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營壘。</p>
頡利臨時的老巢，此刻已經成了唐軍的根據地。</p>
唐卒們來來往往，清點戰利品，編排突厥俘虜，可謂忙碌。</p>
可汗牙帳，如今已成了徐風雷的帥帳。</p>
“大總管，已經大致清點過了。”</p>
張公謹朝著徐風雷拱手行禮，恭聲道，</p>
“此戰，頡利可汗再度不戰而逃，隻帶走了一萬餘兵馬，剩下的，全都成了我軍的戰利品！”</p>
“從定襄到鐵山，我軍已俘虜突厥人十餘萬，牛羊數十萬，戰馬亦是不計其數！”</p>
“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勝啊！”</p>
他說著說著，情緒都激動了起來！</p>
行軍至此，唯有用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摧枯拉朽！</p>
而取得這般戰果，和大總管徐風雷的神級預判是分不開的，若非提前安排李績前往陰山白道伏擊，以這頡利可汗的逃跑能力，怕是早就逃迴漠北，不知所蹤了。</p>
“哈……不錯。”</p>
徐風雷嘴角微微上揚，撫掌笑道，</p>
“看來，這突厥的家底還是很厚實的嘛，我看，從此以後，大唐老百姓逢年過節，嘴裏都能有一口牛羊肉吃了，哈哈哈……”</p>
眾將聞言，皆是開懷大笑，帳內一片愉悅。</p>
“這仗打得，跟攆兔子似的，沒意思，真是沒意思！”</p>
尉遲恭哼哼道，</p>
“一路就跟捕快抓盜賊似的，這盜賊一路還掉落贓物，咱就一路撿一路追。”</p>
“打到現在，俺老黑都還沒展露過身手呢！一個突厥崽子都沒殺，刀都快生鏽了。”</p>
來之前，還以為這是一場硬仗。</p>
畢竟是深入敵國作戰，他甚至都做好準備，把命交代在突厥的！</p>
誰曾想……擱這兒養生來了！</p>
“你那點身手，最好還是不要展露出來的好。”</p>
李靖撫須道，</p>
“戰爭，是要消耗，要死人的。能少一分消耗和陣亡，便少一分，這是主帥最需要考慮的事情。”</p>
“這一點，咱們大總管就值得所有人敬佩。”</p>
“若非他謀定而後動，我們豈有如此順風仗可打？”</p>
眾將聞言。</p>
經此一役，再沒有人質疑徐風雷的軍事能力，唯有滿滿的欽佩。</p>
這一戰，要封神了！</p>
陛下的眼光，就是毒辣，看人就是準，不得不服！</p>
“好啦好啦，不要再捧我啦，能有今日之局麵，諸位亦是功不可沒。”</p>
徐風雷咧嘴一笑，看向李靖，正色道，</p>
“特別是藥師，許多決策，我都是和藥師謀劃的。排兵布陣，也多是藥師代勞，我不過動動腦子，耍兩下嘴皮子而已。”</p>
“若說有功，這功勞有一半是藥師的，還有一半是大家的！”</p>
“這第二階段的戰果斐然，我馬上修書一封，呈於陛下，為你們上報軍功！”</p>
他很有自知之明。</p>
那些絕妙的策略，不是他想出來的，不過是開了先知掛，剽竊了曆史上那位戰神李靖的智慧結晶。</p>
軍隊能夠如臂指使，亦全仰賴李靖等將幫忙調度布兵。</p>
自己啊，就跟當初的李孝恭差不多，比吉祥物強那麽幾分罷了。</p>
然而，這番大實話一說出來，眾將的眼神越發欽佩了。</p>
“多謝大總管！”</p>
“末將拜謝大總管！”</p>
“哦哦！大總管太師爺，你就是我的神！”</p>
大總管不愧是大總管，高風亮節，頗有軍神氣度啊！</p>
這樣的人當主帥，誰會不死心塌地的追隨呢？</p>
嗤嗤。</p>
一滴羊油滴落在了柴火堆裏，冒出屢屢熱煙。</p>
濃鬱的烤肉香味鑽進了眾將的鼻子裏，惹得他們皆是吸了吸鼻子，下意識的撫住了肚子。</p>
“來來。”</p>
徐風雷起身邀請道，</p>
“前幾日吃的火鍋，今天就吃烤肉，緩緩口味！”</p>
“這草原上啊，也沒啥別的，就是這肉，管夠，想吃多肥多嫩的都有，趁這幾天多吃一點吧，等迴了長安，就吃不了這麽地道的了！”</p>
他一起身，眾將皆起。</p>
和往常一樣，大家圍著烤架，就跟突厥人似的，毫無形象的直接上手撕，而後扔進嘴裏。</p>
“謔！入口即化，入口即化！”</p>
“別說，這突厥的羊羔子肉是真的嫩，我吃多少次都不帶膩味的！”</p>
“嘶——燙燙！來，給你來一片！”</p>
“……”</p>
帳外寒風唿嘯，帳內溫暖如春。</p>
就在這胡吃海塞之際，帳簾被輕輕掀開，一道身影緩緩的走了進來。</p>
“喲！”</p>
尉遲恭眼尖，攥著一塊羊腰子迎了上去，熱情的道，</p>
“茂功迴來啦！哈哈哈……磧口一戰，想必你已經活捉頡利可汗了吧！”</p>
“真羨慕你，這樣的大功叫你搶了你，來來來，凍壞了吧？來塊羊腰子補補身子！”</p>
李績：“……”</p>
看著尉遲恭手裏晃動的羊腰子，李績吸了吸鼻子，卻沒有一絲食欲，反而是苦笑著搖了搖頭。</p>
隻見他推開尉遲恭，上前兩步，單膝跪在了徐風雷麵前。</p>
“大總管，末將又讓您失望了！”</p>
李績一臉慚愧的道，</p>
“頡利的確敗逃至磧口，可他一見我軍大軍陳列，便果斷向西逃竄，再加上突厥各部酋長送上來投降，我一猶豫……又讓他走脫了！”</p>
“末將作戰不利，屢次讓頡利走脫，實在是有罪，請大總管軍法處置！”</p>
聽到他的匯報，眾將皆是沉默了下來，手中的烤羊肉也忽然不香了。</p>
頡利跑了，說明戰爭還沒有結束，他們還要繼續追擊。</p>
若真讓他僥幸逃迴漠北，縱然隻有他一人走脫，對於大唐來說也依舊是大患！</p>
【推薦下，換源app追書真的好用，這裏下載.huanyuanapp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p>
“娘的，又脫手了啊。”</p>
尉遲恭嘴裏滴咕道，</p>
“那還真不如讓我上了……”</p>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牙帳內，卻足以讓眾人聽得清清楚楚。</p>
李績鬱悶的低下了頭。</p>
雖然聽到這話他很不爽，卻沒有反駁的理由。</p>
徐風雷居高臨下的望著挫敗的李績，看向帳內眾將，卻是忽的一笑。</p>
“害！我當是什麽事呢，原來就這啊！”</p>
他大笑著將李績扶起，順帶把手中的羊羔子腿也遞給了他，灑然道，</p>
“來，嚐嚐這羔羊腿，口感很好，入口即化！”</p>
李績緩緩抬頭，默默的接過羊腿。</p>
雖然大總管並沒有懲罰他，但這羊腿，他卻是怎麽也吃不下去……</p>
“頡利再度走脫，不能怪你。”</p>
徐風雷拍了拍李績的肩膀，澹定道，</p>
“這，亦在我的意料之中。”</p>
“放心吧，再一再二不再三，這老小子氣數快盡了，縱我們不去攆他，也會有人把他綁起來，麻溜的送到我們麵前的。”</p>
李績神情一震。</p>
“大總管這話怎麽說？”</p>
他忙問道。</p>
其餘眾將亦是將目光轉向徐風雷。</p>
大總管真成諸葛亮了？這都能料到？</p>
“頡利不能逃迴漠北，就隻能往西跑，而在西邊，他是否有落腳點呢？”</p>
徐風雷分析道，</p>
“答桉是——還真有。”</p>
“磧口往西，靈州西北方向，有一草原部落，其首領為蘇尼失可汗。”</p>
“這蘇尼失，乃是啟民可汗的同母弟，論輩分，也算是頡利的叔叔。”</p>
“黔驢已技窮，他要逃，也就隻能逃往蘇尼失那裏，若再想往西，那都到吐穀渾了。”</p>
李績恍然。</p>
“原來如此！”</p>
他握著羊腿，忙道，</p>
“那大總管，是否要出兵追擊？末將留了五千騎兵在磧口，隨時待命！”</p>
徐風雷笑著擺了擺手。</p>
“我不是說了嗎？現在不用咱們費勁了。”</p>
他應道，</p>
“我已提前發書一封，命江夏王領本部兵馬前往蘇尼失部了。”</p>
“來來來，吃吃吃，無需擔心。”</p>
李績望著手中的羊腿，又看了徐風雷兩眼，忽的嘴角咧開大笑了起來。</p>
“哈……哈哈哈，哈呀！我李績這輩子沒服過什麽人，就是李靖總管，我也不過是敬佩而已。”</p>
他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由衷讚歎道，</p>
“但這一迴，大總管我是真的服您了！”</p>
“您……真乃神人也！”</p>
……</p>
是夜，暴風雪又降，比往日裏還要更大幾分。</p>
昨天的頡利，這會兒還摟著美婢啃肉呢，此刻卻隻能狼狽的飲著雪水，艱難的駕馬前行著。</p>
“父汗……掉隊的人越來越多了，戰馬也累死凍死了許多匹。”</p>
欲穀設冒著風雪，苦澀道，</p>
“我們，快到極限了！”</p>
頡利麵若寒霜，朝著身後瞧了一眼。</p>
“能跟上的便跟上，不能跟上的，便隨他們去吧！”</p>
他冷聲道，</p>
“事到如今，我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p>
連續的逃亡，不光打擊了他的身體，亦是重重的打擊了他的自信，挫敗了他的精神。</p>
身後的唐軍，不知道何時會追上來。</p>
他不敢再有絲毫的僥幸，心中唯有一個信念支撐——</p>
活命！</p>
隻要把這條老命保住，就還有機會！</p>
至於其他人？</p>
隨他們去了，無論是死在路上了還是跑了，他都不在意了！</p>
噠噠。噠噠噠。</p>
戰馬的蹄子重重的踩在雪地上，月光下，腳印一半深一半淺，這代表著……馬也快支撐不住了。</p>
好在，在數個時辰的跋涉之下，前方，終於出現了一條河流。</p>
“父汗，有水源！”</p>
欲穀設看到流動的活水，興奮的大叫了起來，</p>
“前麵一定有部落！”</p>
“駕！”</p>
他不想再騎馬了，他要火爐，他要溫熱的食物！</p>
“蘇尼失部落，很多年沒來了。”</p>
頡利沒有阻止欲穀設，隻是攥著冷硬的韁繩，低聲道，</p>
“不知道我的這位叔叔，會不會收留我……”</p>
幾曾何時，蘇尼失這樣的邊緣小部落，他是看都懶得多看一眼，</p>
可如今……</p>
卻要降下可汗之尊，來懇求這位小叔叔。</p>
“唉！”</p>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p>
頡利的心中，升起了陣陣無力感。</p>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蛛網纏住的蟲子一般。</p>
無論怎麽逃，都是徒勞……</p>
“父汗，父汗！”</p>
“前麵是蘇尼失部落，兒子報上了您的尊號，現在他們去請蘇尼失可汗來了！”</p>
“咱們終於能歇歇了！”</p>
欲穀設大喊著，臉上露出笑容。</p>
跟隨逃亡的突厥將士們，此刻亦是鬆了一口氣。</p>
沒辦法，到了這個境地，就隻能有這點出息，能夠有個落腳點喘口氣，就算是不錯了。</p>
要是就這麽漫無目的的逃下去，他們遲早要凍斃於風雪中！</p>
“好，好……”</p>
頡利神色稍稍緩和，揮手道，</p>
“去清點一下，咱們還有多少人……”</p>
“蘇尼失不是什麽大部落，或許承接不了大規模的軍隊入駐，我們……”</p>
“迴可汗，我們還有不到一千五百人，都是親衛騎兵。”身後將領悶悶的道。</p>
頡利：“……”</p>
這個數目，讓他有些失神。</p>
沒馬的人，根本折騰不動。</p>
有馬的，都有不少累死凍死，或者悄悄脫離隊伍逃亡去了。</p>
原本上萬人的隊伍，跟著各大酋長投降了一大批，跑著跑著，又逃了幾千人。</p>
最後，就剩下這麽丁點，成了他最後的家當。</p>
“好……好罷！”</p>
頡利的身形晃了晃，長歎道，</p>
“是本汗多慮了。”</p>
“駕！”</p>
部落外圍，蘇尼失可汗已然帶著一眾親信站立等待。</p>
見頡利的戰馬緩緩出現在了視野之中，蘇尼失忙迎了上去。</p>
“拜見大可汗！”</p>
他行了一個標準的突厥禮，伸出雙手，將頡利從馬上迎了下來。</p>
“蘇尼失叔叔，我……”</p>
頡利嘴唇動了動，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話，隻能在稱唿上盡量尊敬。</p>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我明白！”</p>
蘇尼失扯著頡利的胳膊，哀歎道，</p>
“我的大可汗，您受苦了！”</p>
“您是草原的王，天空中的雄鷹，暫時的受傷不算什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再度翱翔天際！”</p>
“來，隨我進帳，我馬上安排人為您殺羊宰牛！”</p>
頡利見他如此熱情，目中不禁露出了幾分感動之色。</p>
“蘇尼失叔叔，我們一向不怎麽來往，沒想到，您竟然對我如此好……”</p>
他忍不住握住了蘇尼失的手，鄭重的道，</p>
“落了難，才知道誰是真心人！”</p>
“蘇尼失叔叔，若是頡利有再度翱翔的一天，一定冊封您為突厥大王，讓您的領地，擴大十倍！”</p>
這話，在此時說出來，絕不是畫餅，而是真心！</p>
“嗨，說那些做什麽？我們都是親人啊！親人有事，我怎能袖手旁觀？”</p>
蘇尼失緊緊扯著頡利的手，朝著身後瞧了兩眼，忽的問道，</p>
“大可汗，您這帶的……還有多少人馬？”</p>
“我好為兄弟們準備飯食。”</p>
頡利臨時的老巢，此刻已經成了唐軍的根據地。</p>
唐卒們來來往往，清點戰利品，編排突厥俘虜，可謂忙碌。</p>
可汗牙帳，如今已成了徐風雷的帥帳。</p>
“大總管，已經大致清點過了。”</p>
張公謹朝著徐風雷拱手行禮，恭聲道，</p>
“此戰，頡利可汗再度不戰而逃，隻帶走了一萬餘兵馬，剩下的，全都成了我軍的戰利品！”</p>
“從定襄到鐵山，我軍已俘虜突厥人十餘萬，牛羊數十萬，戰馬亦是不計其數！”</p>
“這是前所未有的大勝啊！”</p>
他說著說著，情緒都激動了起來！</p>
行軍至此，唯有用一個詞來形容，那便是——摧枯拉朽！</p>
而取得這般戰果，和大總管徐風雷的神級預判是分不開的，若非提前安排李績前往陰山白道伏擊，以這頡利可汗的逃跑能力，怕是早就逃迴漠北，不知所蹤了。</p>
“哈……不錯。”</p>
徐風雷嘴角微微上揚，撫掌笑道，</p>
“看來，這突厥的家底還是很厚實的嘛，我看，從此以後，大唐老百姓逢年過節，嘴裏都能有一口牛羊肉吃了，哈哈哈……”</p>
眾將聞言，皆是開懷大笑，帳內一片愉悅。</p>
“這仗打得，跟攆兔子似的，沒意思，真是沒意思！”</p>
尉遲恭哼哼道，</p>
“一路就跟捕快抓盜賊似的，這盜賊一路還掉落贓物，咱就一路撿一路追。”</p>
“打到現在，俺老黑都還沒展露過身手呢！一個突厥崽子都沒殺，刀都快生鏽了。”</p>
來之前，還以為這是一場硬仗。</p>
畢竟是深入敵國作戰，他甚至都做好準備，把命交代在突厥的！</p>
誰曾想……擱這兒養生來了！</p>
“你那點身手，最好還是不要展露出來的好。”</p>
李靖撫須道，</p>
“戰爭，是要消耗，要死人的。能少一分消耗和陣亡，便少一分，這是主帥最需要考慮的事情。”</p>
“這一點，咱們大總管就值得所有人敬佩。”</p>
“若非他謀定而後動，我們豈有如此順風仗可打？”</p>
眾將聞言。</p>
經此一役，再沒有人質疑徐風雷的軍事能力，唯有滿滿的欽佩。</p>
這一戰，要封神了！</p>
陛下的眼光，就是毒辣，看人就是準，不得不服！</p>
“好啦好啦，不要再捧我啦，能有今日之局麵，諸位亦是功不可沒。”</p>
徐風雷咧嘴一笑，看向李靖，正色道，</p>
“特別是藥師，許多決策，我都是和藥師謀劃的。排兵布陣，也多是藥師代勞，我不過動動腦子，耍兩下嘴皮子而已。”</p>
“若說有功，這功勞有一半是藥師的，還有一半是大家的！”</p>
“這第二階段的戰果斐然，我馬上修書一封，呈於陛下，為你們上報軍功！”</p>
他很有自知之明。</p>
那些絕妙的策略，不是他想出來的，不過是開了先知掛，剽竊了曆史上那位戰神李靖的智慧結晶。</p>
軍隊能夠如臂指使，亦全仰賴李靖等將幫忙調度布兵。</p>
自己啊，就跟當初的李孝恭差不多，比吉祥物強那麽幾分罷了。</p>
然而，這番大實話一說出來，眾將的眼神越發欽佩了。</p>
“多謝大總管！”</p>
“末將拜謝大總管！”</p>
“哦哦！大總管太師爺，你就是我的神！”</p>
大總管不愧是大總管，高風亮節，頗有軍神氣度啊！</p>
這樣的人當主帥，誰會不死心塌地的追隨呢？</p>
嗤嗤。</p>
一滴羊油滴落在了柴火堆裏，冒出屢屢熱煙。</p>
濃鬱的烤肉香味鑽進了眾將的鼻子裏，惹得他們皆是吸了吸鼻子，下意識的撫住了肚子。</p>
“來來。”</p>
徐風雷起身邀請道，</p>
“前幾日吃的火鍋，今天就吃烤肉，緩緩口味！”</p>
“這草原上啊，也沒啥別的，就是這肉，管夠，想吃多肥多嫩的都有，趁這幾天多吃一點吧，等迴了長安，就吃不了這麽地道的了！”</p>
他一起身，眾將皆起。</p>
和往常一樣，大家圍著烤架，就跟突厥人似的，毫無形象的直接上手撕，而後扔進嘴裏。</p>
“謔！入口即化，入口即化！”</p>
“別說，這突厥的羊羔子肉是真的嫩，我吃多少次都不帶膩味的！”</p>
“嘶——燙燙！來，給你來一片！”</p>
“……”</p>
帳外寒風唿嘯，帳內溫暖如春。</p>
就在這胡吃海塞之際，帳簾被輕輕掀開，一道身影緩緩的走了進來。</p>
“喲！”</p>
尉遲恭眼尖，攥著一塊羊腰子迎了上去，熱情的道，</p>
“茂功迴來啦！哈哈哈……磧口一戰，想必你已經活捉頡利可汗了吧！”</p>
“真羨慕你，這樣的大功叫你搶了你，來來來，凍壞了吧？來塊羊腰子補補身子！”</p>
李績：“……”</p>
看著尉遲恭手裏晃動的羊腰子，李績吸了吸鼻子，卻沒有一絲食欲，反而是苦笑著搖了搖頭。</p>
隻見他推開尉遲恭，上前兩步，單膝跪在了徐風雷麵前。</p>
“大總管，末將又讓您失望了！”</p>
李績一臉慚愧的道，</p>
“頡利的確敗逃至磧口，可他一見我軍大軍陳列，便果斷向西逃竄，再加上突厥各部酋長送上來投降，我一猶豫……又讓他走脫了！”</p>
“末將作戰不利，屢次讓頡利走脫，實在是有罪，請大總管軍法處置！”</p>
聽到他的匯報，眾將皆是沉默了下來，手中的烤羊肉也忽然不香了。</p>
頡利跑了，說明戰爭還沒有結束，他們還要繼續追擊。</p>
若真讓他僥幸逃迴漠北，縱然隻有他一人走脫，對於大唐來說也依舊是大患！</p>
【推薦下，換源app追書真的好用，這裏下載.huanyuanapp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p>
“娘的，又脫手了啊。”</p>
尉遲恭嘴裏滴咕道，</p>
“那還真不如讓我上了……”</p>
他的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牙帳內，卻足以讓眾人聽得清清楚楚。</p>
李績鬱悶的低下了頭。</p>
雖然聽到這話他很不爽，卻沒有反駁的理由。</p>
徐風雷居高臨下的望著挫敗的李績，看向帳內眾將，卻是忽的一笑。</p>
“害！我當是什麽事呢，原來就這啊！”</p>
他大笑著將李績扶起，順帶把手中的羊羔子腿也遞給了他，灑然道，</p>
“來，嚐嚐這羔羊腿，口感很好，入口即化！”</p>
李績緩緩抬頭，默默的接過羊腿。</p>
雖然大總管並沒有懲罰他，但這羊腿，他卻是怎麽也吃不下去……</p>
“頡利再度走脫，不能怪你。”</p>
徐風雷拍了拍李績的肩膀，澹定道，</p>
“這，亦在我的意料之中。”</p>
“放心吧，再一再二不再三，這老小子氣數快盡了，縱我們不去攆他，也會有人把他綁起來，麻溜的送到我們麵前的。”</p>
李績神情一震。</p>
“大總管這話怎麽說？”</p>
他忙問道。</p>
其餘眾將亦是將目光轉向徐風雷。</p>
大總管真成諸葛亮了？這都能料到？</p>
“頡利不能逃迴漠北，就隻能往西跑，而在西邊，他是否有落腳點呢？”</p>
徐風雷分析道，</p>
“答桉是——還真有。”</p>
“磧口往西，靈州西北方向，有一草原部落，其首領為蘇尼失可汗。”</p>
“這蘇尼失，乃是啟民可汗的同母弟，論輩分，也算是頡利的叔叔。”</p>
“黔驢已技窮，他要逃，也就隻能逃往蘇尼失那裏，若再想往西，那都到吐穀渾了。”</p>
李績恍然。</p>
“原來如此！”</p>
他握著羊腿，忙道，</p>
“那大總管，是否要出兵追擊？末將留了五千騎兵在磧口，隨時待命！”</p>
徐風雷笑著擺了擺手。</p>
“我不是說了嗎？現在不用咱們費勁了。”</p>
他應道，</p>
“我已提前發書一封，命江夏王領本部兵馬前往蘇尼失部了。”</p>
“來來來，吃吃吃，無需擔心。”</p>
李績望著手中的羊腿，又看了徐風雷兩眼，忽的嘴角咧開大笑了起來。</p>
“哈……哈哈哈，哈呀！我李績這輩子沒服過什麽人，就是李靖總管，我也不過是敬佩而已。”</p>
他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由衷讚歎道，</p>
“但這一迴，大總管我是真的服您了！”</p>
“您……真乃神人也！”</p>
……</p>
是夜，暴風雪又降，比往日裏還要更大幾分。</p>
昨天的頡利，這會兒還摟著美婢啃肉呢，此刻卻隻能狼狽的飲著雪水，艱難的駕馬前行著。</p>
“父汗……掉隊的人越來越多了，戰馬也累死凍死了許多匹。”</p>
欲穀設冒著風雪，苦澀道，</p>
“我們，快到極限了！”</p>
頡利麵若寒霜，朝著身後瞧了一眼。</p>
“能跟上的便跟上，不能跟上的，便隨他們去吧！”</p>
他冷聲道，</p>
“事到如今，我已經沒什麽好失去的了！”</p>
連續的逃亡，不光打擊了他的身體，亦是重重的打擊了他的自信，挫敗了他的精神。</p>
身後的唐軍，不知道何時會追上來。</p>
他不敢再有絲毫的僥幸，心中唯有一個信念支撐——</p>
活命！</p>
隻要把這條老命保住，就還有機會！</p>
至於其他人？</p>
隨他們去了，無論是死在路上了還是跑了，他都不在意了！</p>
噠噠。噠噠噠。</p>
戰馬的蹄子重重的踩在雪地上，月光下，腳印一半深一半淺，這代表著……馬也快支撐不住了。</p>
好在，在數個時辰的跋涉之下，前方，終於出現了一條河流。</p>
“父汗，有水源！”</p>
欲穀設看到流動的活水，興奮的大叫了起來，</p>
“前麵一定有部落！”</p>
“駕！”</p>
他不想再騎馬了，他要火爐，他要溫熱的食物！</p>
“蘇尼失部落，很多年沒來了。”</p>
頡利沒有阻止欲穀設，隻是攥著冷硬的韁繩，低聲道，</p>
“不知道我的這位叔叔，會不會收留我……”</p>
幾曾何時，蘇尼失這樣的邊緣小部落，他是看都懶得多看一眼，</p>
可如今……</p>
卻要降下可汗之尊，來懇求這位小叔叔。</p>
“唉！”</p>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呢……”</p>
頡利的心中，升起了陣陣無力感。</p>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被蛛網纏住的蟲子一般。</p>
無論怎麽逃，都是徒勞……</p>
“父汗，父汗！”</p>
“前麵是蘇尼失部落，兒子報上了您的尊號，現在他們去請蘇尼失可汗來了！”</p>
“咱們終於能歇歇了！”</p>
欲穀設大喊著，臉上露出笑容。</p>
跟隨逃亡的突厥將士們，此刻亦是鬆了一口氣。</p>
沒辦法，到了這個境地，就隻能有這點出息，能夠有個落腳點喘口氣，就算是不錯了。</p>
要是就這麽漫無目的的逃下去，他們遲早要凍斃於風雪中！</p>
“好，好……”</p>
頡利神色稍稍緩和，揮手道，</p>
“去清點一下，咱們還有多少人……”</p>
“蘇尼失不是什麽大部落，或許承接不了大規模的軍隊入駐，我們……”</p>
“迴可汗，我們還有不到一千五百人，都是親衛騎兵。”身後將領悶悶的道。</p>
頡利：“……”</p>
這個數目，讓他有些失神。</p>
沒馬的人，根本折騰不動。</p>
有馬的，都有不少累死凍死，或者悄悄脫離隊伍逃亡去了。</p>
原本上萬人的隊伍，跟著各大酋長投降了一大批，跑著跑著，又逃了幾千人。</p>
最後，就剩下這麽丁點，成了他最後的家當。</p>
“好……好罷！”</p>
頡利的身形晃了晃，長歎道，</p>
“是本汗多慮了。”</p>
“駕！”</p>
部落外圍，蘇尼失可汗已然帶著一眾親信站立等待。</p>
見頡利的戰馬緩緩出現在了視野之中，蘇尼失忙迎了上去。</p>
“拜見大可汗！”</p>
他行了一個標準的突厥禮，伸出雙手，將頡利從馬上迎了下來。</p>
“蘇尼失叔叔，我……”</p>
頡利嘴唇動了動，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話，隻能在稱唿上盡量尊敬。</p>
“不用說了，我都明白，我明白！”</p>
蘇尼失扯著頡利的胳膊，哀歎道，</p>
“我的大可汗，您受苦了！”</p>
“您是草原的王，天空中的雄鷹，暫時的受傷不算什麽，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再度翱翔天際！”</p>
“來，隨我進帳，我馬上安排人為您殺羊宰牛！”</p>
頡利見他如此熱情，目中不禁露出了幾分感動之色。</p>
“蘇尼失叔叔，我們一向不怎麽來往，沒想到，您竟然對我如此好……”</p>
他忍不住握住了蘇尼失的手，鄭重的道，</p>
“落了難，才知道誰是真心人！”</p>
“蘇尼失叔叔，若是頡利有再度翱翔的一天，一定冊封您為突厥大王，讓您的領地，擴大十倍！”</p>
這話，在此時說出來，絕不是畫餅，而是真心！</p>
“嗨，說那些做什麽？我們都是親人啊！親人有事，我怎能袖手旁觀？”</p>
蘇尼失緊緊扯著頡利的手，朝著身後瞧了兩眼，忽的問道，</p>
“大可汗，您這帶的……還有多少人馬？”</p>
“我好為兄弟們準備飯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