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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大少爺極度“熱情”的招待下,很快,舉著酒杯的大胡子西蒙斯連舌頭都大了一圈,不知不覺就說出了他去遠東的原因和經過。


    原來,早在一個月前,西蒙斯受智利海軍部的委托,前往遠東考察,期間路過了夏威夷,在這裏加煤時認識了那位倒黴的西班牙船廠主賽克斯,在賽克斯的船廠加好煤,又更換了一些零件,還賭贏了幾把後,才前往遠東執行任務。沒想到考察迴來時,遇上了可怕的颶風,幸好西蒙斯經驗豐富,而且埃斯梅拉達號也不愧是新銳戰艦,艦體比老式的木質帆船結實了很多,總算是逃過一劫,隻斷了前桅杆,本來他是不想維修,直接開迴去的,可颶風過後又迎來了大雨,大量的雨水順著煙囪進入了鍋爐艙,使得他損失了一台鍋爐,所以不得不來到最近的夏威夷維修。


    幸好賽克斯灰溜溜迴國了,但船廠和所有技術人員都留了下來,這才讓他有機會喘口氣。


    美酒來自法國波爾圖,這個著名的太平洋群島最然物質並不豐富,但奢侈品卻一點也不缺,而且這位叫西蒙斯的大胡子看起來也是個識貨的人,所以一上桌便盯著酒瓶一陣猛灌。


    看到時機已經差不多了,李默這才揮揮手,不到一會,客廳內便隻剩下了李默、陳平和西蒙斯三人。


    “西蒙斯將軍,恕我直言,您去遠東恐怕不是考察那麽簡單吧?”李默端起茶杯,沒辦法,年紀太小,喝酒又容易傷身,雖然也很眼饞後世著名的波爾多葡萄酒,但在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的千叮嚀萬囑咐下,最終沒嚐能到一滴。


    “嗯?”西蒙斯雖然喝了整整一瓶,但這個家夥看起來酒量不錯,竟然還沒有糊塗,聽到李默的話後,倒酒的手猛地僵持在半空。


    看著笑意盈盈的李大少爺,西蒙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雖然去遠東的事即是說出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這裏是夏威夷,有大量的華人和日本人,萬一被那兩方得知底牌,那就損失大了。所以西蒙斯停頓了一下後,西蒙斯才恢複了正常,說道:“親愛的李,你說對了,其實我是受我國商人的委托,前往東方看看有什麽好的生意可做。”說到這裏,西蒙斯還故意壓低聲音,裝出一副神秘的樣子,打諢道:“知道嗎?哪裏有最精美的瓷器,還有漂亮的絲綢,我這裏可帶不了不少迴去,肯定可以大賺一筆。”


    瓷器?絲綢?丫真能裝!看少爺怎麽戳穿你!李大少爺心底冷冷一笑,不過他卻不敢保證自己的猜測是不是準確,畢竟那事發生在1894年,差不多還有三年多呢。


    雖然心中沒底,但李默還是覺得自己應該沒猜錯,畢竟像這種大宗的軍火生意,哪有不提前幾年考察一下的!何況現在日本和大清之間的海上競賽早已開始,智利人既然有打算插一手,自然不會看不出遠東彌漫的硝煙味!想到這裏,李默決定試試,笑道:“是啊,現在遠東實在是太亂了,我聽遠來的船隊說,我的祖國和日本人打起來了?是這樣的嗎?西蒙斯將軍?”


    李默早表態了他的華人身份,所以西蒙斯到沒有任何懷疑,也沒意識到李大少爺在套話,搖了搖頭說道:“不,還沒有,不過有很大的機會可能會發生!”


    哦?李默故作驚訝道:“是嗎?為什麽?”


    西蒙斯看了眼李默,忽然語氣一變:“請恕我冒昧,李先生為什麽這麽關心遠東局勢?”


    陳平早知道李默要套西蒙斯的話,所以早有默契,假裝歎了口氣才說道:“不瞞將軍,其實我家少爺出來已經很久了,而且我們還有大量的族人在國內,所以有些擔心。”


    這幾日來,西蒙斯聽說了一些李默的事情,知道他是一位破家遠走他鄉的世家少爺,現在又聽到陳平這樣說,疑心倒也去了大半,說道:“是的,那裏的局勢現在非常的緊張。”停頓了一下後,西蒙斯又幹了一杯才繼續說道:“相信你們應該知道朝鮮國內的政變吧!”


    陳平代替李默點點頭:“我們中國人叫他甲申政變,日本勾結了朝鮮國內的勢力,發動了政變,幸好我們的軍隊鎮壓了叛變,所以才沒有讓朝鮮發生嚴重內亂。”


    1884年的朝鮮內亂後,袁世凱帶領新軍鎮壓了叛亂。那時,李強還在新軍中效力,參與過行動,而李默也從他口中,得知了很多鮮為人知的秘密,比如袁世凱的手段,還有他秘密從朝鮮國內掠奪的財務。


    聽完陳平的話,西蒙斯點點頭,分析道:“是的,衝突的導火線就在那一次交鋒中埋下了,我這次前往遠東,恰好遇到幾位日本朋友,他們告訴我,整個日本都在為那次失敗懊喪不止,因為他們覺得,他們沒能將朝鮮從清帝國的魔爪中解放出來,沒能讓朝鮮人民獲得自由!”


    “我草!又是這種話,難怪小鬼子會在二戰後拚命美化戰爭,原來打這起就開始用這一招了!”西蒙斯的話讓李默有種想掀桌子的衝動,隻是考慮到這樣做可能壞嚇壞了這個大胡子,所以才按住了心中的怒火,可兩隻埋在桌布下的拳頭,卻已經捏的發白發青了。


    西蒙斯似乎沒看到李默陰晴不定的表情,自顧自的繼續說道:“日本人在第一次交鋒中失敗了,但據我的了解,那是個可怕地民族,從他們訓練那些武士的方法中就可以看出,他們有著非常強的忍耐能力,而且還非常的……,偏執!是的,一個充滿了偏執狂的國家!”


    喝了口酒,潤潤喉嚨,剛剛給日本下了結論的西蒙斯又說道:“所以在這之後,日本人開始拚命地擴充海軍,我上次去時,他們的海軍總噸位不過是一萬五千噸左右,但你們知道嗎?今年他們向英國,德國還有法國人訂購的軍艦,總噸位就高達五萬噸,而且我還聽說,除了這些表麵的軍艦外,他們還有一些秘密計劃,也是關於造艦的!如此龐大的計劃,這簡直太瘋狂了,如果不是為了準備戰爭,這些軍艦就會讓他們破產!”


    李默當然知道日本從1890年起的龐大造艦計劃,隻是他沒想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西蒙斯居然能從這瘋狂的計劃中看出日本的野心,看來這位大胡子先生,也不是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那麽誰會贏呢!”李默唿吸有些急促,說實話,和後世那些學者和叫獸的馬後炮相比,能夠聽到這個時代的人,還是一位和幾方都有交集的智利海軍將軍來預測幾年後就將爆發的戰爭,李大少爺做夢也想不到!所以就連旁邊的陳平都以為少爺真的入戲了!


    “日本!毫無疑問!”西蒙斯幹脆揮揮手,用銀叉按住了桌上美味的鯡魚排。


    “這怎可能?”看到西蒙斯如此肯定的把寶壓在了日本人身上,作為曾經的北洋一員,強烈的海軍榮譽感讓陳平也坐不住了,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在他看來,即使日本人拚命擴充海軍,但北洋組建更早,士兵對軍艦也更加熟悉,而且還有鄧世昌,劉步蟾這種頂梁柱在,怎麽可能會輸給日本!最重要的是,北洋擁有的是一個四億人口,資源豐富的龐大帝國做靠山,即使沒有勝算,那也應該是五五開!


    陳平的豁然而起,李默看在眼裏,心裏非常高興,如果陳平對西蒙斯的答案沒有任何表示,那就說明他的血真的冷了,而現在,那個大英帝國海軍學院的高材生顯然又迴來了!


    “看來真要早點給他們弄幾艘軍艦了,不然都真的生鏽了!”李默拍了拍陳平,示意他稍安勿躁,聽西蒙斯說下去。


    “陳平先生,或許我的話會讓您難受,畢竟我賭的贏家是您國家的敵人,但我還是要說,贏得肯定是日本!”西蒙斯說完,猛地一挺腰骨,豁然間給人一種強大而自信的氣勢,隻聽他繼續沉聲說道:“是的,或許清帝國的北洋海軍依然還是世界第八海軍,但他們從去年起就再也沒有新鮮血液注入,沒有新的戰艦,沒有新的運輸艦,甚至沒有訂造新的炮彈。我知道,清帝國雖然引進過炮彈生產技術和完整生產線,但我也知道,那裏整整幾年沒有開工了!


    如果按照我們智利海軍的訓練標準,幾年前的貯備炮彈早應該在訓練中用完了,但現在他們居然還有大量的貯備,這個結果就隻能說明,北洋海軍訓練不足。”


    “更重要的是!”西蒙斯提高了嗓音,那一刻他更像是位真正的,帶領著戰艦縱橫四海的戰士:“北洋海軍沉溺在幻想中已經太久了,他們已經失去了追趕的目標,自從兩年前他們正式成立,他們就一直生活在自己編織的遠東第一艦隊的幻覺中,對於日本的追趕,甚至沒有足夠的反應,看看日本如今龐大的造艦計劃吧!可清帝國卻沒有任何反應。


    而且你們的皇帝陛下認為,養活一支沒有對手的海軍,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情,所以他才會挪用了海軍撥款,去修造花園!


    陳平先生,李默先生,請恕我直言,我隻是一名海軍軍人,我不太懂得政治,但我知道,如果一個國家的海軍失去了目標,就如同在漆黑的,沒有任何坐標的大海上航行,除了迷航直至沉沒,再也不會有第二個結果!”


    西蒙斯毫不客氣,或者這就是他的性格,作為一位海軍人,直爽和自信是極為重要的!可他不知道,他的話卻如同一根金針,深深刺痛了陳平和李默,尤其是陳平,臉色鐵青,渾身顫抖,可卻沒有半點反駁的餘地。


    李默心底歎了口氣,他知道西蒙斯的沒錯,不僅沒錯,甚至是已經超越了這個時代很多人的目光!


    輕輕揮揮手,示意陳平坐下後,李默忽然舉起了杯子,時機差不多成熟了,也沒有必要追求與剛才的對話,雖然西蒙斯很肯定的認為日本會贏,曆史也證明了他的話!但自己能夠來到這裏,這本身就是一個bug!


    既然要做boss!那麽就從智利開始吧!自己需要調“教”的第一個目標終於出現了!


    李默舉起了杯子,平靜的看著西蒙斯,似乎剛才話題帶來的潮動已經消失無蹤,隻見他嘴角一提,突然微笑道:“西蒙斯將軍,也請恕我直言,您去遠東,恐怕就是為了推銷軍艦給我的祖國吧!”


    “你!”西蒙西才堅持了沒幾分鍾的剛毅軍人表情,隨著李默的話霎時消失無蹤,瞪大了眼睛,猶如看到了鬼一般,哆哆嗦嗦,甚至忘記了掩飾:“你怎麽會知道呢?”


    “果然猜對了!”李默桌子底下的拳頭猛然一揮,臉上卻波瀾不驚,繼續說道:“如果我說是我猜到的,您相信嗎?”


    西蒙斯立即搖了搖頭,他當然不信!雖然智利因為最近大量了訂購了歐洲新式軍艦,原有的軍艦則會在新艦服役後逐漸退役,為了給這批軍艦找個出路,海軍部給了他這個任務,帶著剛剛服役不久的埃斯梅拉達號來遠東考察,其實就是為了推銷二手艦做準備,可此行他並沒有對任何人說過這個秘密,一直都是以考察的名義在遠東活動,而且這件事也隻有海軍部幾位高級將領知道,這個看起來隻有十六七的少年,怎麽可能知道呢?


    最重要的是,智利外部也不穩定,國內也充斥著種種矛盾!沒有人會認為一個剛剛才經曆過一場海戰,一個國內都不太穩定的國家,會出售自己原本就並不豐厚的武力!


    看到驚呆的西蒙斯,李默心裏暗笑,靜靜地說道:“你說對了,不是我猜出來的,而是有人告訴我的!”


    “誰!”西蒙斯已經顧不得掩飾了,死死盯住李默的眼睛追問。


    “西蒙斯將軍。”麵對追問,李默也毫不示弱的看著對方,突然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姓李!”


    “姓李?這和剛才的話題有關係嗎?”西蒙斯滿頭霧水中,正準備問問清楚。猛然間,一個同樣姓李的人出現在腦海裏,也隻有那個人,曾經旁敲側擊詢問過自己是否願意出手軍艦!


    “我姓李。”


    三個字,猶如三顆炮彈,將西蒙斯的困惑一下子炸開了,隨著這個念頭出現,腦海裏更是紛至遝來無數新的念頭,如纏繞的棉線團般再也沒法解開,而且還越來越緊。


    可西蒙斯並不知道,說出這三個字的人,現在肚子裏已經樂開了花,尤其是看到西蒙斯眼神猛地發亮,皺緊的眉頭漸漸鬆開,李默就知道,自己這種含含糊糊的迴答終於將對方引入了歧途,一個他自己也沒意識到的圈套。


    旁邊,一直沉靜在西蒙斯老辣而精準分析中的陳平也被這位李少爺的大膽而嚇壞了,要是放在國內,這可是足以殺頭的大罪,而且在西蒙斯麵前冒充那個人的子弟,似乎也沒什麽意思啊?


    “你是李。”


    李默連忙阻止了西蒙斯說話,畫皮畫骨,挑明了多沒意思嘛!所以他嗬嗬一笑,示意西蒙斯請坐後,才繼續擺出一份高深莫測的神態,眯著眼睛緩緩說道:“西蒙斯將軍,既然您去過東方,肯定也了解哪裏的習俗。那麽,我也不想瞞您,我的家族很大,除了他以外,還有很多人在四處奔波。


    帝國的紛爭已經讓我們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而比內憂更可怕的是,正如您剛才說的,日本人正在迎頭趕上,我們的海軍軍費卻因為某些原因被挪用了,所以為了應付日本,我才會被秘密安排到這裏,接手這個造船廠,希望到時候能和國內一起對日本”


    李默做了個夾擊圍攏的手勢:“可您剛才的話提醒了我,日本人實在是太瘋狂了,我們已經沒時間等待船廠成熟,所以我現在正式向您提出購買貴國的軍艦。”


    嘶嘶。


    正在納悶少爺為啥冒充那個人的子弟,聽到這番話後,陳平不由倒吸幾口冷氣,心頭狂瀾猛跳,心道:“少爺,您這也太大膽了吧!萬一被拆穿,那恐怕就不是糾紛那麽簡單了!


    所以陳平連忙向李默使眼色,希望他能在考慮下,可沒想到李大少爺直接無視他的暗示,繼續對已經驚訝得兩眼暴突的西蒙斯說道:“為了不讓日本人發現我們的計劃,我還希望能在貴國租用一個海軍訓練基地,等我的士兵們學會了架勢軍艦,我將會在合適的時機,帶著他們迴國作戰!”


    說到這裏,李默深情的看著西蒙斯,拉住了他的手,心裏大吐口水,極度鄙視背背山的同時,一臉感激和為國家憂心的深色:“請您,和您的國家,為了兩國的友好,務必幫幫我。”


    “可是。”西蒙斯已經沒話可說了,麵對李大少爺影帝級的表演,他甚至覺得任何拒絕都是對這位熱愛祖國的年輕人的打擊,可現在的國內局勢已經非常緊張,自己的戰艦都不夠用,怎麽可能現在就出手呢?


    “西蒙斯將軍,如果您沒法作出決定,我想我非常願意與蒙特總統閣下親自見一麵。”李默站了起來說道。


    “蒙特總統?您說的是哪位?!!”


    西蒙斯的驚叫,輪到李大少爺傻眼了,難道記錯了?“日!完了,這下穿幫了,可明明記得豪爾赫.蒙特,又叫j.蒙特的家夥,是在這兩年上台的啊!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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