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坊,一座醫館之內。


    李世民望著病榻上的杜如晦,臉色鐵青。


    此刻的杜如晦,怎麽一個慘字了得?


    衣裳撕裂破碎,雖然血跡已經被簡單清洗過,可身體上那大片大片的淤青黑腫,卻觸目驚心。


    最可怖的是他的臉,已是被揍的差點認不出人樣來!


    臉色發黑,唿吸微弱。


    昏迷……不醒。


    “這,到底是誰幹的!”


    李二強行壓抑著心中的暴怒,攥著拳頭低吼道。


    “迴秦王殿下,末吏是在升平坊巷中發現的參軍大人。”


    那救迴杜如晦的翊衛單膝跪下,如實道,


    “發現參軍大人時,他已經倒在血泊中,賊人亦是不知去向。”


    “當時臨近宵禁,末吏見狀緊急,隻能先將參軍大人送來就近的醫館救治,今天才通報。”


    “請殿下恕罪!”


    李世民聞言,深深的吸一口氣。


    “你做得對。”


    他勉強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朝著翊衛點了點頭,道,


    “多虧你在緊急之時救了他,本王會重重獎賞你。”


    杜如晦的傷勢,他看得是觸目驚心。


    好在有人及時相救,不然真有可能就死在路邊了!


    就憑這一點,他也不能吝嗇賞賜。


    “分內之事,末吏不敢受賞!”那翊衛誠惶誠恐,俯首再拜。


    李世民卻不再理他,轉而看向病榻旁的徐風雷。


    而此刻,徐風雷也剛剛檢查完畢。


    “徐先生,克明他傷勢如何?”他上前一步,急切問道。


    長孫無垢亦是一臉關切的望著徐風雷。


    這杜如晦太慘了,她都有些不忍心看……


    “傷勢很重,全身大小傷處我粗略算了算,有三十餘處,應該都是棍棒所傷。”


    徐風雷沉聲道,


    “這些倒還好,更嚴重的是,他的兩根手指被類似錐子的利器砸斷了。”


    “而最要命的,是他的腦袋。”


    他指了指杜如晦發黑的臉。


    “應該砸了不止一下,頭部也有淤了。他長久昏迷不醒,症結就在這裏。”


    李世民聞言,抬頭凝望著杜如晦。


    他的一雙拳頭攥緊又放開,放開又攥緊,如此反複數次,心中的負麵情緒幾乎快要控製不住!


    這一瞬間,李世民想了極多。


    他絕不相信這是偶然事件,這絕對是針對自己的一次出手!


    打在杜如晦身上,實則是打在他的臉上!


    心疼杜如晦的同時,李世民亦有種被狠狠挑釁的出離的憤怒感!


    “那該怎麽辦?徐先生,你有辦法救治嗎?!”


    長孫無垢急忙問道。


    徐風雷略一沉吟,點了點頭。


    “我試試吧。但我急救還成,真要讓他身體恢複過來且沒有後遺症,還得找孫思邈。”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紙條和一支小筆,道,


    “這會兒孫思邈應該還在秦嶺帶徒弟,我即刻寫手書一封,殿下您馬上派人去請他來。”


    這麽嚴重的全麵性的重傷,唯有老孫頭可醫!


    唰唰唰。


    在兩人的注視下,徐風雷迅速寫好手書,將其遞給了孫思邈。


    “好,我馬上派人去請!”


    李世民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朝著身後隨行的親兵囑咐了幾句。


    那親兵接過手書,迅速領命離開,駕著快馬往秦嶺而去!


    “取幾盆溫水,還有棉巾、酒、針、錐子來。”


    徐風雷坐在病榻旁,吩咐道。


    醫館的郎中哆哆嗦嗦的應聲,威震天下的秦王都親自來了!他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


    在幾個學徒的忙活下,工具皆是備齊。


    數道目光,皆是緊緊的注視著徐風雷。


    “唿——”


    徐風雷緩緩吐出一口氣,起身將雙手洗了個幹淨,再將針和錐從熱水與酒中一過,算是簡單消毒。


    棉巾浸入溫水之中,吸滿了水後又輕輕擰幹,保持了熱量和水分。


    做完這一切,他方才麵朝病榻,用棉巾反複幾次,為杜如晦擦淨頭臉、雙手、雙腳。


    唰!


    一根銀針傾斜45度,紮入人中三分。


    再取一根銀針,握住杜如晦的右手,捏成爪狀,迅速穿刺,而後用力擠出五根手指裏的血。


    旋即如法炮製,又刺破左手五指,擠出其中血液。


    這一套,便是當初救李世民的急救法。


    然而,李世民當時隻是暈厥,所以這樣一套流程下來,便吃痛醒轉了。


    可杜如晦傷勢過重,已是陷入深度昏迷,此刻竟然依舊一動不動,狀若死亡。


    李世民和長孫無垢的臉上皆是露出了濃鬱的憂色。


    徐風雷卻是神色不變,再度抓起杜如晦兩雙腳掌,捏著指尖挨個放血。


    噔!


    杜如晦的腳後跟顫了一下,砸了一下病榻。


    “有救?!”李世民目中露出光芒。


    “哎!”


    徐風雷收攏銀針,輕歎道,


    “手腳全放了血,換作尋常昏迷早就疼的嗷嗷叫的醒來了,他卻隻是微顫了一下。”


    “看來真正的淤阻還是在頭臉之上啊!”


    “殿下,來,幫個忙,幫我把他換個方位。”


    李世民迅速點頭,在徐風雷的指示下,將杜如晦轉了一百八十度,讓他的脖子挨著床沿,整個腦袋更是直接懸在半空中,近乎九十度的垂了下來。


    “隻剩下紮百會一個辦法了,再不行我也沒轍了……”


    徐風雷輕歎一聲,道,


    “克明啊,昨天我看你麵有災色,但性命無虞,希望不要隻是說準半句。”


    話音落下,他取出細錐,右手慢慢的摸索著,在杜如晦腦袋中線的後方一寸處,按到了一個小小的凹洞。


    百會找到了。


    徐風雷一摸準,心不猶豫手不抖。


    紮!


    一紮下去,後腦頓時有血液冒出。


    說來也奇,這血滴答答的往下,杜如晦那長青黑色的臉,卻是從上往下,黑色緩緩退卻下降,直到臉色完全成了蒼白之色!


    “咳!咳咳……”


    杜如晦的胸腔劇烈的顫抖了起來,整個人像是要從床上彈起來!


    “起!”


    徐風雷眼疾手快,立馬托著杜如晦的頭,將他扶了起來,讓其靠在榻上,再輕輕為他拍著背。


    沒了下墜的力道,百會穴的血頓時就止住了。


    而杜如晦也終於再吐出一嘴的血之後,勉強睜開了眼睛,重新看到了這個世界……


    “克明!”


    李世民見他醒來,心中悲喜交加,目中竟是起了淚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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