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問人是不是還活著,生怕聽到什麽讓他接受不了的消息。


    蕭恪把她重新按到椅上坐著,道:“別急,慢慢說。”


    李若虛看她一眼,見寧王維護的姿態和獨孤紹棠的神色,知道這位便是名滿上京的未來寧王妃。略欠欠身道:“方才王爺的護衛將鄭太醫送了過來,現下正在牢中診治病人。”


    獨孤維唯聽說“牢裏”二字,心中一痛,岩伯受著重傷還被關進大牢,急忙道:“今晚有賊人潛入我定北伯府,小女子與岩伯將人追到安寧坊,與賊人搏鬥中才發現那人本領高強,我二人遠非對手。岩伯拚死絆住賊人,我才能逃脫去找人求助。”


    獨孤紹棠適時怒道:“好大膽的賊人,敢夜探我府,是何用意!”


    獨孤維唯簡單編個借口,又欠身求情道:“我家岩伯並非有意犯夜,他身上帶著傷,牢裏陰濕不利傷情,還請大人網開一麵,放我岩伯出來,小女子感激不盡。”


    人們常說,惡貫滿盈,附郭京城,說的便是京縣縣令和京兆尹做官的難處。


    京城貴人多如牛毛,作為京兆尹,若沒有圓滑的手腕,很難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坐牢。


    所以曆代能夠擔任京兆尹的官員,不是背景強大的,就是有十分高超交際手腕的。


    李若虛自然是其中翹楚。


    獨孤紹棠與蕭恪哪一個都不是他能得罪的,所以聽獨孤維唯這樣一說,雖然很難解釋通二人身上的夜行衣,他還是當做沒看見似的,吩咐衙役暫時將杜岩從大牢挪到二堂一側值夜人的住處暫且安置。


    然後跟獨孤維唯了解事情經過,好派人抓捕賊人。京兆府擔任著京城治安,賊人夜探定北伯府,還驚動寧王,他有推卸不掉的責任。


    獨孤維唯當然不會說自己是夜探李府去了,隻說因走了困睡不著覺,所以半夜找杜岩練功,卻發現有賊人窺視,兩人便追著出去。哪知賊人似乎故意引他們出府,到了安寧坊時,便要行將她擄走,杜岩拚死保護她,她方能脫身。


    蕭恪接著道:“本王接到稟報出府查看時,恰逢被賊人追趕的二小姐,那賊人左肩被本王削掉,府中已有護衛追去,稍等便有結果。”


    獨孤紹棠聽到此處,先不管賊人到底是不是去了他們府裏,聽說人走脫了,忙跟蕭恪告罪出去吩咐跟來的長隨,拿他的印鑒去吩咐驍騎衛守緊京城九門,並協助京兆府拿人。


    驍騎衛原本就擔著城防的職責。


    獨孤紹棠安排好才又迴到京兆府二堂。


    獨孤維唯抬頭,滿眼感激看著蕭恪,她明白他這樣說的意思----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在太後和皇上眼裏,他的安危肯定重於一切。她今晚的作為,宛如把一隻發狂的野獸引入他府裏,把他置於危險中。


    他雖不計較,但太後皇上若知情,定會對她產生不滿,所以他才把罪名但在自己頭上。


    少時,衙差來報,杜岩也被安置好了。


    獨孤維唯忙起身去看,蕭恪彎腰依舊把她抱起來。


    獨孤維唯當著父親與李若虛的麵,倒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殿下您放我下去,我能走。”


    蕭恪淡淡道:“別逞強!”


    獨孤紹棠看見這一幕,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既欣慰寧王待他的寶貝閨女如珠如寶,又失落從今而後閨女就不是自己的了。


    二堂值夜人的房間便在旁邊耳房,他們到的時候,杜岩仍舊昏迷,鄭太醫正在針灸。


    蕭恪看一眼值夜班房裏的座椅,上麵漬著汙垢,便仍舊抱著獨孤維唯。


    幾人沒敢說話擾了鄭太醫,靜靜等了片刻,等鄭太醫將針一一拔下,獨孤維唯忙問道:“怎樣?傷勢可重?”


    鄭太醫起身先給蕭恪施一禮才迴道:“斷了三根肋骨,性命無礙,但髒腑傷了,今後隻能靜養,再不能勞累。”


    獨孤維唯雙眼一酸,眼淚差點滾下來,就是說岩伯今後都不能動武,以後便跟常人無異了。這對於一個高手來說,是多麽大的打擊,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得了?


    蕭恪知道她心裏所想,安慰一句:“好在保住了性命。”


    沒人比獨孤紹棠更了解杜岩對於獨孤維唯的重要性,他忙於公務的時候,都是杜岩在女兒身邊默默保護,替她遮風擋雨。他對於杜岩也是感激的。


    歎了一聲,道:“別太傷心,他護著你平安長大,也該歇歇了,你今後好好給他養老就是了。”


    獨孤維唯含淚點頭。


    京兆府畢竟不方便,他們便跟李若虛告辭,將杜岩小心抬到馬車上,帶著人迴定北伯府。


    彼時,杜岩被打傷時,屈解追著獨孤維唯去了,巡街武侯此時趕到,杜岩撐著一口氣自報家門後便暈了過去。


    所以分了一撥人帶他去了京兆府,另一撥人去定北伯府報信,所以獨孤紹棠才會得知情況,去了京兆府。


    沈氏不可避免被驚動了,因來報信的人隻說府裏的下人犯夜,被帶去京兆府,沒說是杜岩,所以沈氏還不知道女兒也不在府裏。


    此時天亮,見蕭恪抱了臉色泛白的女兒同丈夫一起迴來,大驚失色,忙上前去問原因。


    獨孤維唯又拿在京兆府的一套說辭糊弄母親。


    獨孤維清也被他爹派人找來,聽完妹妹的話,眼神閃了閃,卻沒揭穿她。


    獨孤紹棠安頓好杜岩,又派了兩個妥帖的人去照顧。心疼女兒一夜奔波,打發她跟沈氏去休息。


    獨孤維唯心裏裝著事,哪裏能安穩去睡,執意留下跟父母和兄長說今晚的遭遇。


    方說了一句去夜探李府,便被沈氏又氣又急打斷:“你也太膽大了點!說過多少次了,你表姐的事自有大人們操心,你大舅舅一直在設法對付李家,要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瞎胡鬧!你這樣多危險啊,幸好今晚沒事,若是有什麽事,你叫你爹娘……”


    獨孤維唯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哽咽道:“我過不去心裏的坎兒!因為我行事衝動,才讓李懷佑毆打大表姐出氣,引得大表姐犯了病,我心中有愧,不親手替大表姐報了仇,我心裏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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