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餘暉映照在冰冷堅固的城牆上,也染上了幾分溫暖的色彩,出入城的人們開始加快了腳步,進城的人要盡快或歸家,或找到落腳的地方,而出城的人則要抓緊時間在夜幕來臨前趕到下一處目的地。


    顏以筠抬頭看著城牆上的字,一身風塵仆仆,終於坐在馬上有些放鬆“我們到了吧!”


    “恩,我們到了!進城吧,裏麵的景象恐怕隻會更慘。”齊子煜在她身後說道。


    自從那一日從那村莊離開,在官道上果然見到有去縣城的馬車,便搭著過路車一路進了縣城,然後又買了馬,這才稍稍快些,不過,顏以筠卻沒找迴來原來會騎馬的能力,差點被摔下來幾次之後,齊子煜終於看不下去,決定兩個人共騎而行。


    雖然行程會慢一點,可總保證了顏以筠的安全,看她在馬上的樣子,齊子煜覺得自己要被嚇得先減壽幾年。而且,能夠把她名正言順的擁在懷裏的時候不多,加上那晚點穴的插曲之後,齊子煜更加不敢擅動,如今能夠一路這樣行來簡直就是天賜的機會。


    如此經過了幾日的奔波才到達了此處,這一路越向北走,就會發覺越來越多的災民在沿途乞討行走,或者有的幹脆就走不了的倒在路邊,而到達這城根底下的時候,顏以筠才明白什麽叫做餓殍遍野。


    “還會更慘。。。難道那些救災糧沒有被發到這些人手裏嗎?怎麽會這樣!”顏以筠第一次親眼見過這樣的場景,原來在現代也隻是從電視上見過什麽水災地震之後那些受災民眾的模樣,攝像機鏡頭之下,已經催人淚下,可比親眼目睹又差了更多的真實感。


    “不過是杯水車薪。而且經過一層又一層的貪官汙吏們的褫奪,哪裏還能剩下多少真正能給到受災的百姓手裏!”齊子煜的眼神有些冰冷,他在龍衛多年,自然知道那些貪官的手段,別人的救命糧,他們也能毫無良心譴責的占為己有。


    “這世上,怎麽有那麽多貪官!難道就算是清平盛世也沒有多少一心為民的清官嗎!”顏以筠不禁握拳。從古至今。這些國家的蛀蟲毀了多少人的家園,斷送了多少人的性命!簡直罪無可赦,可偏偏為名為利誘惑的人越來越多。根本就斬殺不盡。


    “當然有,你以為皇上會不知道這些情況?否則怎麽會從京城抽調了這麽多官員下來監督救災事宜,但這一層層的利害關係錯綜複雜,地方的官吏未必沒有背景。而那些京官也未必就能真正揪出真正的害群之馬。”齊子煜隨著顏以筠的動作翻身下馬,他能懂得顏以筠的心思。路邊都是伏著躺著的人,他們卻坐在高高的馬上,這種由上而下俯視帶來的優越感絕不該在此時出現。


    而且恰恰相反,顏以筠心裏的那種悲哀和同情以及無計可施的無力感接踵而至。路邊倒下的人不僅僅是失去了力氣,而且還有一大部分已經死在了這裏,隨處可見的失去母親的孩子。和丟了兒女的母親,走到哪裏都能聽到淒楚的哀泣和無力悲鳴的痛楚。


    二人一邊走著。一邊就有無數人見他們衣著整潔與這裏格格不入而湧了上來,伸著手乞討一份能夠活命的飯食,可是這一路他們已經將能夠給的都給了,現在身上剩下的隻有銀錢,可在這裏,有錢也未必能夠換迴一條命。


    “怎麽辦?我們該多買些饅頭之類的,現在,可怎麽辦。”顏以筠不是在詢問,隻是自責後悔不迭,眼看著那一雙雙充滿了饑餓的恐懼和對生存渴望的眼睛,她覺得仿佛有什麽堵在胸口。


    “買的再多也救不過來,咱們要做的是來避免這些可憐人更加悲慘!”齊子煜硬下心腸,拉起顏以筠避過那些越來越多的災民,徑直進入了城門。


    “這樣的情形下還能起歹心趁著大災來臨,拐賣無知隻想求一頓飽飯的少女,簡直就是畜生!”顏以筠咬牙說道,每次想起這事就覺得恨惱不已。


    “哼,不僅是畜生,而且還膽大包天!”齊子煜點頭,“此番定要把他們一起揪出來,連同幕後黑手,我倒要看看是誰在暗中指使操縱著這件事。”


    二人再沒有什麽言語,隻沉默的一路前行,自從受到蝗災,這城內有些能力的都已經去外麵找尋活路,留下的不過是些無力離開又無法離開的人,以至於連個像樣的客棧都找不到。


    “這個時候,怎麽可能有人來這裏住店,也是正常!要不還是找一個住家借宿吧。”顏以筠在走了幾條長街之後,無奈道。


    “這種條件,就算住家都沒有,這已經是一座空城,無家可歸。”齊子煜搖頭,他從進城開始就注意了周圍的環境,十室九空,就算有房子也是沒有主的,人都活不了,誰還能顧得上房子。


    兩人一麵說一麵往前走,冷不防一隻鴿子迎麵撲扇著翅膀向著他們就撞了過來,顏以筠直覺向旁邊一躲,剛想說怎麽這鳥也餓得沒力氣飛了不成,卻見齊子煜淡定的伸出胳膊,讓它落穩,從它腿上解下來一個細小的竹筒,裏麵有卷著的紙條,展開細細看了一遍,齊子煜麵色不動,可顏以筠卻清晰的在他眼中看到了棘手的愁緒。


    “怎麽?是你那邊的消息?”顏以筠知道他們一直都有獨特的聯絡方式,隻不過一直沒有見過,如今看來這信鴿也是最常用的一種。


    “莫楓這次留守京城,傳來的消息,刑部在京城截獲了一批被販賣的少女,主上龍顏大怒,這些人膽子真是夠大的,趁火打劫做出這樣喪良心的事也就算了,竟然還不知死的往京城送,真當京城的守衛官兵都是傻子?還是覺得今上不理這些事情?”


    齊子煜冷笑了一聲道,“看來,要抓緊了,被解救了一批少女,這些人勢必還會再拐賣更多的人補充上,這裏要熱鬧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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