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


    葉伊不客氣地戳穿少年:“你在撒謊,你知道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你也知道你為什麽會來到這裏,你隻是害怕我們知道真相以後不給你足夠的顏麵!”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少年緊張地辯解說:“我不是你們以為的那種人!我真的不是那種人!”


    “真的嗎?”


    葉伊似笑非笑地看著少年:“你敢對天發誓,你不是我們以為的那種人?”


    “我敢!”


    少年倔強表態,其實色厲內荏。


    葉伊見少年並無足夠的誠意,於是微微一笑,說:“放心吧,你是怎麽想的,我並不在乎,我隻想知道你接下來準備做什麽?”


    “你想說什麽?!”


    少年慌亂地看著葉伊。


    葉伊看了眼恭子。


    恭子順了順頭發,說:“你說我打算做什麽?”


    “……你們……你們不會是……是……”


    少年嚇得不住後退。


    葉伊卻隻是看著少年,冷峻的目光簡直能把少年的世界都刺穿。


    “我不會對你做任何違法的事情,因為你的存在本身就不符合法律,”葉伊說,“我們現在的法律保護的是法律上存在的人,而你——來自很久以前,所以你不需要在乎自己是什麽,你也不受現在的法律的任何保護,我們對你做任何事情都是——不!違!法!”


    “不——”


    少年顯然也知道法律是什麽意思,聞言,發出慘烈的叫喊。


    葉伊懶洋洋地看著他,說:“現在知道害怕了?”


    “……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們原諒我!”


    少年跪在地上不斷地磕頭,他的這個細節證明他確實是來自過去的人。


    因為現在社會的日本人雖然還是經常動不動就鞠躬請求原諒,但是他們已經不會將下跪道歉當成必須做的道歉禮節。


    葉伊看到少年如此熟練,心中也有幾分感慨。


    她對恭子說:“或許,我們錯了。”


    “為什麽這麽說?”恭子問。


    葉伊說:“也許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隻是異常意料外的偶然。”


    “對對對!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我清醒的時候就在這裏了!”


    少年竭力辯解說。


    恭子卻冷峻的看著少年,慢悠悠的表示:“或許你是正確的,但在我確定你沒有撒謊以前,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須存疑待定。”


    “什麽叫存疑待定?”


    少年不是很懂這個現代法律名詞。


    畢竟,他生活的年代還沒有人權這個概念。


    葉伊於是解釋說:“存疑待定就是對你的一切行為存在一定的懷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我們都懷疑你在撒謊,並用你在撒謊的情況評判你的行為,直到你證明你自己沒有撒謊。”


    “……你們這種做法很過分啊!”


    少年抗議著大叫。


    葉伊笑了笑,說:“對不起,抗議無效。”


    “……不可能!”


    少年的臉色很難看。


    葉伊依舊微笑,說:“事實就是這樣,抗議無效,在我們這個時代雖然不像你們的時代有實際的壓迫和批判,但是壓榨也是無處不在的,並且比你們的時代更加的隱秘和手段豐富。你或許會覺得我們這樣很過分,可是——你們的時代對你的壓榨也很過分,不是嗎?”


    少年無語,抱著膝蓋生悶氣。


    葉伊又對他說:“總而言之,接受現實吧。”


    “……我知道了。”


    少年不情不願地說著。


    葉伊說:“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很不好,可是人類世界真的很殘酷,你不能因為你曾經活在黑暗中就期盼其他世界一定是完美的伊甸園,完美的世界是每個人的向往,但是通往完美的道路可不是那麽的完美。”


    “……你說的很對。”


    少年悶悶地點了點頭。


    葉伊又說:“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沮喪,現在的情況雖然不是很好,可也不是很糟糕,隻要你努力,總會有機會成功,不是嗎?”


    “或許吧?但是我真的不服氣!”


    少年大喊一聲,就差找個地方撞過去。


    好在恭子早有準備,在少年衝出去以前就一把抓住他的脖子,笑嘻嘻的說:“怎麽,想自殺明誌?”


    “沒有……沒有那個意思……”


    少年悶悶不可地說著:“我就是覺得你們的世界也充滿不公平,想知道有沒有迴去的辦法。”


    “你不是剛剛還說這是最好的時代嗎?怎麽現在又覺得這個時代非常不合適?”


    恭子的臉上充滿了嘲諷。


    少年想了一下,說:“……我這……我這也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別多想了!”


    葉伊冷峻的看著少年:“你沒有多想的資格。”


    “可是我真的……真的……”


    “不老實交代的話,你連活下去的資格都沒有!”


    恭子進一步威脅。


    少年垂下頭,低聲說:“你們到底要我交代什麽?我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剩下的全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從墓地裏鑽出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會來這裏和你們見麵!我隻知道現在發生的任何事情都超乎我的想象!我……我……我其實什麽都不會……”


    “什麽都不會還得了!”


    葉伊冷峻的看著少年:“你如果真的什麽都不會,你穿越到這個時代的第一瞬間就不會立刻想到威脅巡夜的巫女!”


    “……這個破綻我忘記了。”


    少年狡黠的笑著,隨後四肢攤開躺在榻榻米上,說:“我確實是你們都很熟悉的一個存在。”


    “誰?”


    葉伊直接問主題:“你是誰?”


    “酒吞童子的名字,你們聽說過嗎?”


    少年一改之前的惶恐,氣勢逼人的說著:“我就是酒吞童子,你們曆史上最著名的大妖怪!”


    “酒吞童子?”


    葉伊看了眼恭子。


    恭子說:“傳聞酒吞童子原本是越後寺中的小和尚,因為其容貌俊秀而招來他人的嫉妒和陷害,遂令其逐漸產生惡念,最終化為妖怪酒吞童子;而在近江伊吹山的傳說中,酒吞童子本為伊吹山神明之子,但他心中所存的雜念被高僧所察覺,繼而被趕出了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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