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恪以手撫摸玉璽一角鑲嵌的黃金,道:“就是這處,玉璽是真!”


    這是記載於皇室的秘聞,史書沒有記載,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


    經蕭恪這麽一說,獨孤維澤、韋家駒和李景都好奇地湊過去看。也隻是看看,誰都沒有上手。這東西可不是他們能隨隨便便拿在手上把玩的。


    蕭恪把玉璽仍舊用黃綾包了,裝進匣中,隨手夾在腋下,另一隻手一攬獨孤維唯的肩膀,吩咐其餘三人:“挑幾個信得過的,把這些東西登記造冊,分裝整齊。”


    帳篷內被他們折騰地慘不忍睹,滿地都是各種寶貝,還有散落各處的空箱子,斷開成兩截的鎖,任務挺重。


    蕭恪把爛攤子交給他們,然後攬著獨孤維唯走了。


    他心情十分之好,送獨孤維唯迴了帳篷,先把之前沒做完的事情做了一遍,然後心滿意足迴去補覺。


    李景守著帳篷,獨孤維澤和韋家駒認命地各自去自己的人手中挑選信得過的來幹活。


    找到了傳國玉璽,此次出京的任務算是完成,接下來隻需陪杜岩迴鄉一趟,便可以打道迴京了。


    ***************


    雕唳峰距離光州不過百裏地,而慶州在光州之東,離雕唳峰也不過一百多裏。快馬加鞭的話,半日就能到達。


    不過杜岩身子不好經不起顛簸,再說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不著急趕路,所以這點路一直走了兩日功夫。


    前日蕭恪和獨孤維唯撇下大軍看守寶藏,隻帶了李景、趙乙、張丙、李丁四個高手,和阿敏阿捷,並著杜岩,以及保護杜岩的羽林衛中的兩人,一行八騎兩輛馬車,在黃昏落幕之時,踏著夕陽的餘暉進了慶州的城門。


    按照寧王殿下的意思,大可大喇喇進慶州。


    可獨孤維唯不幹,光州那種堪比趕集的場麵她可十分不喜歡,主要是美女紮堆,一個個自信滿滿覺得能把寧王的心給套牢的場景,令未來寧王妃十分十分的不爽。


    所以讓人提前找淇縣縣令,如同她一路南下時一般,弄了個商家的假身份過所。


    甚至她都恨不得把寧王殿下那張惹禍的臉都給遮起來。


    雖然沒遮,寧王殿下卻被她嚴令呆在馬車上不準下來。美人在懷,寧王殿下自然樂意整日呆在馬車上。


    杜岩的家鄉小邳縣,距離慶州還有五十餘裏的路程,今日無論如何是到不了了,一行人在慶州一家客棧下榻,準備次日一早出發去往小邳。


    除了京城和一些戰略要地,一般地方都沒有宵禁的規矩。一些繁華點的城市,夜晚反倒更加熱鬧。


    此時暑熱褪去,涼風習習,正是輕浮浪子和遊俠兒及花天酒地公子哥,以及文人雅士出沒的時刻。


    街上各商家門前亮著的燈籠,照著挑燈夜行的路人、推著小車沿街叫賣的商販、門口納涼的老人孩子、以及喝多了酒醉醺醺的走道的醉鬼、還有挎籃叫賣當地小吃的少女,都令夜晚的慶州城看起來充滿平和與安寧。


    這種平和安寧是政事清明,人們生活安逸才能有的麵貌,這座城身上折射的是整個大魏朝現狀。國家安定強大,民才能安居樂業,也從側麵證明,慶州太守是個能吏。


    一個無能的、貪官汙吏治下的子民是焦躁無奈的,彷徨無依的,暮氣沉沉的,斷不會這麽從容與安逸。


    杜岩一雙已經渾濁的眼看著四周的一切,一時間頗有些心朝澎湃。


    這是他的家鄉,他曾經在這座城設計殺了太守滿門,曾經懷著滿腔憤恨恨不得將這座城一把火燒盡,曾經在這裏發誓永生不踏上這方土地半步……


    而如今,他再次踏上這片土地,經曆了半生顛沛,改朝換代,於垂暮之年再次迴到故鄉。心中的憤懣早已消散在歲月中,唯餘滿腔複雜的、難以言喻的滋味在心頭盤旋。


    他輕歎一聲,道:“變化真大啊,都不認識了!”


    獨孤維唯掙脫了蕭恪的手,上去扶了他的手臂,笑道:“不知岩伯還能不能在這裏找到熟識的人,哦,對了,岩伯曾經裝鬼嚇過的那什麽賣油的應該還活著吧?”


    手中沒了溫軟滑膩的小手,寧王殿下有些失落,將空著的手背到身後,跟在後麵隨意地走。


    杜岩咧嘴而笑:“或許還活著吧,那會兒他還年輕。”


    “要不咱去他家裏看看?”獨孤維唯倒是興致勃勃。


    杜岩再次裂開嘴笑:“去做什麽?告訴他當年見到的鬼其實不是鬼,是我假扮的?”


    獨孤維唯也隻是說笑,應道:“好啊好啊,他知道了真相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人們相信鬼神之說,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心中便會有所畏懼,行事才會有所畏懼。總比心中沒有信仰,無所顧忌,肆無忌憚的好。


    如果現在告知慶州百姓,幾十年前太守全家被鬼魂糾纏,以致全家死光的事不過是人為,那麽百姓會不會顛覆了信仰?會不會對因果報應產生懷疑,從而放開桎梏道德的枷鎖呢?


    這種事情,上位者想必不樂意看到。


    這條街的拐角處有一個賣小食的攤子,攤主看情形是夫妻二人,男子在看火煮湯,婦人招唿客人收拾碗筷,還有一名豆蔻少女站在攤子旁,操著濃鬱的地方腔調,泉水叮咚似的聲音在叫賣:“好吃的麵窩,一文錢四個,哦哦哦,客官吃一個吧……”


    這少女有一管好聲音,麵容生的卻極普通,但十三四歲的年紀,青蔥年華無醜女,加上身段玲瓏,看起來還挺吸引人。


    獨孤維唯被那獨特的“哦哦哦”逗笑了,叫賣裏夾著這三聲,聽起來卻也沒什麽違和感。


    杜岩笑著解釋:“這是我們這裏的特色,小姐見笑了。”


    獨孤維唯笑著搖頭,各地方有各地方的特色,沒什麽好見笑的。


    那少女見他們這一行人衣著華貴,更是賣力的攬客:“老爺,小姐,公子來碗老鴨湯吧,消暑滋陽、健胃生津,大暑一碗老鴨湯,勝似人參靈芝龍涎香......”


    這套攬客詞估計是找人編好的,對老鴨湯的功效倒是沒有誇大。


    蕭恪聽她吆喝地有趣,扭頭看了一眼。


    街道兩側的簷下掛著燈籠,阿敏阿捷前頭走著,手裏也打著燈籠,兩下光暈交映,將蕭恪的一張臉照的朦朧如玉,暖光柔化了往日冷清的氣質,真應了那句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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