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第一件事並不是立刻迴去告訴西塞羅這個失望的消息,他也說了自己要出門去赴宴,在羅馬城內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去查清。Δ


    那就是我的哥哥維圖斯的事情。


    在殺人之後他直接逃離了拉文納,從此沒了蹤影,如果受害者是普通的平民,也許他還能僥幸逃過追捕,可他殺害的人是出自一個極有權勢的貴族家庭。


    克勞迪亞。


    作為給貴族耕種並管理農田的人,卻把土地的擁有者給捅死了,怎麽可能就那麽輕易地放過他,恐怕他已經被抓起來扔進了地下角鬥場。


    為了弄清他的生死,我往廣場東麵維斯塔(vesta)神殿那邊走去,找一個可靠的卜腸師看看。


    經過廣場時,那個肥碩的通告員還在跟以前一樣大聲宣讀著什麽,這次旁邊圍著的平民明顯多了不少。


    “今天,護民官普布利烏斯克勞迪烏斯普爾切的法律提議已經通過,從今往後,政務官(magistrate)將不再具有通過宣稱感到不好的征兆而暫停羅馬人民大會立法的權力”


    聽到這裏,台下的百姓一陣噓聲,這根本不是他們感興趣的話題。


    宣告員沒理會噪音,繼續喊道:“從今天開始,放給貧民的穀物將會完全免費,而不是之前的按低價售”


    “耶!”


    這會平民們愉快地歡唿了起來。


    “同時,任何未經審判就處死羅馬公民的人將會被視定為犯罪,懲罰將會是流放!”


    這就是針對西塞羅的法律啊,看龐貝將軍之前的反應,這好像不是他的主意。


    唉,反正現在再做什麽也無法挽救他被流放的命運了。


    離開廣場,找到了一個收費五第納爾占卜的人,比之前在拉文納的那個貴了不少,難道這一行還分等級的嗎,不都是與神溝通。


    走進沒窗子的小屋,麵前的卜腸師點亮了桌上的蠟燭,神神兮兮地問道:“先生,你想知道關於什麽的事情?”


    我坐在她的對麵,被那枯樹枝樣的雙手引起了注意,徐徐答道:“我想知道一個人的生死。”


    頭戴黑頭巾的卜腸師尷尬地笑了笑,“你必須說的更精確一點。”


    “嗯一個親人的生死。”


    “我知道了。”她閉上眼睛,開始念起了禱告,不過一會就睜眼從一旁找出了半塊幹縮的肝髒,拿出小刀切開,高興地對我說道:“你的這個親人現在還活著。”


    “”聽到這個消息,我倒是不怎麽高興。


    把五塊第納爾放在桌上,我便出門打算離開神廟旁的小街區。


    剛走出一步,隻見一人身穿托加快步走過來,直接和我撞了個正著。


    “啊好痛,非常抱歉,先生。”


    這貴族也沒有生氣,接受了我的道歉,他身後還站著兩個士兵,指著其中一人拿著的畫卷,他向我問道:“公民,你見過這個人沒有?”


    咋一看這在通緝畫像中的人好似在哪裏見過,直到看到左臉上有一個黑色拇指大小的斑點,我才確定這個人正是我的二哥維圖斯。


    但就算是他,我也有一年沒見了,更不知道他跑到哪裏去了,說出來隻不過是多增麻煩,這群人可能還會因為親屬關係把我給盤問一番。


    我搖了搖頭,撇嘴道:“不好意思,沒見過,這個人犯了什麽罪?”


    “他殺了我家族的人,如果你現了此人,請務必告知我提比略克勞迪烏斯尼祿。”留下這句話,那貴族就風風火火地帶著士兵走了。


    克勞迪亞家族的人


    現在自己也沒時間管這麽多,讓他們好好的去找維圖斯吧。


    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我打算去市場逛一逛,雖不知道有什麽想買的東西,但集市正好在一些酒館的附近,在那裏轉到飯點也不是個壞主意。


    可到了才現,這完全變成了奴隸市場,四處全部都是關有高盧人的籠子,在遠處就能聞到其肮髒衛生條件散出來的腐臭,其中也歸功於已經不知道放了幾天了屍體。


    這一批高盧人很可能是今年戰勝了赫爾維提人之後俘獲的奴隸,幾千人的規模硬是現在還在羅馬城內叫賣著。


    奴隸販子將五六個高盧人綁手弄成一排牽出來走上高台,在天氣已經開始變冷的季節他們的身上隻有遮住下體的一些破布,為了將自身的“價值”完好地展現在買家麵前,暴露出來的肢體也肆意讓人觸摸打量,以供評估他們的力量與勞動能力。


    “我這都是上等的高盧男丁,先生,你感興趣嗎?”在台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了另一個奴隸販子,開始向我推銷起了他的商品。


    我默默地搖了搖頭。


    似乎做生意的人從來都不會簡單地放棄,他繼續不依不饒道:“那受過教育的希臘人呢?騎術極佳的努比亞人?”


    “我一個士兵,需要什麽奴隸?兄弟,你有這個閑工夫不如多去管管他們的死活,在這種環境下不過幾天他們身體情況就會下降,那時價格也要縮水咯。”


    那奴隸販子眨了眨眼睛,“長官,你就跟我來看看吧,說不定有你想要的類型呢。”


    要是再拒絕這人定還是會繼續死纏爛打,再加上確實沒什麽事幹,我便答應了這個請求。


    “唔,這裏真是難聞啊。”走到關押奴隸籠車的聚集處,惡臭味變得更加濃重了。


    “嘿嘿,就是這裏了,長官。”


    朝奴隸販子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十幾個囚垢麵的高盧人互相倚著對方,癱躺在籠中,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你這也敢叫質量上好”看到這麽混亂的情況,我遂打算直接離開。


    可就在這些奴隸中,但見一個七八歲大小,淡金色頭的男孩雙手抓著欄子,頸上帶著黃色玻璃球串成的項鏈!


    “這個小孩子多少錢?”這個飾品錯不了,是我當時在清理戰場時與那使者一起埋葬的遺物。


    那奴隸販子見我要買他的東西,先是一喜,但聽到隻是一個小男孩時,又輕蔑地笑了笑,“這個小毛孩活不了多久了,等把他養大才能有用,長官要不咱們換一個?”


    “不,就這個,多少錢?”我不會指望一個奴隸販子理解為什麽我要買一個沒有勞動能力的小孩的原因。


    “那一百五十第納爾吧。”


    拿出錢袋,我掏出約三分之一的數量倒在了他的手上,“不用數了,我相信你肯定清楚這比一百五十要多。”


    奴隸販子把銀幣塞進兜裏,利索地打開籠子解綁了那小男孩,將其帶到了我的麵前。


    看著他臉上都是汙垢,身上還有不少鞭打的痕跡,我不禁有些憐憫他,作為一個小孩子卻要承受大人之間戰爭的後果。


    拉著男孩的手,我在離開集市前買了一些麵包,在路旁坐了下來。


    他畏畏縮縮在一盤,直勾勾地盯著我手上的麵包,不敢出一點聲音。


    我也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把隨身的水袋擰開,將麵包分了一半遞給了他。


    男孩連忙接過水袋咕嚕咕嚕飲了起來,隨後長大嘴巴狼吞虎咽,麵包很快就被解決了。


    等他有些恢複,我緩緩問道:“你會說拉丁語嗎?”


    男孩迷惑地看著我,沒做迴答。


    “你理解我的語言?”我試圖將詞語一個一個地講,降低他理解的難度。


    這迴男孩好像聽懂了,使勁點了點頭。


    見他懂得一點拉丁語,我心中的猜測也慢慢被證實。


    “你的名字?”


    男孩也慢慢放鬆了警惕,開口用高盧語答道:“osgar!”


    奧斯加


    我微笑著點頭,指著他脖子上的玻璃項鏈問道:“這個哪裏?”


    自己一個詞一個詞的問,奧斯加也一個詞一個詞的答,“爸爸埋躲挖”


    “”原來如此。


    藏在死人堆中的奧斯加在我把赫爾維提的使者埋葬之後出來將其的項鏈又挖了出來,怕是被其他士兵現了才將其作為奴隸抓進籠子。


    “爸爸使者?”為了再次確認奧斯加和我之前認識的那個使者的關係,我向男孩問道。


    “嗯!”奧斯加似乎又想起了那天的事情,眼中淚水泛濫,咬著牙恨恨說道:“士兵該死”


    還好他不知道我當時也在場。


    自己心中一種愧疚感油然而生,我和奧斯加的父親也算是有一些交集,對他的死亡也有一部分責任,不能就這麽放下這個小孩了。


    可話雖這麽說,我總不能把他帶迴高盧吧。


    現在根本不知道明年軍隊會是什麽安排,也不知道會不會途經赫爾維提。


    先把他帶迴西塞羅的宅子裏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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