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皇後娘娘韋氏的忌日過後,皇上突然宣布迎娶靖國公幼女陸長君為繼後。


    消息傳開,京城一片嘩然。


    自打韋皇後因難產去世後,各宮主子都虎視眈眈盯著鳳位,私下沒少通過各自的娘家拉攏朝臣,小動作不斷。


    哪裏知道被半道上殺出個陸長君截了胡。


    陸長君自幼便生的極美,但皇上雄才大略,不是個貪圖美色的。


    碌碌無為的靖國公竟然俏無聲息辦成了這件大事,著實驚掉一眾人的下巴。


    獨孤維唯知道後,也僅撇撇嘴巴。


    這下子陸幼儀陸幼容姐妹又要張狂起來了,她們一躍成為皇後娘娘的侄女兒,下巴原本就高高翹起,這下還不翹到天上去?


    她想著陸氏姐妹下巴朝天眼朝下的樣子,自己忍不住笑了。


    朝中不乏聰明人,很快猜測皇上這一舉動,恐怕是感念先靖國公對兩代帝王的救命之恩,以這種方式保他一脈幾十年富貴。


    兩年前對於韋皇後的殯天,京裏多少人扼腕歎息。


    韋皇後娘家滿門忠烈,父親、長兄跟隨先帝戰死,次兄、三兄在跟隨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征戰時也雙雙遇襲喪命。


    先皇念韋家父子勇武忠烈,追封韋後之父為護國公,把韋皇後嫁於太子。


    韋皇後還有一幼弟,文韜武略不下父兄,先皇不忍韋家男子再有折損,命其在北衙禁軍中任職。北衙禁軍是皇帝私兵,負責守衛皇帝安全,不用上陣殺敵。


    哪知即便如此也沒保得住性命,一場突如其來的疾病讓韋後唯一的弟弟也名赴黃泉。


    所幸幼弟還留有一子,襲了護國公的爵位,今年年方十四,取名韋鳳麟,和祖母、伯娘、母親一起過活。


    韋皇後追隨皇帝從少年到中年,其間經曆多少明槍暗箭,好容易走到母儀天下的一天,卻突然難產過世。


    這讓京中好多人都有些感慨命運對韋氏一門何其不公。


    沈氏當時還嘀咕了幾句:“可憐呐,好好的胎兒,竟連母親的命都帶走了!唉!又不是頭胎,怎麽還能難產呢?難道與上一胎相隔時間太久?”


    不管是感歎韋皇後命運也好,不甘陸長君阻了道也好,事情也已成了定局,誰也無力改變什麽。


    禮部很快挑好吉日,定於六月十六迎新後入宮。


    此前皇上突發明旨,立皇長子蕭鐸為太子,擇吉日祭太廟,昭告天下。


    這一動作又讓許多朝臣們重新審視局麵,以作應對之策。


    定北伯府卻大有任他狂風驟雨,我自八風不動之態。獨孤紹棠約束府中眾人,不許拉幫結派,不許與明顯政治傾向之人來往過密。


    朝堂風雲吹不到小兒女的心裏。


    六月裏蕭雅讓人送信過來,言道她今年生辰,原本計劃邀請獨孤維唯參加她的生辰宴的,但生辰與新皇後入宮在同一日,她是宗親,那日需入宮朝拜新後,便不準備辦了,請她見諒雲雲。


    當日大長公主壽誕日,蕭雅提過一句讓獨孤維唯參加她的生辰宴。獨孤維唯當日當一句客氣話罷了沒放在心上,倒是蕭雅記到現在。獨孤維唯覺得蕭雅這人為人真誠,倒可一交。


    沈瑩的婚期原本也定在六月,因要避諱帝後大婚,推遲到十月。


    沈淩被關在府裏兩個月,學問著實精進不少。


    王氏忙著沈瑩的婚事,也顧不上她,任憑沈太傅和獨孤維唯一老一少教導她功課。


    沈瑩覺得兩個妹妹一個教的辛苦,一個學得用心,心中疼惜,不顧自己繡嫁妝忙碌,經常親自燉了各種湯水給二人送去。


    沈淩是個活潑好動的,獨孤維唯更是安分不了幾天的主。因學業繁忙在府裏憋屈許久,終於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兩人一合計,決定出去逛逛。


    沈太傅深知勞逸結合的道理,也不攔著,囑咐她們多帶些人,就放人出門去了。


    沈淩帶了自個兒的丫鬟仆婦,獨孤維唯隻帶了杜岩跟阿敏阿捷。


    獨孤維唯迴京以來,真沒好好在上京逛過,更別提聞名遐邇的東西兩市。沈淩平日因功課常常被獨孤維唯打趣,此刻終於有了翻身的機會,言道要領她這個土包子見見世麵。


    兩人先去了東市。


    東市在安邑坊北麵,順著沈府所在的興道坊前直走便可到達。


    從西門而入,走早東西走向的街道上,能看見商家形形色色的招牌和在微風下徐徐舞動的幡子。街上人馬喧囂,來往的人錦衣華服著眾多。


    沈淩喋喋不休地跟獨孤維唯介紹:“長安城中東貴西賤,到東市來的大多是貴人,這裏的商品也都貴重……你看,還有胡人……”


    獨孤維唯一看這表妹還真把她當鄉巴佬了,也懶得理會,誰讓自己老拿著姐姐的派頭教訓人家呢,好不容易逮著機會還不允許人家嘚瑟幾下。


    獨孤維唯這次出門其實是打算給沈瑩買點添妝禮的,沈氏雖然會幫她在自家庫裏挑選,但自己親手買的不是更有心意麽。


    沈瑩厚道,婚期臨近還百忙中抽空給她和沈淩一人做一條裙子,她是拿她當親妹子待的,獨孤維唯自然也把沈瑩視作親姐。


    二人在東市逛了大半圈,累得腿都細了,也沒能找到獨孤維唯滿意的東西。不是嫌這個太俗氣,就是嫌那個沒有新意。


    沈淩不像獨孤維唯那般經常習武,精神頭足,兩圈下來便蔫頭耷腦。想想自己放下的大話,要帶土包子表姐見世麵,現在市麵沒見完,先沒了力氣,也不好跟獨孤維唯要求不逛吧,無奈隻好舍命陪君子。


    在體力告罄前突然想起,偶然聽誰說過一句,東市新開了一家“奇珍閣”,裏麵售賣的東西大多是些奇奇怪怪的,聞所未聞,都是商家冒著奇險從海外他國販來的。


    什麽東瀛、高麗、渤海、天竺、波斯等各國的奇珍異寶,象牙犀角、珠璣玳瑁、佛像、香料、藥材、地毯、甚至還有五色鸚鵡和白鸚鵡等活物。


    沈淩雖沒見過,但不妨礙給獨孤維介紹的天花亂墜,說得她自個兒都熱血沸騰,恨不能立時飛去買個一兩件來。


    獨孤維唯經常纏著她爹跟她說些時下政事局麵,一聽就明白了。大魏承平未久,百廢待興,還沒顧得上海上貿易這一塊。國與國之間的商品交易,都靠民間一些大商巨賈私人暗箱經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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