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如搗蒜。「對啊。」別說笑了,她可是千萬個不願意。因為不想發生上次在車上那種凝望彼此的事情,這幾天她都佯裝累極了,上了車便睡,全然不跟他有任何互動。「還是不要比較好。」


    她開始害怕稍一不慎,會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感覺……


    可不是嗎?他長相俊美,是大企業的老板,不論是錢財還是人才,他統統齊備。除了個性看重金錢利益外,基本上他算是容易相處,對她也滿客氣,每晚都會送她迴家。這種男人絕對是女人最想擄獲的類型,盡管她現在沒有感覺,並不表示以後不會有。理性上她清楚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過是因為咖啡連接了彼此,一個月後他們便會各走各路,要是她傻傻地對他動了心,那以後怎麽辦?而且,以他唯利是圖的個性,和她在一起根本對他沒有任何好處,所以他是絕對不可能和她走在一起。既然如此,他們之間還是存在多一些隔閡比較好。


    所以她還是小心一點,與他保持界限。


    許軒讓微眯兩眼,她想也不想便拒絕了他,這教他的麵子掛不住了。


    她知道他從不輕易邀請女人的嗎?他是看她那麽愛吃,才特地邀請她一同前往--今晚的宴會可是在一流的酒店舉行,餐點由有名的廚師料理。


    他也不曉得為何會開口邀她一同前往,他習慣了獨自出席這樣的場合,一是不需要有人跟在身邊,二是不想惹來任何不必要的揣測。然而當他聽見她喜孜孜地要迴家,這話便這麽自然地說出口。


    也許他是看不過她那急於從他身邊逃離的模樣,才會如此要求。


    「那兒有很好吃的料理。」他利誘。


    「那又怎樣?你以為我是豬嗎?」她反駁,但多少有點動搖。她對美味的食物真的沒有多大的抵抗力。


    反正他有事得忙碌,她可以大吃大喝,是很劃算。可是……她還是不太想跟他有太深入的牽扯。


    「喔,我是這麽想的,誰教你這麽會吃。」他訕笑一聲。「算了,我也不想跟別人解釋為什麽帶你出席,省得別人誤以為我們有關係。」


    他嫌麻煩的語氣教她難以釋懷,他的神情更讓她恨得牙癢癢。明明是他先行邀約,現在怎麽反過來,說得好像是她硬要跟著去?


    「誰說我不去?」話說出口的同時,她便後悔了。她是小孩子嗎?怎麽明知他是故意取笑,還傻楞楞地往陷阱裏跳?


    聞言,許軒讓抿緊的薄唇微微掀動,看來很滿意她的迴應。「給她準備合適的服裝。」他囑咐秘書。


    「這事要是被夫人知道的話……」方誌全試圖提出某人以推翻他的要求。


    許軒讓的眉頭瞬間擰緊了。「就這樣吧。」他定定地說,全然不給秘書反駁的餘地。


    方誌全不發一言,隨即旋身離開。


    沈婉淳真想敲自己一下,竟然犯這種錯誤。他愛怎麽說由他,她根本沒必要計較……


    方誌全說的夫人,指的是誰?許軒讓仍未婚,這麽說來是他的母親?


    不知怎地,沈婉淳有種鬆一口氣的感覺,但她沒有時間深思原因,便被帶往名店好好地裝扮,以配得上許軒讓。


    然後,兩人一道前往會場。


    「不習慣?」兩人並肩入內,許軒讓偏首看向她,眼瞳裏閃過一絲欣賞。


    他一直隻看到她穿著襯衫牛仔褲的模樣,像這樣穿著禮服,輕軟的料子覆在身軀上,雖然她的身材偏向骨感,卻稱得上是玲瓏有致,並畫上了精致的妝容,完全是料想外的美麗神態。盡管他知道她長相稱得上漂亮,可是她太隨意了,並沒有將她本來的美麗顯露出來,在彩妝師的巧手下,她儼如一顆經過雕琢的原石,逐漸地綻放應有的光芒,就連經常被女人圍繞的他,也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沈婉淳搖頭。「還好。」她順手接過服務生遞上的香檳。


    這樣的場合確實讓她有頃刻的不知所措。她第一次出席這種隻有在電視、小說才會出現的華麗宴會,幸好她的個性隨遇而安,很快就適應了。


    許軒讓將她的神色自若看在眼內,她唇畔淺淺的笑意教他的心髒微微抽動一下,快得來不及察覺的異樣感覺在胸口掠過。


    他驀地停下腳步,而她並沒有留意,繼續前行。眸光在看見她離開自己兩步時晃動了下,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將她拉迴身邊--


    「許老弟,恭喜你旗下的餐廳再次獲獎。」一名年過半百的男子走向他。


    「我剛才聽說這次你帶個女伴前來,人在哪?」他是聽見了別人的竊竊私語,於是特意過來查看,順道打好關係。


    許軒讓頓了頓,迴首看向來人。「謝謝。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客套而疏離地迴應,並沒有理會他後麵的疑問。


    走了數步的沈婉淳迴頭看了一眼,然後迅速沒入人群,很快手中已多了一個盤子。她藏身於會場寧靜的一角,邊觀察人們交談攀關係的樣子,邊吃著美味的餐點。


    在吃東西的同時,她的目光自有意識地追隨著許軒讓的身影,隻見他已被一群中年人圍著,手中握著酒杯,薄唇掛著淡淡的微笑,黑眸深處隱隱掠過一絲的不耐煩,看起來心思並不在那邊,卻又不得不應付那群人。


    他隱藏情緒的技巧是很高明的,可她就是覺得他很不耐煩。


    既然他不願前來,為什麽仍要端出笑臉示人?雖說他那副樣子談不上真心,不過以她這些天以來對他的認知,他不是什麽表情豐富的人,此刻的微笑應該是他的極限了,這麽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的企業王國根本沒有任何對手,不需要委屈自己奉承別人。還是說就算隻有一公分也好,他也想擴充事業版圖?


    多可怕的企圖心。不過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他才三十歲便坐擁千億家財--當然也是因為他生於富有家庭,加上傲人的才能,一下子便將家族生意發揚光大。


    吃飽以後,她步離位於一樓的會場,走向相連的花園,看著噴水池,趁四下無人之際,索性脫下高跟鞋,並撩起裙子下擺,一腳踩進噴水池內。


    她早想這麽做一次了,當皮膚接觸到涼水時,她禁不住咯咯地笑起來,反正沒有人留意她,於是她肆無忌憚地玩水。


    最後她坐於噴水池畔,麵向水池,兩腳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水,看著反射了月光的水花在半空中劃著美麗的弧線。


    一顆顆大小不一的水滴像極珍珠,她不禁伸手想抓住,當然隻是讓兩手濕掉,可她還是樂此不疲。


    「喂!你在做什麽?」許軒讓語氣不耐煩地看著她的背影。


    她聞聲迴頭。「你怎麽會出來?不是在裏麵忙著嗎?」他應該沒時間管她的去向。


    他望了一眼放得有點歪斜的高跟鞋,眉頭瞬間打了個死結,大步走向她,同時不禁鬆開了有點過緊的領結。「你是小孩子嗎?竟然玩水!知不知道這些水很髒!」


    「那又如何?」她笑咪咪地反問。「我就是想玩一次嘛。」


    「真是的,你是跟我一塊兒來的,要是被別人看到了怎麽辦?」他低啐一聲,實在不明白她的腦袋是什麽樣的構造。


    更重要的是,他不明白自己在煩躁些什麽。


    看不見她的時候,他都阻止不了思緒的運轉,目光不由自主地搜尋她纖瘦的身影。每當察覺到自己的行徑,他都不自在地調整領結,然後繼續與別人閑聊,但沒一會兒,他再一次搜索她,使得煩躁感不斷增加,最後不經意看見室外的她,隨便跟圍在身邊的人說了句抱歉,迅速地走向她。


    他並不特別喜歡這樣的場合,眾人為了套交情、攀關係而臉帶虛偽的微笑,佯裝親切地交談,但哪怕是一丁點也好,他都想借機擴大事業版圖,所以他從不拒絕出席。


    這次不知哪根神經出了錯,他要求她一道來,明知她隻是一心來吃,卻又在看不到她的時候心神不定,視線不由得於場內巡覽,誓要找到她。


    終於,他看見她了。


    看著他滿臉的煩躁,沈婉淳驀地站起來,並掏了一把涼水潑向他。


    「喂!」盡管他的反應夠快,可還是有些水珠沾濕了衣服,本來緊鎖的眉頭更是打了好幾個死結。


    她悻悻然地收手。「我真的不明白,你明明就不想來,為什麽要勉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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