煙瘴氣。


    等輪到阿貴上場的時候,潮州鬼頓時好奇道:“去看看阿貴唱戲!”


    說完,他便跟了出去。


    此時,戲台上擺起一張桌子,羅佳扮演的西門慶坐在椅子上,神情嚴肅地問道:“來人可是武鬆?”


    阿貴迴答道:“正是,你可是西門慶?”


    羅佳肯定地迴答道:“正是!”


    “西門慶,你害死我哥哥,今天要你血債血償,拿命來!”


    說著,阿貴揮舞手中大刀,朝“西門慶”砍去。


    “西門慶”眼疾手快,率先跳起來,將桌上的茶壺踢出去。


    “武鬆”順勢避開,大步迎上去,與“西門慶”纏鬥在一起。


    兩人你來我往,台下迎來陣陣喝彩聲。


    戲份將要結束的時候,“西門慶”麵臨著“武鬆”最後一砍,潮州鬼這時突然冒了出來,擋住了阿貴的手。


    無論阿貴怎麽用力,都砍不下去。


    羅佳頻頻催促他快點砍,阿貴想解釋,卻又不知怎麽說。


    羅佳隻能憑借豐富的經驗,勉強和阿貴周旋了幾招。


    忽然阿貴一個彈跳,直接在空中三連翻,把羅佳都給驚呆了,暗暗吃驚道:“這小子什麽時候學會三連翻了。”


    以為阿貴存心搶戲。


    台下卻是一陣喝彩不斷。


    兩人又招架了幾迴,羅佳又催促道:“快點砍,要不然沒法下台了!”


    阿貴也不想把戲演砸了,可手裏的刀就是砍不下去。


    潮州鬼暗中笑道:“想下台,我幫你!”


    說著,一腳將羅佳踢下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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