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躺在沙發上的小茜潔白無瑕的胴體蓋上一層被子。


    翔太找了一個拖把,打掃了一下地板上的水漬。


    打掃完之後,翔太從沙奈朵的手上接過了一瓶除味劑,在會議室內噴灑了幾下,嗅了嗅,確定沒有什麽奇怪的味道之後,翔太這才在辦公椅上坐了下來。


    “沙奈朵!”


    聽到翔太喊自己的名字,坐在桌子上用手劃過那片已經被擦幹水漬的地方,並輕輕嗅起來的沙奈朵渾身打了個激靈,隨後迅速的站直身體,大聲的喊道:


    “到!”


    “跪榴蓮還是跪搓衣板?你自己選一個。”


    “不要嘛~主人~您對人家那麽好,肯定不舍得人家跪榴蓮,還有搓衣板的~”


    看著跪坐在地上,將下巴抵在自己大腿上的沙奈朵,抬眼用楚楚可憐的表情看著自己。


    翔太無奈用手摸了摸她的頭,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聽著翔太歎氣的聲音,沙奈朵將頭側躺在翔太的大腿上,輕巧的手緩緩的撫上了翔太的手,隨後緩緩的十指相扣,有些憂愁的說道:


    “主人~你變了,你的心變軟了,所有的人都應該是您達到目的的工具才對。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原因,才使得你那顆冰冷無情的心逐漸被軟化了下來。


    但這樣對你來講是不利的,主人,你已經爬的太高了,心應該越來越硬才對,怎麽會越來越軟了?”


    聽著沙奈朵有些擔憂的話,翔太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開頭說了一段牛頭不對馬嘴,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沙奈朵,我感覺,我似乎是在被巨大的命運裹挾著,朝著前方而去。


    等待我的,是永生,還是毀滅呢?


    未知,才是人類恐懼的根源,我也逃不出這個範疇。”


    歎了一口氣,翔太撫摸著沙奈朵的小腦袋,手指順著她絲滑的頭發,大腦仿佛也清晰了起來,說話也不再那麽雲裏霧裏了。


    “之前,你提到了關於你的作用,確實不可否認,自從你的出現之後,我的心就逐漸的軟化了下來,但這僅僅是對你而言而已,其他人是依舊的。”


    “那,黛安姐呢?”


    聽到沙奈朵提起黛安,翔太臉上的神情略微的恍惚了一下,幽幽的開口說道:


    “人類,雖然沒有變色龍那樣隱藏身體的能力,但總會找到一種方法來使自己避免外界的傷害。


    簡單的來講,一個強大的人,並不是在於他的力量有多麽的強大,也不是所謂的心靈有多麽的強大。


    而是他總有能力保持對周圍事物的冷漠,來尋求自身的庇護。


    哪怕是最後的自殺,也是他的這種能力之一。


    黛安她…”


    “不對!主人!你說的是不對的!”


    沙奈朵從跪坐的姿態爬起身來,直麵著翔太,緩緩的彎下腰,雙手捧住了翔太的臉,盯著他有些渾濁的眼睛。


    “黛安姐,不是為了逃避而選擇死亡,而是選擇救你才選擇了死亡,因為在她的意誌當中,你的生命比她的更加重。


    所以,我不得不承認的是,黛安姐她是愛你的,並不是那種簡單的愛慕或者占有,而是真真切切的將你當成了她自己那樣去愛,甚至在某一刻超越了她自己!”


    直視著沙奈朵的眼睛,聽著她的講述,翔太略微渾濁的目光有了一絲清明,但嘴上還是說出了這樣的話:


    “黛安她,不還是死了嗎?死了之後,就沒有意義了…”


    看著翔太眼睛當中再一次渾濁下去的光芒,沙奈朵用鼻腔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隨後用嘴巴唿了出,一臉微笑地捧起了翔太的臉,眼角卻逐漸的濕潤了起來。


    “主人,你知道嗎?你現在的臉上,看上去有些悲傷呢?


    你如今的悲傷,就是她延續的意義,你如今的存在,也是她延續的意義。


    主人你現在的表現,也是主人你存在的意義。


    不要說那種沒有意義的話了,主人,也不要逃避了,主人。


    直麵你的內心吧!主人!不要為了我表現出那種固執與頑劣,也不要讓世俗的眼光將主人你束縛住,更不要讓你的內心受到過多良心的譴責。


    主人你啊~曾經教過我一句短句:不知江月待何人。


    這句話是很輕切的,江上的月亮他在等待誰呢?


    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被這個世界等待的人,從生命的獨一無二,從個體獨一無二這個角度來講,世界之所以有意義,是因為主人你用你的方法認識了世界。


    就是說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方法賦予了世界與意義。


    而世界的意義,也因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是無比珍貴的,因此主人你也可以認為,當我們看到江上月亮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這樣去想:


    我正是江上月亮所等待的人,因為我來了世界才是如此之美,因為我到這裏,世界才是這樣的美好。


    主人,你要知道,在正常狀態下,即使是你最討厭的人,也是帶著別人的愛出生的啊。


    自從主人誕生在這個世界,便已經有了意義。


    主人,你永遠要做天空當中自由的飛鳥,不要被我和良心束縛住。


    因為主人一開始就是純粹的人,而隻有純粹的人才能接觸到自由。


    說著,沙奈朵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眼中的水霧更加朦朧,說話也有了些斷斷續續。


    她時不時要用上排牙咬住下嘴唇,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發出來的嗓音也有了略微的嘶啞,卻還在極力的克製著自己。


    “但是…但是…話說迴來,主人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都怪我…


    我明明…已經察覺到了主人的不正常…明明已經都這麽大了…明明已經經曆了這麽多…卻還是像個小女孩一樣依賴著主人你…


    到了現在才真正的發現…”


    說著,沙奈朵眼睛上蒙上的水霧更加的濃稠了。


    在下一瞬間,她鼻尖一酸,就再也克製不住,抱著翔太,用臉緊貼著翔太的臉龐,嚎啕大哭了起來,一邊哭,還一邊斷斷續續地接上了剛才沒有說完的話:


    “主人…你太過於勇敢和安靜,我都忘了…你這一路以來都在承受痛苦……”


    或許是沙奈朵的淚水或者鼻涕滴在了翔太的身上,人類對外界特有的惡心使他的眼睛逐漸恢複了清明。


    寧靜的夜晚,會議室內由此多了一個人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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