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迴府的馬車,一路沈氏都不看獨孤維唯一眼,獨孤維唯隻好縮在角落做鵪鶉。


    甫入家門,沈氏便一頭紮進庫房,挑來揀去找出一大堆好東西和一些藥材,帶著春衣跟翠袖挨家挨戶賠情送禮去了。


    至於犯錯的春葳、叮叮,自個兒跪在院中請罪。沈氏氣頭上,還不知道怎麽發落自己,獨孤維唯也沒敢給二人求情,她自己還乖乖呆在房內反省呢。


    到了傍晚沈氏黑著臉迴來,一雙眉緊緊蹙著,嘴唇繃緊,嘴角微微下拉。獨孤維唯一看之下,心裏暗暗叫苦,這表情明明白白表達著出離憤怒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能夠通過人臉上細微的表情,看懂人心裏的想法,這種天賦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有時候她覺得自己肯定是投胎時孟婆湯喝少了,以至於上輩子的事情沒有完全忘幹淨。


    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在她需要的時候冒出來,她無法追本溯源找到這些東西的出處,隻好自我安慰,可能是心裏麵住了個千年老妖怪,總會在需要的時候教會她怎麽做。


    她本能地隱藏起自己的異常,好在心寬,自己就當自己是比別的小孩聰明。


    沈氏怒衝衝招手讓獨孤維唯過去,按在膝蓋上就是一頓抽。邊抽邊罵道:“臉都給你丟盡了,我活了三十多年沒這麽低三下四過,你怎麽就這麽淘氣呢,……”


    屋裏伺候的丫鬟嚇懵了,要知道小姐可是都督大人的心頭肉、掌中寶,自打出生就嬌寵無度,哪裏挨過打,就是稍重點的話都沒聽人說過。


    獨孤家嫡長房四代未生過女孩,直到獨孤維唯這代,沈氏才生了女孩。當時獨孤紹棠大喜,說女兒是獨孤家唯一的寶貝,所以取名就叫獨孤維唯。並寫信迴京城定北伯府報喜,誰知過了兩天就收到家裏來信,說是二弟獨孤紹德的夫人也添了個女兒,僅比獨孤維唯早生九天。獨孤紹棠為此還鬱鬱不樂好幾天,倒不是不高興家裏又多了女孩子,隻是覺得女兒不是唯一了。


    以獨孤紹棠寵女兒的勁頭,知道女兒挨了打還不知道會發多大脾氣。


    春葳從院子哭著跑進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都是奴婢的錯,要打打奴婢吧,夫人把小姐交給奴婢照顧,是奴婢沒照顧好小姐。”


    獨孤維唯也被她娘打蒙圈了,看來自家娘親出門又受了誰的氣,不然最是守禮講理的端方夫人,突然就秒變暴力辣媽了。


    挨打就挨打吧,誰讓自己讓她沒臉呢。獨孤維唯在心裏哀歎。


    “自然少不了處理你,等會兒再跟你算賬!”沈氏怒火上來,疾言厲色喝道。


    春葳被沈氏訓得噤若寒蟬,跪在那裏不敢吭聲了。


    春衣和翠袖忙一左一右去勸,又不敢上手拉扯沈氏,在一旁急的團團轉。


    倒是翠微機靈,偷偷溜出去去找沈嬤嬤。沈嬤嬤是沈氏的乳母,跟沈氏感情極深。她的話沈氏應該會聽幾分。


    “你說你能不能省點心,你三個哥哥小時候也沒你這麽淘氣,你大哥不用說了,從沒讓人操過半點心。你三哥、五哥最多也就是跟人打個架,你呢?哪迴出去你不惹是生非?你是個姑娘家,怎麽就不能有個姑娘家的樣子……”沈氏越數落越生氣,氣頭上也沒了輕重,下手越發狠了。


    偏獨孤維唯死咬著唇一聲不吭。沈氏見她不服氣的樣子越發火大,劈裏啪啦又是幾巴掌拍下。


    但凡父母打孩子,孩子如果哭泣求饒,父母也就心軟作罷。孩子如果死不認錯,父母隻會更加惱火,下手就會越重。


    這道理獨孤維唯不懂。心裏覺得自己挺無辜的,不過是想看看裏麵是馬蜂還是蜜蜂,是不是馬蜂也采蜜釀蜜,自己做好了準備,不會傷著自己和別人才行動的,誰知道會突然冒出幾個人。


    沈氏正打得痛快,獨孤紹棠聽到消息匆匆趕來。他一看屋裏的情形眼睛都急紅了,怒喝一聲:“你做什麽!”大步跨上前去,一把將獨孤維唯從沈氏的膝蓋上抓到懷裏。


    原來叮叮見小主子挨打,顧不上自己檢討,忙去叫了救兵。路上邊走邊將今天的事跟獨孤紹棠一五一十交代了。


    獨孤紹棠扯下獨孤維唯的小襦裙一看,小屁股上一個紅巴掌印疊著一個紅巴掌印,腫的老高。當下滿腔心疼,怒火騰地一下就竄上來。


    獨孤維唯掙紮了幾下,一陣手忙腳亂把裙子提上,嘴上不滿道:“哎呦----爹啊,人家是個姑娘家,您怎能這樣!”


    獨孤紹棠不理她,將她在懷裏抱緊,沉下臉衝沈氏厲聲道:“下手這麽重,你是後娘啊!多大點兒事,值得你這樣?”


    獨孤維唯一看老爹這架勢就知道要遭,爹娘從沒吵過架,可別因為自己開了先河。忙摟住獨孤紹棠的脖子,嘟著嘴巴道:“爹爹別生氣,本來就是我的錯,娘打兩下也是應該的,不疼的。”


    沈氏被獨孤紹棠吼得一愣。夫妻十數載,從沒被這麽毫不留情的吼過,還是當著下人的麵,就有些下不來台。加上今天在外麵受了些委屈,一時眼淚差點奪眶而出。雖然獨孤維唯的懂事讓她頗有些欣慰,也抵不住心裏的難過,忍淚迴道:“多大點事?人家的臉個個都腫的沒法見人,你說事情大不大?你家的孩子是孩子,別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就算維唯做錯了,你這個做娘的好好教教就是了,用得著動手麽?再說維唯也不是故意的。”獨孤紹棠絲毫不被沈氏的神情軟化。


    沈氏氣結,“我沒好好教過她嗎?去年春天她才五歲,爬樹掏鳥窩掏出一條蛇,扔到人家高博身上,虧得高博是個男孩子,沒被嚇出個好歹。夏天又捉條蚯蚓偷偷塞到秦姝手裏,把人嚇得連做幾天噩夢。過年時慫恿楊釗偷家裏的酒,把一幹少爺小姐灌得爛醉。還有……”


    楊釗就是楊小胖。因為人胖,獨孤維唯就給起了這麽個諢號。為此楊小胖的娘還好長時間斜眼看獨孤維唯。但這諢號卻被叫開了。


    獨孤維唯捂臉,這些事真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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