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經略朝鮮(5)


    李山連忙招來幾名師爺商量,其中一位師爺道:“大帥,事情有些不妙啊,如果這件事和我軍進攻耽羅島有關聯的話就大事不妙了。 ”


    李山最擔心的就是這個關節,連忙問道:“這有什麽關節,你倒是說明白一些?”


    師爺晃著腦袋道:“屬下一時還想不清楚,隻是他們這個節骨眼上來,又鬧出了這樣的事情,屬下總覺得不對。


    我看眼下之計不如把他們扣留下來,也好讓遼東水師投鼠忌器。 ”


    另外一名師爺道:“萬萬不可,萬萬不可,如果遼東水師找茬,那不正好授人以柄?我看大帥明日早上不如借艦船啟航之際,前去送行,再送些禮物,把他們好生送走吧。 ”


    李山聽著他們的主意心中一陣憤懣,都是些什麽狗頭軍師,一頓臭罵把幾名師爺罵出堂去。 但師爺的話卻給他提了個醒,難道真的是跟征伐耽羅的行動有關?


    夜黑風高,清風拍岸,一名水兵解開福州號的纜繩,船悄悄離開碼頭,在港口裏轉了個灣,拉起風帆,遁著羅恩島水道朝外海而去。


    碼頭旁監視的李朝船隻,正沉入夢鄉絲毫沒有感覺。


    一天之後,福州號駛入木浦外海的小黑山島,這個黃海上方圓五裏的小島已經成為遼東水師的前進錨地,大小二十艘戰艦散布在周圍。


    旗艦泰山號上,薩裏尼正聽著艾達講述著此番探路的經曆。


    原來這次福州號深入木浦港有三個目的,第一是偵察港內艦隻數量,停靠位置等情報,第二是探明羅恩島水道的航道情況,在修理的三天期間,福州號的舢板天天在水道內釣魚。


    實際上就是在測量航道的水文情況。


    第三也是最重要地一點,水兵們的鬧事是薩裏尼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辦法。 遼王的命令是既要幫助王路朝守衛耽羅,但又不能讓人家知道遼東與耽羅之間的勾搭。


    那麽怎麽樣才能做到這點呢?


    薩裏尼終於想出了找茬的辦法,派出福州號水兵到木浦港鬧事,大小都得鬧出點動靜,最好遼東水兵被李朝士兵打一頓。 這樣一來,他才拿到了討伐的由頭——興師問罪。


    薩裏尼聽完艾達的報告,一拍大腿。 興奮道:“好好好,你小子做得漂亮,所有被打地水兵按照傷勢發給獎賞。


    明日一早兵發木浦,小艾,你的福州艦吃了大虧,先在錨地修養一下,行動就別參加了。 ”


    艾達一聽不帶他去,著急萬分道:“謝提督大人賞賜。 隻是我們福州號從來沒吃過這樣的大虧,還望大人讓福州號給艦隊帶路,找迴場子。 怎麽能不帶我們呢?”


    薩裏尼笑道:“好,就讓你們當先鋒。 ”


    翌日清晨,旗艦泰山號一聲炮響。 二十艘艦船在海上整理成一字長蛇陣,拉滿風帆朝木浦方向而去。


    ……


    耽羅島,高麗軍營。


    “不好啦,不好啦。 遼東水師敗啦。 ”一名小兵驚惶失措道。 此話一出,周圍的士兵連忙聚集過來,七嘴八舌地詢問情況。


    那小兵喝了口水道:“今日我去遼東營裏送給養,就聽幾名漢人士兵竊竊私語,說什麽遼東水師前日夜襲木浦港,被李賊的水師打了埋伏。


    雖然遼東水師船快炮利,但好漢架不住人多,十艘艦被二百艘船圍著打。 一直堅持到下半夜,隻有一艘船突圍而出,其他的船全部戰沉。 ”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立刻在軍營裏散布開來,士兵們交頭接耳:“遼東水師敗了,我們可怎麽辦啊?”


    “是啊,海對麵李賊有三萬人馬,二百多艘戰船,不日就要殺過海來。 你我都死無葬身之地。 ”


    “我死了不要緊。 隻是我家還有七十歲的老母,誰給她養老送終啊?嗚嗚嗚”


    “你怕死。 誰不怕死,原來王殿下不就指望著漢人撐腰,現在漢人水師敗了,殿下就沒指望了,不如我們逃了吧。 ”


    “住嘴,你個軟骨頭,當初來耽羅時,就你最怕死,現在殿下正是危急關頭,如何能舍他而去,休要再擾亂軍心。 ”……


    大帳之內,王路朝如熱鍋上地螞蟻走來走去。 外麵的風言風語早已傳到他的耳朵裏,猶如晴天霹靂一般。


    如果遼東水師全軍覆沒是真實的,那他王路朝可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他斜眼看了一下那位遼王派來的幕僚璩義,隻見他如佛祖入定一般坐在椅子上神情恬靜,一言不發。 王路朝吸了口氣道:“先生是否聽過外麵地謠傳?”


    璩義睜開眼睛,也不迴答隻是反問:“殿下相信嗎?”


    王路朝一時語塞:“這個……”


    璩義道:“殿下不是說謠傳嗎?既然是謠傳就不要相信了。 ”


    這樣的迴答算什麽,王路朝看著璩義毫無表情的麵色,心中已經在罵娘。 他正要說什麽,璩義已經站起來拱手道:“殿下,營中還有事,屬下告辭了。


    ”說著頭也不迴地走出大帳。


    王路朝被晾在一邊,目瞪口呆。 趙玉成看著璩義的背影,氣道:“什麽人啊,對殿下如此不尊重。 現在他們地水師已經覆滅,還能牛到什麽時候?”


    王路朝無奈地歎了口氣,道:“就算他們不牛了,眼下這危機又該如何解決。 ”


    李存道:“李賊大軍朝發夕至,擋是擋不住的,眼下隻有兩個辦法,一是降,二是走。 ”


    王路朝眼中餘波一瞥看著李存道:“降?怎麽降,我同李賊勢同水火。 降了不就是死路一條嗎?”


    李存躊躇道:“那就走,遼東不是送我們三艘大船嗎,殿下集合一些親信泛舟迴遼東暫避風頭。 ”


    趙玉成怒道:“腐儒敗國,腐儒敗國,殿下臥薪嚐膽,多年隱忍,如今高麗遺臣遺族四方來援,好不容易有了這一片基業,而且還聚攏了一萬軍馬。


    李賊海上來攻,我在陸地迎敵,如何不能抵擋一陣。 如果不戰而走的話,軍心民心盡失,再想登高一唿,也就無人雲集了。 臣請殿下穩定軍心與李賊決一死戰。 ”


    李存哼了一聲,道:“決戰?李賊三萬強兵,連遼東水師都擋不住,我們著一萬烏合之眾如何能夠抵擋,螳臂當車爾。 你這樣慫恿殿下,無異於玉石俱焚。


    殿下大王苗裔,隻要保存殿下,高麗國才有希望。 殿下不能猶豫了!”


    王路朝手托著頭,異常煩惱,他見一旁的崔正奎默不作聲,問道:“崔將軍,你有什麽想法,盡管說來。 ”


    崔正奎拱手道:“殿下,實在抱歉,在下沒有什麽想法。 ”


    王路朝看著他冷峻的臉色,心中靈機一動,揮揮手道:“大家都散了吧,讓我安靜一會。 ”三人麵麵相覷隻得告辭出去。


    是夜,王路朝招璩義、崔正奎入帳。


    同時,在另外一個營帳裏,高麗水師提督金子木正和李存對麵而坐,金子木道:“李大人,今日帳中議事說了些什麽?”


    李存道:“殿下還是猶豫不決,但似乎他肯定不會投降李成桂。 ”


    金子木道:“這個老夫也料到了,殿下和李成桂是死敵。 既然如此,李大人做何打算?”


    李存道:“金將軍真的相信遼東水師已經覆滅了嗎?”


    金子木道:“隻要看看明日一早殿下如何處置就知道了。 ”


    李存道:“願聞其詳。 ”


    金子木道:“如果是謠言,那麽殿下不會理會,因為隻要水師的船一迴來,謠言不攻自破;但如果這是真的,殿下一定會殺人震懾三軍。 ”


    李存皺著眉頭,手指在桌子上敲擊著,金子木察言觀色,隔了會道:“那邊帶過話來。 隻要舉義,大小官員全部赦免,而且在這邊擔任什麽職位,到了那邊都會官升一級。


    ”


    李存地手指敲擊得更頻密,仍然沒有迴答。 金子木又道:“我不過是個在海上討生活的人,誰強跟誰,往日殿下有遼王撐腰,又有遼東水師占著大海,至少不會敗了。


    可如今情況不一樣了,李大人是聰明人,你不是王路朝的嫡係……”


    李存痛苦地閉上眼睛,道:“金將軍別說了,殿下對我有知遇之恩。 唉……”


    金子木道:“要不這樣,那就看看明日殿下如何行事吧。 如果謠言成了事實,李大人就得該當機立斷。 ”


    第二天,三顆腦袋掛在轅門的旗杆上,王路朝親衛宣布:此三人散布遼東水師的謠言,禍亂軍心,已被正法。 日後軍中再有散布謠言之人,殺無赦。


    營中兵將麵麵相覷,竊竊私語。 人群中金子木的眼睛瞟過來與李存的眼神相撞,一觸即逝。


    黑夜中人影憧憧,大隊人馬從耽羅島的濟浦港出發,朝著漢拿山麓地王路朝大營進發。


    隊伍地前頭,一匹高頭大馬上坐著的正是金子木,他揮動手中大刀對手下吆喝:“快,天明之前突擊大營,誰拿下王路朝地人頭,大王賜黃金千兩,封千戶侯。


    ”另外一隊兵馬朝遼東水師陸戰隊的營盤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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