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將近半月,一天比一天冷,直到入冬之後,外麵已經是能夠滴水成冰的程度,可是出奇的顏以筠並不覺得有絲毫寒意,手腳依舊是冰冷的,碧柳和素蕊都如此說,而她卻感覺不到什麽太大的差異。


    自從那日交代過那莫須有的緣由之後,齊子煜便再也沒有出現過,顏以筠開始還看著院門出發呆,到後來索性就已經關門不見,她心裏已經明白,齊子煜在短時間內是不會來了,那就沒有必要再給自己什麽希冀。


    素蕊見她如此,心裏不好受,私下跟碧柳說過幾迴,但碧柳卻也隻能讓她平心靜氣的伺候,就如同原來一樣,唯有如此才能不招顏以筠更難受一層,否則如那早上被顏以筠看出來她哭過的模樣,心裏定然更是內疚。


    素蕊答應了,每每找些其他的話來引顏以筠多說幾句,可本人沒有心思,別人再說也是無用,一天兩天過去,不過五天之後,便連她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話可說了。


    院子裏的數葉一點點的落了幹淨,隻剩下光禿禿的樹幹立在院子當中,北風一起,院子倒也幹淨,顏以筠唯有午後太陽正盛的時候才會在樹下的石凳上坐一坐,雖然陽光照著暖和,可到底是冬天,石凳冰涼,極易受寒,碧柳小心勸了幾次,顏以筠充耳不聞,也隻得由著她去。


    往日,這些事情都要那位姑爺來說她才肯聽,可如今卻沒有人能製得住她。顏以筠一日日的不願說話,隻覺得渾身的疲憊達到了最盛,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就張開眼睛便覺得是最累心的事情。


    外麵有源源不斷的話本傳進來,想必是怕她無聊讓她打發時間的,可那些書就丟在屋子的一角,連翻都沒有翻過,她原先喜歡看無非是心情好,如今,早沒有了心情。哪裏還能看的進去。但每次有人送來,她也收著,隻淡淡對送書的人道一句有心便罷了。


    府裏謠言四起。原以為夫人在府裏熬了大半年才引得侯爺青眼,可轉瞬間就失寵到這個地步,平日裏總覺得夫人性子平和好說話,到底也不像是恃寵而驕的人。怎麽就突然生分了。


    齊伯彈壓了幾次,也處置過一次私下議論的幾個人。卻堵不住悠悠之口,人多嘴雜,他如何能禁的住別人的想法呢。


    但好在,齊子煜想要瞞住的事情終究沒有透過那重重防備傳入顏以筠的耳朵裏。他日以繼夜的忙碌,也不知是為了朝廷的國事,還是為了龍衛的事情。但總歸都是皇上的事。


    沒有分心的人,齊子煜做事愈發賣命。皇帝大悅,再次封賞,顏以筠已經是一品誥命,這次封的是已故的老侯爺和老夫人,得了這樣的榮耀,按理是要祭祖告慰先人的,若要這樣,便須將名義上的夫人從軟禁中解出來,齊子煜猶豫了良久,終於點頭。


    顏以筠再次得了自由,卻沒有想象中的歡樂,她早已知曉這是為了什麽,祭祖禮儀之後,她還需迴到那個院子裏去繼續被與世隔絕,以防她再次做出什麽有損龍衛或者大寧社稷安危的事情來,她一個小小女子,立誌當個米蟲竟然也能危機到江山社稷,說出來,隻能引得她兀自冷笑。


    再次相見,不過是十數日相隔,兩人竟也如陌路一般,祭祖之處都已經被精心安置好,齊子煜背對著她站在香案之前,雖然堅持著沒有迴頭,可耳朵裏卻聽著那個熟悉的腳步聲,如同上了枷鎖鐐銬,一步一頓,緩慢而失去生機,直到越來越近,在他的身後停住,半晌沒有動靜,齊子煜覺得自己已經有些控製不住的想要迴頭,卻聽她已經開口。


    “妾身見過侯爺。”


    微微側著的臉還沒來及轉迴,心裏卻像被什麽擊中一般突突的疼,隻那餘光一瞥,便足以看到盛裝之下,那臉上的脂粉厚重,卻依舊掩飾不了本身的憔悴,她的眼睛失去了最美的光澤,呆呆的沒有神采,一舉一動卻做足了規矩,連行禮都是標準的貴婦麵見夫君的禮儀,無從挑剔,可無端的胸口就是疼痛難忍。


    “起來吧,今日的禮齊伯可與你說過了?”忍了忍,再開口竟發覺他不知要對她說些什麽,便隻有最生分的話拿出來,若是再問其他,恐怕自己先要失控。


    “是,妾身都已經按照齊伯的吩咐學習過了。”低眉順眼,如今相見,顏以筠竟不敢抬頭看他一眼,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委屈和不甘又會通通冒了出來,也更怕看到的是他眼睛裏的冰冷與不耐,正如那日連她一句辯駁都不願理會,拂袖而去。


    “那就好。”再不多說一句,齊子煜有些狼狽的將頭趕緊轉了過去,麵對著香案重新站好,他們兩人身後是齊家旁支族人,原本他們大婚的那日是都來過的,隻不過後來沒有什麽大事發生,平日走動也不頻繁,加之早前齊子煜那樣的名聲在外,對族人也無甚理會,就愈發的隔閡,如今這是皇帝隆恩賞賜,是闔族的榮耀,其他族人這才都聚了起來。


    不過,顏以筠卻一個都不認識,但那也沒什麽重要的,認識與不認識都和她沒有任何相幹,隻背後讓人念叨幾句罷了。


    她耳力好,自然聽出他們都說了什麽,無非就是說她嫁入齊府這些時日也未有個一兒半女,哪怕是有身孕也好告慰先祖和齊子煜的父母在天之靈,可如今瞧著,漂亮是漂亮,卻是個沒福氣的,瞧那神色竟如個病秧子一般。又說素來她極為受寵,如今看那神色卻沒有半分該有的愉悅,對著誰都麵無表情的,尤其是見了長輩也毫無禮數。


    她聽得到,齊子煜自然也聽得到,他們自以為聲音小,便不知這樣嚼舌根的話還是背著人說比較好,齊伯不知何故,卻見顏以筠神色冷冰冰的看不出什麽,齊子煜卻愈發的陰沉,立刻朗聲道祭禮開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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