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卯時。兄


    天空中露出一抹魚肚白。驕陽初升,照亮了整座長安城。


    太極宮,偏殿內。


    徐風雷望著麵前的傳國玉璽,還有一大票堆的像是小山一般的奏折,陷入了沉思。


    然後,他長長的打了個哈欠,一股困倦之意席卷而來。


    特喵的,從來沒起這麽早過!


    “徐公,這都是三省六部報上來的奏請,相公們都審閱過了,無誤。”


    一旁的太監孫公公彎腰行禮,恭聲道,兄


    “請徐公行監國之權,批紅蓋印。”


    徐風雷:“……”


    “這麽多,全部都要蓋印?”


    他一臉無語的道,


    “這都快堆成山了!那我每天不幹別的,就蓋章就得了唄!”


    孫公公尷尬一笑。


    “也不是全部都要蓋玉璽……奴婢已經為您分好類了。”兄


    他連道,


    “左邊那一摞,是隻需朱批便可,無需請動玉璽。”


    “右邊這一摞,才需要加蓋玉璽,否則便無法生效了。”


    徐風雷瞥了一眼。


    右邊是一座小山。


    左邊是一座高山……


    想想自己接下來兩個月每天都得幹這麽,他頭都要大了!兄


    難怪後來明朝要設置司禮監,還安排秉筆太監和掌印太監,專門替皇帝朱筆批紅和蓋大印。


    這事兒,可能幹一天兩天還好,幹久了就跟流水線工人似的,真挺枯燥的。


    至於徐風雷自己?


    不好意思,我想擺爛,一天都不想幹。


    “你既然都已經分好類了,幹脆再勤快點,順便劃兩下朱批,蓋好玉璽不就得了?”


    徐風雷隨口道,


    “反正這事兒誰幹都是幹,你幫忙搞定吧?”兄


    聽到這話,孫公公頓時大驚,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徐公!奴婢豈敢啊!”


    他神色無比惶恐,叩首道,


    “這是陛下和監國公才有的權力,奴婢縱然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做這樣的事兒啊!”


    “朱批至高無上,玉璽更是神聖之物!豈可落於賤奴之手?請您收迴此言,萬萬不要再說!否則……否則陛下迴來一定會殺了奴婢的頭,也一定會怪罪於您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腿還在那邊抖。


    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快嚇尿了。兄


    “嘖……”


    徐風雷雙手抱胸,笑道,


    “你還挺有敬畏之心,不錯。”


    “這份敬畏,要保持住,且教給你的後輩,傳承下去。”


    縱觀整個唐朝,宦官不可謂不猖獗。


    獨掌軍隊、廢立皇帝的事情都能幹得出來,那些權宦,顯然是失去了對天子、對神器的敬畏之心。


    如此,王朝安能不敗?兄


    瞧瞧,這李世民手底下的近侍們就乖得很嘛,一口一口奴婢、賤奴的。這就叫擺清了自己的位置,就很好。


    “是,是……”


    孫公公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連連點頭。


    嘩啦。


    徐風雷隨手翻開一封奏折,看也不看,直接一個大印蓋了上去,啪的一下很快啊!


    然後換下一份。


    “徐公,您……”兄


    孫公公愕然道,


    “您不看兩眼嗎?”


    徐風雷握著碩大的傳國玉璽,微微一笑。


    “我沒有自己的思想,就是一個無情的蓋章工具。”


    他啪的一下又蓋下玉璽,道,


    “你可瞧準了,這都是三省六部的相公們批準的,我可是一眼都沒看!”


    啪啪啪!兄


    一遝奏折,很快就全蓋完了。


    “是!”


    孫公公忙應了一聲,


    “奴婢為您添墨……”


    能在宮中混到這個地步,他也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徐風雷的言外之意。


    不看,隻批!


    這就等於是把責任都摘幹淨了,到時候萬一出點事,那都是相公們的錯,與他無關。兄


    同時,身為監國卻不行使檢閱、駁迴奏折之權,這無疑能讓陛下更加放心。


    別看這位爺年輕,那身上的心眼怕是能有八百多個!


    ……


    啪啪啪!


    徐風雷在敲玉璽。


    唰唰唰!


    徐風雷在勾朱批。兄


    就這麽機械一般的幹了小半個時辰的活兒,殿外天已徹底亮了,他才堪堪收攏酸麻的手,一屁股坐在了藤椅之上。


    “媽的……這活真不是人幹的!”


    他忍不住抱怨道,


    “手都快廢了!”


    “來啊!喚個奴婢來給我按摩兩下!酸死了……”


    孫公公正整理著批好的奏折,聽到徐風雷的吩咐,立馬停下手中工作,喊來兩個年輕的婢女。


    “徐公辛苦了,著實辛苦了……”兄


    他嘿然道,


    “這兩個奴婢是專門按肩的,還有按腳、撫背、敲腿的婢女,都是陛下禦用的,您都可以用,要不要都喊來?”


    徐風雷眼睛一亮。


    “這每個部位都有專人管著?”


    他饒有興致的道,


    “分這麽細?”


    “那是自然。”孫公公笑道,“事關陛下的龍體,豈能不細致?您稍等,奴婢去把她們全都喊來?”兄


    徐風雷聞言,卻是擺了擺手。


    “不必了,我這又不是龍體,豈敢用天子規格?就這兩個足矣。”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輕輕閉上了眼睛,道,


    “來吧。”


    兩位婢女青春活力,亦有幾分姿色,隻見她們緩緩走到徐風雷身後,伸出溫熱的軟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輕輕按揉了起來。


    “啊……舒服呀。”


    徐風雷感受著那股柔勁兒,不禁眯著眼睛,咧嘴笑道,兄


    “也就這點福利,還能享受享受了……”


    “孫公公——”


    “奴婢在,請徐公吩咐。”孫公公恭敬道,


    “你再去弄點早飯來。”


    徐風雷摸了摸肚子,輕歎道,


    “這忙活了一早上了,這水米都還沒打牙啊……”


    啪!兄


    “哎喲!您看奴婢這記性,把這事兒忘了!”


    孫公公一拍額頭,無比歉疚的道,


    “您稍等,稍等!奴婢這就去催禦膳房,馬上為您安排!”


    說罷,他已是一溜煙跨出了偏殿。


    徐風雷整個人鬆弛了下來,正欲好好享受一陣,卻聽那腳步聲又折返了迴來。


    “徐公……奴婢該死,奴婢疏忽了!這早膳……怕是吃不成了。”


    孫公公有些畏畏縮縮的道,兄


    “這一眼沒瞧,早朝的時間都已到了,臣工們都已陸陸續續進宮,在兩儀殿候著了。”


    “您看……要不先上個早朝,再用膳?”


    徐風雷:“……”


    孫公公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生怕他發怒,然而徐風雷沉默片刻,卻隻是輕輕歎了一口氣。


    他從藤椅上爬了起來,緩緩伸了個懶腰,揉了揉眼睛,揮手道:


    “哎……走吧。”


    ……兄


    兩儀殿內。


    文武百官都陸陸續續走了進來,排好隊伍,分成了兩列。


    大殿最上方的那把龍椅空懸,而龍椅下方的玉階上,擺放著一把醒目的紫檀椅。


    後頭大臣頓時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椅子……是給誰準備的?”


    “還能是誰?監國大臣徐太師唄!”


    “哇……這算不算僭越?就比陛下的龍椅低一頭誒……”兄


    “誰知道呢,或許是陛下默許的……”


    “監國啊!真乃無上的殊榮,陛下對徐國公也著實信任的過分了些……”


    “肅靜!”殿內太監拂塵一甩,高聲喝道。


    唰!


    所有大臣皆是心神一凜,紛紛站定肅立。


    兩儀殿左側,一道身影走了上來。


    “徐公,那把椅子是您的,請上座。”兄


    身旁孫公公殷勤的道,


    “奴婢扶您上去?”


    徐風雷瞥了他一眼,又轉頭掃視全場。


    兩儀殿內,肅穆安靜,無數道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又不是要上馬,扶什麽?”


    徐風雷擺了擺手,徑自走上了玉階。


    可行至紫檀椅前時,他卻停了下來,並不落座。兄


    “撤去此椅。”


    他吩咐道。


    “這……您有資格坐的呀,這是陛下準許的。”


    孫公公有些疑惑,但還是聽令照做,喊來兩個禁衛將紫檀椅搬下了玉階。


    “陛下恩準,臣自感激涕零。”


    徐風雷朝著空懸的龍椅拱了拱手,轉身正色道,


    “但身為人臣,縱是暫代監國之職,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坐於龍椅之下,接受百官朝拜。”兄


    “他人或許喜歡,我卻惶恐的很。”


    “還是站著吧,站著比較踏實。”


    群臣聞言,頓時肅然起敬!


    徐公這分寸拿捏的,太到位了!


    難怪陛下會放心讓他監國……人雖年輕,但做的事情卻一點不顯驕縱,反而穩健無比!


    “臣等,拜見監國!”


    房玄齡捧著笏板,率先行禮道。兄


    “拜見監國!”


    群臣齊齊行禮喊道。


    “諸君無需多禮。”


    徐風雷抬了抬手,沉聲道,


    “陛下出宮避暑,朝廷卻還要運轉,徐某不才,暫時代理朝政,行監國之事。”


    “今後的兩個月,大家或許都要見到我這張臉站在玉階之上,對你們發號施令。我也是第一次監國,若有不妥之處,萬望海涵。”


    “若我有錯,煩請指正;若有嚴重失職,可直接將彈劾奏折發往仁智宮,在陛下麵前參我一本。”兄


    “對於這些,我都接受。”


    眾臣麵麵相覷。


    這位監國大佬,一上來的姿態放的好低啊!


    幾個和徐風雷相熟的重臣更是訝然——眼前這位的沉穩作風,完全不像是那位吊兒郎當,天天當甩手掌櫃的徐太師啊!


    怎麽,突然轉性了?


    “我所願所求,唯有四個字——”


    徐風雷負手而立,正色道,兄


    “正大光明!”


    “監國期間,我必行正大光明之事,也請諸君光明磊落,有事、有話,都放到明麵上說,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就沒有什麽事是解決不好的。”


    “暗中生怨,陰害鬼謀,徐某這裏,不歡迎!”


    這番話,他是昨天夜裏就想好了的,是為兩個月多的監國生涯定下基調!


    說話做事,都在太陽底下進行,讓天下人都能看到聽到,讓遠在仁智宮的李世民也能看到聽到!


    如此,吉無咎也!


    “監國所言甚是,符合治國之至理,我等自當遵行。”兄


    魏征略一拱手,開口道。


    “我等當遵行不悖!”


    群臣亦是齊齊應聲,算是認可了徐風雷定下的基調。


    “好。”


    徐風雷點了點頭,神色放鬆了下來,淡笑道,


    “說起來,我這人比較討厭開會,因為會議總是又臭又長,影響辦事效率。”


    “諸君都是大忙人,手裏頭都要數不清的活兒要做,所以——今天的朝會咱們盡量高效一些,把該定的事情定好便可散朝,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兄


    長孫無忌一笑。


    這姿態,才是他熟悉的那個徐風雷嘛。


    “陛下出宮前,曾定下過兩人管事。”


    徐風雷朗聲道,


    “一切政務,由房玄齡主持,長孫無忌副之。”


    “所以,你們有任何政事,都可找房相公和長孫相公解決,不用來找我,我隻負責把控大方向,不管具體的事。”


    “一切軍務,由李道宗主持,李靖、李績副之。”兄


    “眼下四海升平,並無軍務,縱然有,也不過是操練士兵、發放軍餉之類的尋常事。我在此定下規則,在陛下不在長安的這兩個多月期間,除陛下聖旨外,不許一切軍隊調動之事,各衛兵馬隻得在當前軍營內活動,不許外出。可允許一定程度的娛樂……還請三位李將軍多上點心,做好工作。”


    李道宗與李靖李績相視一眼,皆拱手道:


    “遵令!”


    從這一刻起,大唐所有的軍隊進入休眠狀態。


    政務不能停,軍務全都停!


    活動換防都不準!


    這波操作,隻能用穩如老狗來形容。兄


    “房相。”


    徐風雷笑道,


    “昨天請你做了未來兩個月的規劃,還請說說看?”


    “是。”


    房玄齡出列,朗聲道,


    “方才監國也說了,朝廷政務一切照常運轉,不得有誤。”


    “因陛下不在宮中,故而取消大朝會,將小朝會改為十日一朝,在京五品以上官員參會。”兄


    “政事堂議事照舊,由監國主持。”


    “每旬匯總政事,發急遞往仁智宮,請陛下觀覽指正。”


    “……”


    房玄齡口若懸河,林林總總說了有十來條,聽得徐風雷連連點頭,露出滿意之色。


    不愧是名相啊!事無巨細,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有他在,還用自己操心什麽?


    可惜杜如晦自心病發作之後就一直在家養病,不再工作,否則他們房謀杜斷一配合,李二就是出去旅遊個一年半載的都沒事啊!兄


    “房相說得好啊!”


    房玄齡話音剛落,徐風雷便拍手大讚道,


    “自今日起,一切規章,就如房相所言!”


    “好啦!沒什麽事的話,就散朝吧!”


    群臣一臉懵:“嗯???”


    等會兒,這就散朝了?


    腦子都還沒轉過彎來呢……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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