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林?與張小官人被殺一案的林姓商人有何關係?”


    林晟話聲一頓,抬眼飛快看一眼麵前的少女,心裏感歎一句:這小姐心思轉得好快!


    嘴上急忙迴道:“迴小姐的話,那正是家父。”


    獨孤維唯點頭道:“哦,原來這樣!前因我都知道了,不必贅述,你就說說你父親是如何冤枉的吧。”


    “是。”林晟想了想,迴道:“縣尊大人指家父見張小官人的鳥兒名貴,見財起意,害死了張小官人。可老天作證,那鳥兒當真是家父從一名漢子手中買的,因家父不認得那漢子,說不出他的來曆身份,就被扣上了個謀財害命的名聲,在衙門受盡大刑,屈打成招。家母……”


    說到這裏,林晟喉頭哽住,頓了頓,又把“家母”改成“先母”,道:“先母原本身子弱,得知父親被判斬首,驚懼之下,伸腿去了……”


    “家父含冤莫白,家母驚嚇亡故,小民狀告無門……”


    林晟的聲音再次哽住,雙唇顫抖,半晌吐不出一個囫圇字。


    老伯爺看得惻隱之心大起,就是古燕語、獨孤維寧、韋家駒和李景等人看得都有些不忍。


    “丫頭,你看能幫忙就幫幫他,小子也挺可憐見的。”


    獨孤維唯點頭,又問林晟:“你父親在哪裏買的鳥兒,可有人見到?”


    林晟苦笑:“在縣城一家臨街的食肆,家父當日跟人談生意耽擱了飯時,去食肆用飯的時候,店裏僅家父一名客人。店麵小,僅有掌櫃一人,偏偏去給家父做飯食去了。”


    “這麽說來沒有認證了?嗯----”獨孤維唯沉吟一下,又問道:“賣鳥的人多大年紀,有什麽明顯的體貌特征?這些你父親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家父跟他說了幾句話,還有印象,他是一個四十上下……”林晟急忙道。


    獨孤維唯伸手一阻,道:“這些你不用跟我說,我還有事急著趕路,也不方便插手此事......”


    林晟聞言便有幾分失望,好在隨即聽她繼續道:“你把前因後果弄清楚,你父親幾時開始跟人談生意,幾時結束?對方是誰,在什麽地方談的?去食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熟人?等等這些問題一一弄清楚,自己知道的羅列清楚,不知道的去牢裏問清你父親,寫好了備用即可。”


    林晟磕頭應是。


    “是誰指點你來找的我?”獨孤維唯又問道。


    這個得問清楚,誰知道這後麵會不會有什麽針對她的陰謀。


    “昨日小姐在茶樓聽書,當時家父以前生意上的朋友王伯伯也在,王伯伯聽了小姐的話,深覺有道理,便讓王家大哥指點我來找小姐。”林晟急忙解釋道。


    獨孤維唯想起昨日茶樓中鄰座的老者當時諷刺的眼神,料想這什麽王伯伯的定是他了。


    看著林晟欲言又止的神情,旋即道:“這事急不來,我已經給刑部尚書屈大人寫了信,請他派刑部官員來此詳查此案。你安安分分在家呆著,等刑部派人來,千萬別胡亂折騰。”


    又忍不住提點這個看起來隻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多往衙門使些銀錢,先保住你父親的命再說。還有,今日你來找我一事可要保密哦,要不然,別人若想來個死無對證----”


    林晟到底讀過幾年書,人也機靈,聞言打個冷戰,立刻懂了她這話的意思:如果某些人為了自己名聲的原因,要把這件案子做死,以肯定自己的功績,那麽,聽到自己找貴人幫忙欲扳迴案件,會怎麽做?


    他原本心裏將信將疑,再是貴人,畢竟隻是個髫齡少女,刑部尚書會不會聽她一言,就派人來查此案?此時聽她提點,大有道理,她小小年紀比年長幾歲的他慮事更長遠,由不得他不信服,心裏倒增加了幾分信心。


    一側站著的小姐的護衛補了一句:“小子,遇到我們小姐是你三生有幸,這天下有多少刑名官員願為我們小姐牽馬墜鐙不得其門而入呢,燒了高香了你這是。”


    林晟雖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卻一言不發俯下身子重重磕頭,道:“小姐恩情,小人著實不知怎麽報答才好,小姐在上,請受小人三拜。”


    又來了!真受不了人動不動就磕頭的習慣。


    獨孤維唯無奈瞅著老伯爺挑起眉頭嘟嘟嘴。


    老伯爺嗬嗬笑,拍拍她的肩,道:“小哥兒於心不安,你就受他幾個頭,他心裏也好受點。”


    古逸之腦中還在想李景那句話的意思,為什麽天下所有刑名官員願為她牽馬墜鐙?突然想起偶然聽到熒州刑曹的一番抱怨,說什麽不相信一個小女子對刑名一道能無師自通,還說什麽不過是門第高,別人吹捧的等等。


    說的好像就是眼前這個據說提出刑偵科的獨孤維唯。對了,難怪聽到“維唯”這個名字時有些耳熟呢。


    她在茶樓指出的種種疑點,的確說不通,此時指點林晟,句句都在要點上。現在看來,她的名聲絕不是靠吹捧得來,他們熒州的刑曹參軍也不過是嫉賢妒能罷了。


    嗯-----這事得跟父親說說,熒州刑曹是不是該換換人了。


    獨孤維唯扶著老伯爺欲要迴轉,林晟急忙在後麵問道:“敢問小姐貴姓……”又急忙擺手解釋:“小人沒什麽惡意,就是想知道恩人是誰?”


    獨孤維唯迴頭一笑,突然想起前世的事情,極想迴一句,我的名字叫雷鋒,或者迴一句我是紅領巾。


    想到這裏,幾乎要爆笑,忍了忍道:“予人玫瑰,手有餘香,我隻願自己手留餘香,到不介意玫瑰給了誰。你不用太感激。”


    迴過頭來,獨孤維唯再也忍不住笑容,一手掩了唇偷著樂。


    老伯爺笑嗬嗬道:“這麽開心?是因為幫了別人?”


    “不是……”獨孤維唯放開手,露出一口白生生的牙,笑道:“我是想起了其他事。”


    老伯爺莞爾,搖搖頭也不問她想起了什麽事。


    隊伍離了善仰縣,順風順水向南繼續走了兩日,便出了予州地界,踏上熒州的土地。


    獨孤維唯差去熒州打聽古逸之的人迴來,她在晚上投宿的時候叫他去了解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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