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嶽,當年我父親和你搶地盤,單打獨鬥的時候被你一掌打傷,躺在床上二十多年,上個月才終於過世!做兒子的知道擂台上全憑本事,技不如人確實也……但是為人子女不能不為父親出頭,這筆賬——”


    某個壯漢走出來,走到雷嶽麵前,說:“一個耳光了結把!”


    “你敢!”


    洪門弟子怒目,雷老虎更是跳出來,大聲說:“你丫個要敢傷我爸爸一根汗毛,我就要你的命!”


    更有一些人直接出槍,兇神惡煞的看著中途站出來的壯年漢子。


    葉伊問唐駿生:“這事算是合乎規矩嗎?”


    唐駿生說:“金盆洗手的時候確實是會出現這種插曲,不過一條命一杯水本來也是非常的輕飄的事情,有人不情願的話,自然就隻能按照家屬的要求把事情清理了。”


    “好,那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葉伊不發言。


    畢竟,雷嶽想要金盆洗手,也得問問和他有血債的那些人樂意不樂意。


    雷嶽這邊——


    洪門弟子的情緒越發高漲,怒目圓瞪,看著橫空出世的壯年漢子。


    雷老虎更是胳膊上青筋暴出,每一根都代表著憤怒。


    壯年男子看著雷嶽:“雷嶽,你可願意一個巴掌結束當年的恩怨!”


    “一條命,一個巴掌,值得!”


    雷嶽硬著頭皮答應。


    武林眾人最在乎顏麵,幾乎約定俗成地認為打巴掌比打拳頭更羞辱人,因此,雷嶽滿口答應後,壯漢反而愣住。


    他原以為雷嶽這樣的身份是不會接受巴掌的。


    “來吧!”


    雷嶽主動邀請。


    壯漢的表情有些尷尬。


    他笑了笑,說:“這事可是你說的!”


    “正是我的承諾!”


    雷嶽看著壯漢。


    壯漢抬手,一個耳光響亮滾燙的響起。


    啪!


    全場寂靜。


    同時還有一些東西在內心深處崩潰又萌芽。


    打完耳光,壯漢吸了口氣,說:“姓雷的,你果然是個英雄好漢,我服了!徹底服了!從今往後,我們兩家的恩怨一筆勾銷!”


    說完,男人便離開會場,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父親的在天之靈。


    雷嶽摸了摸火辣的臉頰,又說:“還有誰!”


    眾人沉默。


    他們都看到了雷嶽的誠意,知道雷老大是誠心要退出江湖,即使被人當場打臉也不生氣,於是無不感慨歎息,一番沉默後——


    “七!”


    “八!”


    “九!”


    喊出最後一個數字前,雷嶽環顧四周,說:“還有一個‘十’,‘十’若是喊出還沒有人上前,雷嶽便從此退出江湖,日後江湖紛爭,與雷某再無瓜葛!”


    場下有些不爽。


    但是他們都知道雷嶽是洪門的前任龍主,今天的金盆洗手有洪門全程保駕護航,別說他們不爽,就是政府不爽也得憋著。


    何況,雷嶽剛才已經受了一個耳光,這一下打臉也確實化解了不少人的怨氣。


    “十!”


    最後一聲喊完,雷嶽走到閃閃發光的金盆前,雙手放入清水之中。


    雙手在金盆中不斷來迴地衝洗,一番儀式過後,雷嶽看向葉伊:“雷某人縱橫江湖數十年,殺人盈野,能有今日善終,全是姑奶奶所賜,還請姑奶奶為雷某人擦手。”


    依著規矩,金盆洗手的儀式完成時,必須請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給洗手人擦手,如此一來,日後要是有人再尋洗手人的麻煩,這位前輩就要出麵幹涉。當然,洗手人不守規矩繼續過分江湖是非,洗手人也要出麵阻止。


    雷嶽這麽做,既給了自己足夠的顏麵,也讓洪門人和仇家們知道,新任龍主不是善茬,不要以為她是個女人就可以小看,甚至隱隱還有將楚天闊的意思。


    葉伊對雷嶽的這些算計也是心知肚明,接過手帕,為雷嶽擦去手中的清水,金盆洗手儀式就此正式完成,從此以後,雷嶽將徹底的退隱江湖,往日仇怨一筆勾銷。


    擦手完畢,雷嶽向大家拱了拱手。


    洪門眾人也都上前,恭喜祝賀。


    “雷叔,恭喜!”


    “老爺子,恭喜恭喜啊!”


    “大哥,以後多保重!”


    ……


    眾人感慨地祝賀著,恭喜雷嶽退出江湖的同時也為自己的將來感到迷茫。


    俗話說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雷嶽今天全身而退,但是他們將來也能全身而退嗎?


    不知道,也不敢想。


    ……


    ……


    金盆洗手的儀式很快完全結束,雷嶽請大家一起吃酒吃肉,葉伊被安排在首席。


    不過葉伊對此沒有什麽介意,隻是看到宋穎三人的時候,眼中劃過一道淡淡的悲傷。


    “果然,她們還是——”


    “如果龍主覺得她們的存在礙著你的眼,我們隨時可以幫您——”


    有洪門弟子討好的問。


    葉伊搖頭,說:“再多的不開心,她們也畢竟是我的血親,隻要她們不主動招惹我,我也不會主動給她們難堪。當然,如果她們覺得自己很偉大,覺得我這個野種讓她們難過,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是的,龍主。”


    眾人起身說著。


    葉伊看向陪著雷嶽的紫微真人,說:“我原以為你會在今天這種場合做些和你的身份相符的大事情,沒想到——”


    紫薇真人微笑,說:“在正確的場合做正確的事情,是我活到現在的最高體悟,何況,今天的事情也已經夠大,隻不過比我的理想還是有一點點地距離。”


    “如此說來,您也覺得今天的情況有些——”


    葉伊笑容帶著幾分嘲諷。


    紫微真人也不生氣,溫和地說:“難道不是嗎?本該轟轟烈烈的戰鬥變得這麽輕鬆溫和,可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


    “那依你的想法,這事應該怎麽發展才是正確?”


    葉伊調侃的看著紫微真人。


    她想知道這個曾經的梟雄如今到底是什麽打算。


    紫微真人卻不說話,蠻有用的吃著菜喝著酒。


    葉伊感覺自己被嘲弄,於是也和洪門弟子開始了祝賀敬酒。


    期間,楚天闊時有時無的經過她身邊,態度頗為曖昧,不過洪門的男人大多暗暗愛戀她,自然不會對這件事情有所敏感或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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