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神色一動,趕忙起身接旨。


    這倒也不是正經的聖旨,而是皇帝的一道手書,固然沒有宣讀,便直接交到了李靖的手裏。


    嘩啦。


    手書打開,李靖隻是掃了兩眼,便將其合上。


    “師父,陛下說什麽?”


    薛仁貴好奇的探頭道。


    “師父什麽師父?在外打仗要稱職務!”


    李靖皺眉嗬斥道,不經意的掃了傳令兵卒一眼。


    皇帝可絕不希望底下的臣子拉幫結派,認師認爹的,特別是武將。


    “是,大總管。”


    薛仁貴乖乖行禮。


    “辛苦了,你且去營中休息兩日,再迴返吧。”


    李靖朝著傳令兵吩咐道。


    “是,卑職告退。”


    須臾間,大帳內隻剩下李靖和薛仁貴二人。


    “陛下來信,要為師稟報侯君集的動向,詳細敘述他在軍中的所作所為。”


    李靖撫了撫須,道,


    “自出征吐穀渾以來,陛下從未給我下令,最多就是發了兩份嘉獎令。”


    “這一迴,他卻親自過問侯君集。”


    “仁貴啊……你說陛下他是什麽意思?”


    這一問,若是對尋常將領,李靖是萬萬不可能開口的。


    但薛仁貴是自己親傳弟子,等於是半個兒子,自然沒什麽好隱瞞的,討論一下,也好揣摩聖意。


    “末將不知。”


    薛仁貴老老實實的道,


    “不過大哥曾跟末將說過,皇帝問話,一定要如實稟報。”


    “這樣或許不是最有利的,但卻一定是最沒有風險的。”


    李靖微微頷首。


    “這話有理。”


    他感慨道,


    “你師父有大智慧啊!難怪能跟陛下處成那樣的關係,令人羨慕。”


    “侯君集……若是單論他在戰場上的表現,還挺亮眼的。”


    說著,李靖再度落座,提筆迴信;


    “侯君集初戰便為先鋒敢死,告捷,深入吐穀渾南線腹地,曆破邏真穀,逾漢哭山,途徑二千餘裏,行空虛之地。”


    “盛夏降霜,山多積雪,轉戰過星宿川,至於柏海,頻與胡虜遭遇,皆大破克獲。”


    “至信發之時,已至烏海。”


    薛仁貴站在一旁,看著師父的親筆,不由得嘖嘖道:


    “大總管,這是不會太美化侯君集了?”


    “這老小子,跟我大哥可不對付啊……”


    李靖白了他一眼。


    “你不是說,要實話實說嗎?為師這不曾美化,的確是侯君集過於驍勇。”


    他沉聲道,


    “以前他打仗就以剛猛狠辣著稱,現在更是不要命似的往前衝。”


    “我看啊,他是想戴罪立功想瘋了!估計是盤算著用不可忽略的軍功戰績來保全自己的一條性命吧。”


    “不得不說,他還挺有辦法的,陷入死地都能偷得生來。”


    薛仁貴撇了撇嘴。


    雖然很討厭這個老家夥,但人家的求生之路每一步都走的很紮實,也沒法多說什麽。


    正此時,又有一人闖入帳內。


    “大總管!”


    “啟稟大總管,侯君集、李道宗部來報,已於烏海追上慕容伏允主力,侯將軍率先衝陣,領三千騎大破慕容伏允,虜獲牲畜六千餘!”


    “慕容伏允再度逃竄,已率殘軍逃亡吐火羅沙漠!”


    “是否還要追擊?”


    李靖眉頭一挑。


    “好,好……甚好!”


    他猛的拍桌道,


    “我原本寄希望於各部合圍,現在看來不必了!”


    “南線作戰如此得力,令人欣喜!”


    “傳我將令,三軍開拔,皆入吐火羅沙漠追擊!誰能斬殺或俘虜慕容伏允、吐穀渾天柱王,記大功!奏請封侯!”


    “這狡猾的兔子,就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必須要給他逮住,狠狠的抽筋剝皮!”


    一道戰報,讓李靖的內心都有些激動了起來。


    從攻打吐穀渾以來,他的戰報就極為漂亮,而且質量也要比段誌玄高的多,因為他殲滅了吐穀渾反抗軍數萬主力,俘獲人口數萬,牛羊數十萬!


    這仗,是越打越富裕!


    但!


    再好看的戰報,再漂亮的戰績,隻要沒有抓到或者弄死慕容伏允,便是徒勞。


    對於他這個級別的將領來說,無論得到多大的戰果,隻要是沒有達成戰略目的,就算是失敗!


    他,絕不容許失敗!


    徐風雷能夠抓到頡利可汗,他沒理由連個小小的慕容伏允都擺不平!


    “遵命!”


    傳令兵迅速退下。


    薛仁貴也是神色肅然,看向師父。


    “仁貴,這迴,怕真是要讓侯君集立下大功了。”


    李靖輕歎道,


    “不知道班師迴朝之後,朝局將會如何……”


    “不過,這都不是我們現在要關心的問題,你速去準備,大軍立即開拔!你帶先頭部隊衝!”


    “若能拿下慕容伏允,你小子的侯爵就有著落了!”


    “是!”薛仁貴目中燃起火焰,幹勁十足!


    ……


    吐穀渾之西北,是一片死寂的茫茫沙漠。


    這裏曾屬於吐火羅國,隻不過吐火羅早已湮滅在曆史的塵埃裏,隻有沙漠保留了它的名字。


    王維詩中的‘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中的大漠,大抵就是此處。


    或許後世之人更熟悉它的另一個名字――塔克拉瑪幹大沙漠。


    茫茫大漠,烈日高懸,風沙迷眼。


    在這動物都難以生存的沙漠裏,有一支騎兵不懼風沙,憤然向前!


    “君集,這裏的環境太惡劣了,歇歇吧,就算人不累,馬也累了。”


    李道宗抿了抿幹裂的嘴唇,艱難的道,


    他到底是個王爺,富貴慣了,哪怕是久經戰陣,身上總歸是帶著幾分嬌貴氣。


    其實,也不算嬌貴。


    一般人也的確難以在沙漠裏捱。


    身後的將士們,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此刻也是嘴唇發白,一臉狼狽。


    這風沙一起,再俊朗的士兵,也跟從緬北黑磚窯裏逃出來的一樣。


    侯君集騎著戰馬走在最前頭,同樣是口幹舌燥,但他卻隻是冷冷的往後瞧了一眼。


    “不歇,誰要是累了,自行掉隊休息,我不管他。”


    他冷聲道,


    “我們累了,慕容伏允也就隻有最後一口氣了!”


    “現在,就是比拚耐力和意誌力的最終時刻!想要討一時悠閑的留下休整,想要封妻蔭子繼續跟我衝!”


    “駕!”


    說罷,他沒有再廢話一句,揮動馬鞭揚塵而去!


    九月不擺爛!擺爛是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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