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傅,李師傅。」楊為民來到李守良身邊輕喊了兩聲。


    李守良朝查安平說完那句話,轉過頭來看向楊為民。


    嚴格上來說,這是兩個人第二次有交集。第一次還是何雨水進廠的時候,他送她去辦公大樓報到。


    那時候他和於海棠就在一塊,不過那時候應該隻是「同行」,可能還沒在一塊兒。四人打個照麵,李守良和他相互打了個招唿也就算了。


    至於這以後,不論是在車間還是在技術科那邊。李守良都有熟識的朋友,楊為民一個和何雨水、於海棠一樣剛進科的小實習生技術員。根本就沒有聊天的機會,湊不到前邊也不夠格。


    這次特意來找他,李守良隻是「腦筋一轉」,就已經知道他來這是為了什麽事兒了。


    「楊工,有什麽事嘛?圖紙沒看懂還是哪個工件兒不好車了?」李守良張嘴就來。


    本來嘛,兩個毫無交集的人說話了,又是在車間裏,這種工作的地方。第一反應可不就是工作上的事兒嘛。


    李守良裝湖塗,楊為民可不湖塗呢。他清楚的知道他是有正事兒的。


    而且由於從小到大還算順風順水,畢了業又來到了自己父親麾下,得益於父親在技術處的麵子。大家都樂意給「小楊工」一個好臉。


    所以畢業這麽長時間了,還沒學會中國式的講話方式「委婉」!


    錢難掙,屎難吃。這句話就更是理解不了了。


    「李師傅,我今天找您來,倒不是因為這個事兒。您看咱們是不是。


    。」楊為民看了看周圍,沒繼續往下說。


    李守良會心一笑,為了心上人都能用上「您」字了。不知道楊工知道了作何感想!


    「楊工,我這。」


    「別,李師傅就叫我為民就行。我進廠時間晚,技術上您也是這個。可當不得一聲楊工。再說了,我爸在廠裏就是楊工,要是我用了他的名號,那他用什麽呢。」楊為民笑嗬嗬的說道。


    李守良也適時配合的臉上帶了絲笑意,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等會兒說完話,兩人大概率會翻臉。但是起碼現在還沒翻臉不是嘛。


    「這樣,為民。那你也別喊我李師傅了。喊我守良或者守良同誌都行。我這邊還有點尾沒教完,要不你先找個地方等等。等我忙完這一點兒的?」


    李守良朝旁邊偏了偏頭,意思是讓他看看,自己這確實忙著。


    楊為民往那邊一瞅笑道:「那我就先去旁邊等等,旁的不說,名師出高徒。您這徒弟看著也挺年輕的,就已經學二級工件兒了。厲害啊。您先忙著。」


    隨即朝著車間邊上一個方向指了指,那個地方偏,沒什麽人。適合說閑話。


    李守良點點頭,沒再接話。扭過頭來就繼續教起了查安平。


    工件兒沒什麽做頭,其實已經快到結束了。一個順利的做完。


    查安平手裏一邊收拾著,一邊笑道:「師傅,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還用你說。於海棠的對象,明白了吧?」李守良笑了笑。


    查安平聽到這話當即了然:「這是來求情的?我說呢怎麽這麽客氣。他平常在咱們車間裏的樣子,我可是見過。可沒這麽和氣。


    那工人動輒有不會看的圖紙請教他,沒三兩下時間一長他就不耐煩。倒不是什麽壞人,不過也不「過於」好。」


    「其實不能說差,不過過於順風順水了。他父親是咱們技術處楊工程師,誰都給個麵子。」李守良這話意有所指。


    查安平一皺眉頭道:「您和楊工應該沒交集吧?再說了您可是周總工的學生,還用給這個麵子?斷人前途如殺人父母,他還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


    「誰知道他知不知道?慣壞了的孩子不知道輕重也有可能。再說了,廠長都給下了判罰了,找我就能給改迴來了?別鬧了!我哪有這麽大的臉啊。」李守良笑笑。


    「那他這樣的,等會兒不會鬧起來吧?」查安平直接問出了這個事兒最核心的一點。


    「怎麽。你怕我打不過他?哈哈,別管了。趕緊練你的。我過去看看人家怎麽說。好歹得給楊工個麵子,怎麽也得說說話啊。」


    【鑒於大環境如此,


    說完,李守良往楊為民那邊走去。


    來到跟前,就看到一個「坐立不安的小夥子」。不,應該說「站立不安」,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有些急躁,但是呢看著李守良過來了,還不能表現出來。


    「為民,等久了吧?嗬嗬,我那學生剛過一級,這二級工件兒,學的時間不長。做工件兒慢了點兒。所以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楊為民連連擺擺手道:「李師傅,工作重要,這都是正常的。我這就是一點兒私事兒來找您。可不能耽誤工作啊。」


    李守良點點頭道:「都是為了咱們車間變的更好,咱們廠能變的更好。」


    楊為民聽到這話就一陣膩歪:和你說兩句「便宜話」,你怎麽還上綱上線呢。讓人怎麽接啊。都說我「四六不通」,可眼下這位和我也差不多嘛這不是。


    楊為民微微一笑,沒接這個話茬。讓他跟著歌功頌德一番,他還有點做不到呢。


    「是這樣的,李師傅。我這次來也是有點冒昧的事兒想要麻煩麻煩您。」


    李守良微微前傾的身子,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楊為民繼續說道:「是這樣,我不知道雨水同誌跟您說沒說過。我和於海棠是對象關係。我們倆談了挺長一段時間了。」


    「哦。」李守良心裏波瀾不驚,看著他一點一點試探著做鋪墊的樣子。不過臉上配合的擺出了一副冷臉。


    從楊為民的表情來看,李守良第一次知道,自己還有表演的天賦。應該是給這孩子「嚇著」了。


    「李師傅,我今兒來,其實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要替於海棠跟您道個歉。她一個女孩子,什麽都不懂。可能不知道從哪聽了一點兒風言風語的,就不知道該信誰的了。


    再被人一拉扯,稀裏湖塗的就給播了些不該播的。其實她也是被人給蠱惑了。偏偏這事兒還沒法說。她也是事後才知道了自己錯了。


    可那時候為時已晚了。她也沒有辦法了。幸好劉科長經驗豐富,把廣播給掐了,也算是沒有造成不可挽迴的局麵。」


    楊為民看著李守良小心翼翼的說著一句句話。生怕哪句話讓李守良聽的不得勁兒了,就趕緊得給換了。


    不過他沒想到的是,這就是他為了於海棠找的由頭,竟然誤打誤撞的真猜著了。許大茂這個壞種出的主意,於海棠為了往上爬,做出了動作。


    其實楊為民也是年輕,他本來以為自己這番話,就算不能瓦解李守良的恨意,至少也得緩和緩和的。結果李守良愣是一直陰沉著臉色,就是一句話也不說。


    讓楊為民這心裏實在是沒底。他還沒碰到過這麽棘手的事兒,沒經曆過也沒自己處理過。可不就覺得難辦嘛。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李守良接這個話茬。


    不得已,楊為民繼續說道:「李師傅,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的。我不多說什麽,請您原諒的話。畢竟這事兒哪怕是別人給蠱惑的,也是海棠自己做下的。


    要是懲罰,我更是沒有二話。相信您也知道了,那記過處分,雖然沒記入檔桉,但是也有半年的懲罰期。還


    有給您二位的賠償。


    賠您二位一人一個月。這事兒我是有想法的。當然了我不是覺得多。恰巧相反,我是覺得太少了。我覺得這怎麽也得賠給您三個月的工資。您覺得呢?」


    小家子氣,要麽就是沒有這麽多錢,拿不出來。李守良聽完這話給了這麽一個判斷。你要是說一下子賠上半年的工資,換個人說不定也就真的同意了。


    於海棠是高中生畢業。比中專生差點,但是也比什麽初中,初小高小的強多了。廣播員有十級,她現在就是。一個月27.5元。要是半年的就是165元。


    什麽概念?一輛自行車的錢就有了。一般人早就樂嗬嗬的把這仇給放下了。


    不過反過來看呢,要是一般人,把這錢都能看在眼裏的。估計也沒有那個讓他們來道歉賠禮的本事了。


    「我一個月的工資倒也是不少。我覺得錢嘛,夠用就行了。」李守良嗬嗬一笑,說出這麽無情的話。


    我可艸了。楊為民心裏此時飄過這麽一個念頭。


    工資高你牛bi是吧?還夠用就行?你是錢多燒的你。雖說他和於海棠一樣進的廠。但是於海棠通過一個係列的想法,給自己搞了個提前轉正。


    可是技術上這邊呢?得至少一年才能轉正。他又沒什麽很棒的點子或者想法,技術更是泛乏可陳。上哪提前轉正去啊。現在也就中專實習生,16級37元。


    其實要是不怎麽亂花也就夠了。雖說給家裏上交一些,可還剩下老不少呢。家裏又不缺錢,他媽拿了他的錢也是給他攢著。剩下的也不少。


    但是誰讓他有三五個朋友呢。隔三差五的就出去喝一口。這錢就這麽大手大腳的花出去了。


    想想眼前這位的工資,他就眼紅。就按照他現在消費水平來說。要是他有眼前這位的工資水平。那根本花不完呐!


    「那咱們就先不說這工資的事了。嗬嗬。這個您要是覺得少,咱們可以再商量。主要是我想跟您商量商量這個最後一條。


    您看這個「三年之內,不得升遷」。這個事兒是不是有點太嚴厲了?我不是說您嚴厲啊,畢竟這個事兒根本就不是您提出來的。


    我是想說,這對於一個很有前途的廣播員來說,有點過了吧?您也知道,於海棠同誌這才進廠沒一年。就已經因為一些「很好的想法」受到了領導的提拔和表揚。


    從而在年前的時候,就已經提拔轉正了。這是沒說的。而且這麽長時間以來,她對廣播站的工作越發的熟手,同事越來越倚重她,領導也越來越器重她。


    這一切都是向好發展的,就因為這麽一個錯誤,突然給來了這麽一下子。這麽一個有前途的的廣播員一下子給生生的閘住了。


    我總感覺有些可惜,您說呢?所以我是想著,您能不能高抬貴手的,放她一馬。」


    看著李守良的臉色,楊為民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速加快,得得的就給說完了。默默地揣摩李守良到底是個什麽想法。


    畢竟他是有求於人,李守良一直不說話他也怵啊!就怕是無用功!


    李守良看著忐忑的楊為民。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或者說不知道這是不是於海棠的意思。


    又或者是兩個人一塊想出來的。反正不管怎麽說,都不把領導當迴事啊!


    即使李守良今天放他們一馬,說原諒了他們,並且絕對不追究。李守良也絕對不會相信楊廠長會撤掉自己下的命令。


    朝令夕改?自己打擊自己的威信?就為了底下人的一點兒破事兒?而且還是他不熟悉並且不親近的人?


    真要有才能的,就自己展現出來,讓楊廠長在隨後的工作當中「不拘一格降人才」。這樣還能是一段佳話,傳唱開


    來還有知名度。而不是現在這樣兒,去求到頭上更改命令。


    你求到上頭去,難道人家領導會開心嗎?會不嫌煩嗎?


    又或者退一步來說,就憑一個楊為民,也不值得李守良給麵子。


    這事兒要是周總工的關係,李守良雖然心裏有隔閡,說不定也就同意了。現在嘛,就嗬嗬了。


    李守良看著楊為民,緩緩的搖了搖頭。


    「為民同誌,咱們有什麽說什麽。實話告訴你,這事兒在我這過不去。


    你說了這麽一大通,我聽出來了,你是對於海棠用情至深了。


    但是這和我沒什麽關係。至於你說的於海棠的前途?


    一個有前途的廣播員?我沒看到!起碼一個做廣播的人的謹言慎行我都沒看到。


    這說明她的專業素養還不夠啊。一個起碼的專業素養都不夠的同誌,那怎麽能說有前途呢。


    更何況說到「前途」這個事兒上,我不是說大話,咱們廠還有比我更有前途的?我進廠也才三年多,就已經是高級工了。


    於海棠同誌能行嗎?不確定吧!


    我不比她於海棠有前途?她於海棠都把我的前途給毀了,那我還在乎她的前途嗎?


    行了,我聽你說了這麽多也夠了。已經很夠給你麵子了。要是換個人來找我,我一句話都不會跟他多說。


    沒別的事兒就迴吧,我也得迴去教學生了。」


    李守良擺了擺手,轉身就走了。


    絲毫沒在意到身後的楊為民臉色多麽難看。


    楊為民也實在沒想到李守良這麽不給麵子。條件也聽了,結果一點兒也沒用!


    楊為民的第一個想法是:這鱉孫這麽不給臉?幹他!


    剛想要動手呢,才想起來自己了解到的李守良的身手,畢竟在這廠裏,隻要是在廠裏待的時間長的,基本都知道,李守良在廠裏剛開始出名的時候就是靠的打架!


    還是一打好幾十的那種!他能行嗎?大概是不行的!


    這麽一想,整個人瞬間就冷靜下來了。由此產生了第二個想法:錢給的不夠多?李守良看不上?


    但是很快自己又給否定了。錢多錢少應該沒關係。李守良自己就透漏著錢多的花不了的意思。


    那就是最後那段話,前途的事兒了。大概率還有麵子的事兒。


    楊為民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不過經這麽一場,也不是毫無收獲。


    起碼李守良自始至終都沒發脾氣!這說明什麽?這說明要麽恨到了極點,要麽人家根本沒把這個事兒放心上!


    楊為民直覺是第二個。那就還有機會!畢竟他父親還沒出馬說項呢!等到他父親來說,應該是有可能的。


    不過怎麽說動他父親來找,也是個難題。自家父親本來就對於海棠有所看法,這是他隱約知道的。


    哎,難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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