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良往前走了兩步,還沒走遠。就想起了,不久之前自己給高大說話的話。轉過身來迴頭看去,果然高大正朝這邊看著呢。


    李守良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了一下。也沒再往那邊走去。都已經過來了。反正這也沒什麽事兒。不過是說幾句:先走了,我的話幹完了。你的活也快了吧?之類的話。


    高大也沒說什麽,他那邊還得忙有一會兒。打個招唿就行。


    李守良走到外邊,還沒大走到自己那邊的位置。就看到車主任在門口往前迎了兩步。


    笑著過來說道:“守良,都忙完了?這是要走了啊?”


    李守良笑著點點頭道:“主任,劉工那邊都忙的差不多了,我幫著看的那片基本上沒什麽可忙的了,這不準備走了嗎。


    說來也是,今天下班到現在,我愣是我忘了找個人給我家裏捎個信兒迴去。現在家裏人估計還等著我迴去吃飯呢。我得趕緊走了。


    這給我忙活的。真是。”


    李守良先主任一步把自己想說的,都說了出來。然後說自己家裏人都還擔心掛念著,等著他吃飯呢。把車主任的嘴,進一步的堵上。


    果然,主任聽到這話後,笑了笑。沒說別的。


    臉上的笑容依舊和藹可親。歲上笑道:“哎呀,真是。守良,這我可得說你兩句了,這晚上幾班不迴家,怎麽不知道給家裏說一聲啊。


    這確實是家裏得擔心啊。行啊,趕緊迴去吧。你看咱們車間忙的,我估計就是再等多長時間,我們也走不了。人家阮三兒同誌也在這等著呢。”


    李守良點頭稱是,心裏想著:這屁話跟我說有什麽用啊?阮三兒是你留下的。而且我也是在車間裏幫著忙活了這麽長時間了。


    兩句場麵話,結束行程。李守良趕緊快步走出了車間。來到推車子的地方,周圍就剩下了李守良一輛。


    這得虧是軋鋼廠內部停放自行車的地方。這要是在外麵。李守良這自行車得丟了八百迴了。李守良騎上自行車就是一陣猛蹬。


    這天又黑,路上人又少。李守良放開了蹬,還真有點‘拉風’的感覺。這要是自行車有限速,李守良絕對超速了。


    就這在路上還碰見人家‘不理解’的呢。


    迴家途中,一對疑似小情侶的人從李守良身旁路過。


    李守良可能是騎得太快,周邊帶起來一股冷空氣。


    讓‘小兩口’好一陣罵。


    “誰啊,幹什麽?趕著投胎啊?”


    李守良從旁邊過去,就聽見這麽一句。剩下的因為離著越來越遠,就聽不見了。


    就這樣,兜兜轉轉的迴到了四合院近前。盡管這個點兒附近幾個巷子口已經可以說是沒有小孩跑動了。


    但是李守良仍然下了車來,推著準備進巷子口。其實這不是李守良願意的。誰不想直接到院門口呢。


    為什麽呢?李守良蹬的太快,鏈條長時間沒鎬油了。這天又冷,有點吃不住勁了,眼瞅著到了‘家門口’,這車輪之間發出了‘不堪重負’的聲音。


    李守良也是剛下來車子沒多久。蹲在這拾掇鏈條。


    這時候打旁邊那條巷子口走出來幾個小年輕。喝的是‘五迷三道、不著四六’的。


    一個個都已經搖搖晃晃了,但是仍然肩並著肩。好像要對著月亮“許下心願”的樣子。


    幾個人嘴裏還振振有詞的。


    “哥幾個,這頓酒喝的怎麽樣啊?”中間一男子醉醺醺的說道。


    “好,好極了,彪哥。哥幾個都喝美了。”一個有點‘尖嘴猴腮’樣的人大聲說道。


    隨後這人可能又覺得光自己答應不大行。於是又向周圍的人問道:“是不是啊,哥幾個?”


    這話頓時引起了大家的‘讚同’。


    “對,小六說的對。彪哥,這頓酒喝的好,咱們大夥謝謝彪哥。”一黑廝說道。


    “是啊,小六,黑大頭說的對。謝彪哥。”一長得極為白淨的也醉醺醺的說道。


    周圍人或各有答應著,都恭維幾句。


    卻不料前麵被稱作小六和黑大頭的兩人上了脾氣。


    那被叫做小六的人喊道:“秦檜,說了多少次了,老子大號是燕青。又名燕小乙,綽號浪子。你再叫我小六,我可就不客氣了。”


    那被稱作黑大頭的人也說道:“秦檜,老子叫李逵。綽號‘黑旋風’,不是黑大頭。再叫我黑大頭,我劈了你你信不信?”


    被叫做秦檜的人倒是沒再怕的,反唇相譏道:“你們倆一個大名燕小六。一個大名李大力。跟人家話本裏的人燕青和李逵是一點兒邊也不沾啊。


    尤其是小六,你看看的長相。人家話本裏對於燕青怎麽說的?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紀,三牙掩口細髯,十分腰細膀闊…唇若塗朱,睛如點漆,麵似堆瓊…


    這穿著暫且不說。人家那長相,嘖嘖。你看看你,哪有一點兒符合啊。還有你黑大頭,你倒是符合李逵的膚色。


    塊頭也大,不過人家膽大無雙,你呢,小膽的那個樣子。可別汙了這麽兩條好漢了。”


    兩人被這人說的是啞口無言,可能也是酒勁上來了這反應遲鈍。一時間眾人之間的氣氛很是沉默。


    不過一陣冷風吹過,眾人身上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都清醒了許多。下意識的給自己裹了裹襖子。


    隨後兩人也迴過味來了,燕小六叫罵道:“就你行,秦檜。不是一個大漢奸嗎?你比我們還要‘厲害’呢。”


    “就是,就是。大漢奸,也配跟我們比。”黑大頭李大力跟道。


    被叫做秦檜的人笑了笑道:“別記錯咯,雖然念法一樣,但是我叫秦會,會做事兒的會。所以我不是他。根本不一樣。


    你們兩個倒是想和人家一樣,但是你們父母同意你們改名字嗎?”


    兩個被說的也不是很服氣,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再加上心裏不得勁兒,想發泄出來。索性也不管那麽多,直接動起手來。


    燕小六還真沒白瞎了自己的‘偶像’的名聲,一個虎撲過去,就抓住了秦會的雙手。


    以膽小塊頭大、力氣大出名的李大力,也是個窩裏橫的角色。


    此時眼見有人‘壓陣’,也大著膽子上去錘了兩拳。長相白淨的‘秦檜’不愧這個名字。


    真的經不起打,被勢大力沉的‘李逵’錘了兩下子,就受不了了。


    趕緊喊人救命道:“彪哥,救我。彪哥救我。黑大頭要打死人了。”


    周圍人都樂嗬嗬的看戲呢。突然‘秦檜’不按套路出牌,喊了彪哥的名字。


    這看熱鬧的彪哥也是不得已的抬了抬手。說道:“行了,‘燕青’、‘李逵’,停手吧。給我個麵子。書生要是下迴還嘴賤,你們想怎麽打就怎麽打,我絕對不攔著。


    相反,不把他捶的跪地上喊爺爺,絕對不讓他起來。”這話算是給足了二人麵子,極大的虛榮心。


    兩人也不是不識抬舉的人,連忙笑著道:“彪哥,咱們絕對聽你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隻有秦會一直給彪哥使眼色。彪哥迴過頭來瞪了秦會一眼。意味很強烈:看你下次還嘴賤嗎?


    果然,秦會也識相,不再提這事兒了。


    稍一沉默,有點話癆的燕小六嘻嘻哈哈的說道:“彪哥,咱們真能像您說的那樣發大財嗎?”


    這話一出,秦會不說話了,李大力等周圍人也都問道:“是啊,彪哥,能發財嗎?”


    彪哥笑笑說道:“兄弟們,我不敢多說,真要是弄好了,我帶著兄弟們一起,過一個肥年沒有問題。真要是小心一點兒,這錢啊,夠花到明年了。”


    這話顯然讓大家都很高興。隻有秦會臉上有些別樣的意思,不過也沒表現出來。加之周圍的人都在恭維彪哥,所以他也沒看到這裏什麽情況。


    幾人說說笑笑的往前走,也是喝酒了,這麽長時間都沒看到李守良在那邊蹲著拾掇自行車鏈條。


    還是話癆的燕小六因為有點剛才喝的有點多,再加上剛才有點劇烈運動,有點想幹嘔。


    這不往旁邊走了兩步,幹嘔了兩下停了一停。李大力在旁邊等著他。其餘人繼續往前走。


    燕小六扭頭的間隔,看到那邊地上還有一團黑影。


    燕小六指著那邊說道:“大力,那邊是不是有一個人在那蹲著?”


    李大力本就害怕黑,扭頭過去看了一眼,也沒看仔細,趕緊扭了頭迴來。


    不耐煩的說道:“這麽黑,能看清什麽?反正我沒看清什麽。什麽都沒有。趕緊走吧。這個點兒了,誰會在那。”


    看著燕小六還想著說什麽,李大力接著說道:“趕緊走吧,不然他們真不等我們倆了,迴去之後一落鎖,我們倆就迴不去了。”


    燕小六又看了一眼,剛想揉揉眼睛,冷風一過,打一個寒顫,也不再管這事兒了。兩人‘推搡著’快步往前去了。


    李守良模模湖湖的也沒聽清幾人說的什麽,鏈條這玩意兒自己倒是給上好了,但是因為沒油,給上的不緊。


    推兩步嘎吱嘎吱的,這麽黑的天,李守良聽得也瘮得慌,尤其是這冷風唿嘯著,李守良總覺得自己背後有人,索性直接扛了起來,快跑,迴家。


    李守良打一進門,就察覺到稀奇,為什麽呢?因為這個點兒,三大爺是必然要關門的。鎖不鎖暫且不說,這門通常是半掩著,或者已經是掛上了之類的,隻等到一定的點兒就落鎖。


    今兒是稀奇事兒。不過李守良也沒真在意。人家三大爺是管著落鎖的事兒,但是誰也沒有規定人家三大爺一定要幾點落鎖,幾點掩門。


    他一個在後院,一大爺在中院,管不著。


    就這麽著,李守良扛著自行車過了前院,來到中院,也沒想著去後院。因為今天迴來的已經是夠晚的了,還不趕緊來‘報道’,這等什麽時候來‘報道’啊。


    這老兩口還不知道著急成什麽樣呢。畢竟李守良和一大爺、一大媽在一起吃飯這麽長時間了。


    到了門口,也沒敲門。不需要!直接推門進去了。


    “我迴來了。師父,師娘。”李守良說道。


    迴身關上門,往中廳一看,一大爺、一大媽、傻柱,還有三大爺?


    “師父,師娘,柱子哥,都在呢。三大爺,您也在呢?”


    這會兒一大爺,一大媽、傻柱已經站了起來,三大爺‘被動式’的站了起來。


    率先說道:“守良,迴來了。今天怎麽這麽晚啊?出去和工友吃飯去了?”


    李守良沒先和三大爺說話,因為他已經看到一大媽那著急的神色,和眼光裏有點閃著的淚花。


    李守良一時間百感交集。自開始和一大爺一大媽開始一塊吃飯之後,李守良就基本沒再晚上出去和工友吃過飯,有這種情況也是一大爺或者家裏知道信兒。


    這迴確實是李守良的疏忽,這個李守良已經接受的,在心裏已經當媽的存在,是真的擔心自己的這個‘孩子’。感動有時候就是一瞬間的。


    李守良慢慢的走到一大媽跟前,那洶湧的感情,終於還是帶著‘男人’獨有的含蓄。沒有雙手擁抱一大媽。


    隻是拉起了一大媽的手,放在了自己兩手的手心裏。


    本來話到嘴邊:“師娘,今天車間加班,本來沒有我的事兒。原先咱們1車間和我師父共事的那個劉工,搭著人情讓我過去幫幫忙。


    我就留下了,這新車間的工人們住都是在別得地方,沒有在咱們這一塊附近居住的,我就疏忽了。”


    可看著一大媽擔心的神色,握著有些激動微顫的手。最紅隻化作一句:“媽,我餓了,幹了一天活了,想吃飯。”


    這是李守良前世在孤兒院,感受不到的。也是一直以來一大媽來以誠換誠得來的水到渠成。


    一大媽頓時喜極而泣,另一隻手伸手在李守良身上拍了一下子,想說什麽,可是話到嘴邊愣是說不出什麽來,那眼淚已經是止不住了。


    像一串水晶,也像是葡萄掛不住了。


    看著滿屋子的人,還是有些不好意思,隻能是扭著頭說道:“櫥子那有點心,先去墊吧墊吧。飯都在爐子上騰著呢。


    我去給你端。下次可不敢在不給家裏說了。你這個孩子。”


    說著就往廚房那邊去了,更咽的聲音讓李守良聽的也是淚光閃爍。到底人心都是肉長的,再冷的石頭也能焐熱。


    而且‘這不是單向道,這是雙向道。’


    李守良到底忍住了自己的眼淚,沒好意思哭出來,笑著看了幾人一眼,臉上有點羞澀。


    說道:“我去端飯。”說著也往廚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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