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聞言後故意設成了免提,忍住笑,“科洛,聽你的口吻更像是懊惱陸北辰拋棄了你。”


    陸北辰開著車,一臉的無奈。手機那頭懶洋洋的,“顧初,從今以後我跟你不共戴天啊,你搶了我男人。”


    “你的話讓我聽了更傷心,我一直以為你喜歡我勝過陸北辰。”顧初心情好,也喜歡跟科洛鬥嘴。


    “顧小妹你年輕貌美,照理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呢當然也被你的美貌深深迷惑——”


    “你直接說但是就行了。”顧初忍住能將隔夜飯嘔出來的衝動,打斷了他的“讚美”。


    陸北辰趁著減速瞥了她一眼,被她的樣子逗得直笑。那頭科洛清清嗓子,“好吧,但是我跟陸北辰認識的時間比我跟你認識的時間要長,我不能做出背信棄義的事吧?我念著的還是那份情誼深處。”


    顧初笑出聲,“得了吧,你自己情誼深處去吧。”


    不跟他多加嘮叨,幾句話將科洛打發了。陸北辰目視前方,伸手過來掐了一下她的臉,疼得她哇哇叫,拍掉了他的手,“結婚還不到半天呢,你就對我動粗?”


    “沒錯,結婚還不到半天,你就敢當著我的麵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陸北辰笑著迴了句。


    顧初一下子撲他身上,他騰出條胳膊及時接住她,她勾住他的脖子,撒歡,“我覺得科洛失戀了。”


    “瞎說。”


    “剛才你也聽到了,字裏行間含酸捏醋啊。”


    陸北辰瞅了她一眼,一臉無奈。


    ——————


    下午顧初去了醫院,辦了相關交接,她被通知下周還是去血液科,為期兩周。報到迴外科後又跟著筱笑笑上了台微創手術,等從手術室裏出來,顧初好奇地問筱笑笑,“不是讓我去康複科嗎?”


    “讓你去你就去啊?是不是傻?”筱笑笑打從離婚後愛瘋愛笑的性格又迴來了,除了閉口不再多談感情,她洗了手,換好了白大褂,戳了一下她的頭。


    “我還沒熬成正式醫生之前可不就得任人宰割?”顧初也換好了白大褂,說。


    “放心吧,顧啟瑉那麽做不符合規定,他完全就是打擊報複嘛,再說了,他被處分了,哪還有功夫來盯著你去哪個科室輪轉。”筱笑笑說。


    顧初一聽這話耳朵豎起來了,“顧啟瑉受處分了?”


    “停職查看。”筱笑笑說,“顧啟瑉謊稱天天是養子的事兒被捅到了院長那,院領導要他盡快處理好自己的私事。”


    “你門清啊。”顧初笑看著她。


    筱笑笑歎氣,“院領導找我也談話了,所以院裏對顧啟瑉的決定我當然清楚了。”


    “院領導找你了解天天的事?”顧初不可思議,畢竟是人家的私事,院領導管得太寬了。


    筱笑笑說,“老一輩人都講究勸和不勸離,用院長的話說就是,員工們的婚姻狀況能直接影響工作質量。”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思想,咱們父輩母輩秉承的是打罵都不分離的宗旨,上為老人下為孩子鐵定不離婚不惹笑話為原則;咱們這一代是合則來不合則散、不害人不害己的婚姻標準,人生苦短,寧可孑然一身也別湊合地過活。”


    “沒錯,我就是這麽跟院長表達的思想。”


    “結果呢?”


    “我想我的表述方式太直接,很顯然院長不能接受。”筱笑笑憋著笑,“你也知道咱們院長一天到晚就跟街道辦主任似的什麽事都操心,我說完我的意見,他足足嘮叨了我一個小時,總體的思想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到老了總得有個伴。”


    兩人說著已經迴到了醫生辦公室,顧初說,“從懲罰角度來說,讓顧啟瑉停職查看並不重。”


    “顧啟瑉的醫德醫術沒問題,就是私生活詭異了些,所以醫院也不能怎麽樣。”筱笑笑坐下來打開電腦,“暴視頻那個人吧做事還算可圈可點,要是捅到網絡上去,那我也得被人人肉了。”


    “你就不好奇是誰做的?”顧初湊上前問。


    筱笑笑想了半天,搖頭,“猜不出來,你知道?”


    顧初聳聳肩膀,在她對麵坐下,“我個人覺得,要麽淩雙要麽喬雲霄。”


    “喬雲霄不可能,第一他才不屑用這種見不得光的處理辦法;第二我已經警告他別招惹顧啟瑉了。”


    “那隻剩下淩雙了。”


    “她?”筱笑笑不以為然,“她一天到晚出入活色生香場所的人,哪有功夫管我的事?”


    雖是這麽說,但顧初始終就覺得是淩雙在打抱不平,如果是淩雙的話她也懶得問了,淩雙那個人做壞事的時候承認得沒皮沒臉的,這等好事真找她核對,她非別扭不成。拄著下巴,她懶洋洋說,“我發現你很了解喬雲霄嘛。”


    筱笑笑知道她要說什麽,趕忙掐緊她的話頭,“關於他的話題我們就別做深入討論了。”


    “那好,換個話題討論。”顧初一拍手,身子朝後一靠,“我結婚了。”


    筱笑笑沒當迴事,“你的戒指打從年初就戴在手指頭上了。”


    “我上午登記了。”顧初不緊不慢地說。


    筱笑笑倏然停住看病曆的動作,抬眼驚訝地瞧著她。顧初朝她晃了晃戴戒指的手,“以前呢這枚戒指隻有口頭承諾,從今天開始,它被賦予了法律的意義,我呢,現在是名副其實的陸太太了。”


    “等等,我有點消化*。”筱笑笑起身,在她麵前來迴來地走了兩圈,然後站定,瞅著她,“也就是說,你今天上午嫁給了陸北辰?”


    “嗯。”


    筱笑笑一手撐著桌子,臉幾乎貼近她,“你沒問題吧?還真嫁啊?”


    “我嫁人有什麽問題了?”顧初眨巴雙眼,“筱姐姐,我今年26了,這個年齡結婚違法嗎?”


    “26結婚算晚嗎?當然,我說的不是年齡問題。”筱笑笑差點被她帶溝裏,馬上拉迴自己想要表達的觀點,“我的意思是他們陸家那麽亂,你合適嫁進去嗎?”


    “筱笑笑同學。”顧初起身,雙手箍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想說結婚是兩個家庭的事,但事實上陸北辰打算長居國內,我們可能沒那麽多時間跟陸家人接觸。”


    “別避重就輕,你以為我想跟你說婚後的雞毛蒜皮?”筱笑笑語重心長,“陸家的新聞你不是沒看到。”


    顧初收迴手,輕聲說,“其實說一千道一萬我嫁他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愛他,我離不開他,就這麽簡單。”


    筱笑笑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就無奈地笑了,“是啊,這是一個最強有力的理由。”她真心忘了婚姻的真諦,可能源於自己一次失敗的婚姻。婚姻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而愛情原本就應該是不顧一切和歇斯底裏,隻有經過愛的衝動才能過渡到穩定婚姻,顧初是對的,如果一段婚姻裏缺了愛情,那麽維係婚姻生活的剩下什麽?可能隻剩下相敬如賓的感情了。


    “我羨慕你,顧初。”她由衷地說了句,“是我把太多東西加注在愛情裏了,所以,你這麽一往無前也許是好事。”


    “親愛的,謝謝你。”顧初感動地摟住她,她希望得到祝福,來自她最在乎的人。


    ——————


    顧初下班迴家快七點了,等迴了老洋房後,不曾想羅池也在,跟著陸北辰一同在收納東西。當然,羅池是個粗線條的人,相比陸北辰那種近乎有強迫症的規整勁差得十萬八千裏,她剛進玄關就聽見陸北辰的一聲低吼,“羅池,這個箱子裏的東西重新整理!”


    “挺好的不是嗎?重新整理什麽啊?”羅池也是大嗓門。


    “你是不是不懂分門別類的意思?”陸北辰的強迫症又犯了,“文具為什麽要跟我的領帶放在一個收納袋裏?”


    羅池說,“放在一起怎麽了?到了新家你不是一樣要重新歸類收拾?”


    “你來就是添亂的,趕緊走!”


    羅池跟他對吼,“陸北辰你別太過分啊,我今天難得休息一天還奉獻出來給你做勞工了,沒功勞也有苦勞吧?就這麽打發我?”


    家裏多了羅池,就相當於多了四五個人的熱鬧,顧初一腳踩進客廳,放眼望去全都是收納好的搬家箱,每隻箱子上詳細標注了物品類別、名稱甚至是……數量,而這些標注不是簡單寫上去的,是製表模式,看得讓人眼花繚亂。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是陸北辰的風格,上一次搬到老洋房的時候她已經領教過他在收納東西上的事無巨細。所以,他看不慣羅池收拾東西很正常,換做是她,怕也會被他訓得狗血淋頭。


    “哎顧小妹你迴來得正好——”


    “以後你需要稱唿她為陸太太。”陸北辰慢條斯理地打斷他的話,糾正了句,然後將他剛剛隨便收納的袋子拎過來,重新整理。


    羅池一身雞皮疙瘩起來了,搓了搓手臂,招唿顧初,“你看見你家男人了吧?你說,我以後還怎麽跟他合作?白眼狼一個。”


    顧初看著眼前的一隻隻箱子,歎為觀止,“陸北辰,你的工作效率實在超出常人啊。”一下午的時間竟都收拾好了。


    “還有我的功勞。”羅池沒好氣地說了句。


    陸北辰懶得搭理羅池,對顧初說,“這裏可以留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新房那邊拎包可以入住,十分鍾後搬家公司過來。”


    “你的意思是,今晚我們就要搬過去?”


    “新婚之夜要在新房過,吉利。”羅池多嘴了句。


    陸北辰難得同意羅池的說辭,可在顧初認為,這完全是陸北辰的大男子主義在作祟,都住了這麽久老洋房了,還差這一天半天的?但看架勢他是下定了決心,也隻好順著他的意思。陸北辰又道,“不耽誤晚餐時間,八點半左右就能搞定,新房那邊慢慢收拾。”


    “哦。”顧初沒什麽意見。


    羅池耳朵尖,“沒錯,千萬別耽誤晚餐時間,我今天中午隻吃了個燒餅。”


    “跟你有什麽關係?”陸北辰皺眉。


    羅池早就習慣他這種過河拆橋的態度,眉頭一橫,“總之,今晚我就吃霸王餐了,順便當為你們慶祝新婚之喜。”


    ——————


    搬家公司準點到,雖是周末晚上,路況有點糟,但搬家公司早就輕車熟路,七拐八拐地節省了不少路上的時間。


    新居與之前的房子很近,同屬外灘範疇,從景觀上來說極佳,因為陸北辰挑了個樓王中的樓王方位,看得羅池咬牙切齒,“陸北辰,怎麽做你那行很賺錢嗎?”


    “因人而異。”陸北辰將車停進了私人車位,懶洋洋迴了句,“做警察的收入也有高低吧。”


    羅池聽出他在損他,撇撇嘴沒說話。陸北辰從後視鏡看他一眼,笑,“不過,你張口跟你父親說,我想羅老先生會允許你跟我做鄰居。”


    這話純屬是故意戲弄了,他是知道羅池從不靠家裏,話音落下,顧初在旁驚唿,“呀羅池,陸北辰不說我都忘了,你還是個富二代呢。”


    “沒勁,下車了。”車子一停穩,羅池就開了車門先蹦下去了。


    新居是電梯入戶,對於搬家公司來說極其方便。可等陸北辰三人上去後,見搬家公司的人站在門口,大眼瞪小眼的。“怎麽了?”顧初從陸北辰和羅池中間擠出來,問。


    搬家公司的頭兒指了指裏麵,“那個……裏麵有人。”


    顧初大吃一驚,陸北辰二話沒說撥開了人群,顧初順著空隙一看差點暈過去。科洛竟在房間裏,擋在門口一臉質疑,他擋著也就罷了,竟隻穿了一條家居休閑褲,裸著上半身。身材著實不錯,一室的流光映得他肌理分明,典型一副*身材俊俏的小臉,這還是顧初第一次看見羅池的半羅,口水都快出來了。


    陸北辰見狀眉頭一豎,將她扯到了身後,她隻聽科洛歡唿了一聲,“你總算迴來了,這些人——”


    “搬家公司。”陸北辰打斷了他的話,大手一揮,讓搬家公司的人進來了。


    搬家公司的人眼神*,瞅著陸北辰和科洛是個事兒。


    、


    “科洛,你這宿兄全露地在人家地盤上撒野算是怎麽迴事?”羅池饒有興致地八卦。


    還沒等科洛迴話,又從屋子裏走出一人,顧初一看是陸北深,可想而知,他的存在令搬家公司很困擾。“原以為給你們一個驚喜,沒想到你們這麽心急。”他笑道。


    陸北深穿得稍顯正式,襯衫西褲的,不像科洛太過隨便。隻是陸北深的襯衫胸前有幾顆扣子是敞開的,袖子也擼起來,頭發有一點點的淩亂。羅池見狀一拍腦袋,衝著科洛說,“哦你不用迴答我了,我明白了。”


    科洛懶洋洋地也不解釋。


    等他們進屋一看,好嘛,滿屋子粉紅氣球,還拉了個大橫幅:新婚快樂!


    顧初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天知道她打小就害怕這種一紮就破、一破還發出巨響的東西。陸北深招唿那些搬家公司的人,“慢點慢點,千萬別碰到氣球。”


    “你不打算穿上衣服嗎?”陸北辰問科洛。


    科洛說了聲“得令”後進了衣帽間,顧初一臉驚悚地盯著他的背影,直到衣帽間的房門被關上,她一把扯住陸北辰的胳膊,不詳的預感在腦中盤旋開來。陸北辰知道她要問什麽,摸了摸鼻子略顯尷尬,“那個,我的確把新家的鑰匙給了科洛。”


    顧初倒吸一口氣,心裏千萬種聲音在呐喊:為什麽啊為什麽啊……


    搬家公司的速度極快,三下五除二就把東西盡數搬上來,陸北辰騰出一間空的客房,將東西全都歸置到空房裏。等搬家公司的人走了後,科洛躍躍欲試,“我來幫你們布置新房。”


    “你最該給我一個解釋。”陸北辰是指他住進新房的原因。


    科洛穿了件寬鬆背心,一身健美感仍舊十足,他指了指陸北深,“這家夥現在身價不菲,又天天開會的,每天早出晚歸影響我休息,倒不如借你的新房用用。”


    “是你心懷不軌,拉著我做墊背的幹什麽?”陸北深嗤笑,“我不跟著你們摻亂了,基金會晚上還有個視頻會議,我迴去了,新婚快樂啊。”


    顧初看著陸北深眼角眉梢的正式,心頭泛起一絲怪異,但這種感覺不成形,一不留神就飄散了。陸北辰將陸北深拉出了門外,不知兩人交談什麽,顧初也不方便偷聽,招唿著科洛和羅池進了裏屋。


    “這是誰的主意?”顧初小心翼翼盯著頭頂上的氣球,進了臥室一看,更是紅粉霏霏煞是喜慶,唯獨純淨的百合花,綿延了各個角落。


    “陸北深的。”科洛慢悠悠說,“他大哥結婚,他比誰都高興。”


    “你呢?”羅池壞笑。


    科洛拿眼睛上下瞄他,“我可以隨時更換對象。”


    羅池一個冷顫,趕忙閉嘴。


    “總該把鑰匙還我了吧?”顧初走上前,朝科洛一伸手。


    科洛耍了橫,“再住幾天,急什麽?我又不能把你們的房子燒了。”


    羅池在旁“撲哧”樂了,顧初一臉無奈,“這是我和陸北辰的新房啊,你在這合適嗎?”


    “特別合適。”科洛一臉認真,“我無家可歸,隻能黏著你們。”


    等陸北辰一進屋,顧初就開始告狀了,“你招了個情敵在家!”


    陸北辰眉頭一揚,瞅著科洛,科洛忙舉高雙手,“我發誓,你們婚禮當晚我絕不出現。”


    顧初盯著陸北辰一臉吃癟的樣,就強忍著笑,其實她倒也不在乎科洛鳩占鵲巢,陸北辰平日太嚴肅了,尤其是工作的時候,這幾人陪著他嘻嘻哈哈的也好,再說,新房需要熱鬧。


    隻是,她低估了科洛臉大的本事,一聽陸北辰訂了燭光晚餐後蹦得比誰都高,嘴裏嘟囔著,“有豪餐吃了,有豪餐吃了!”


    顧初疑惑地問陸北辰,“你讓他辦事不用給錢的嗎?他怎麽窮成這樣?還要蹭吃蹭喝?”


    陸北辰一臉無奈,“他賺得比誰都多。”


    羅池這邊也湊熱鬧,一拍科洛的肩膀,跟他站在統一戰線上,“今晚要兩瓶好酒!”


    “沒問題,大喜的日子。”科洛十分讚同他的提議。


    顧初汗顏,這到底是誰的大喜日子?


    結果,這兩人還真是十分不要臉地蹭燭光晚餐了,也不管陸北辰的那張臉冷到什麽程度,嘻嘻哈哈地鑽上了車,不但蹭吃蹭喝,還蹭了陸北辰這個新郎官做司機。


    等到餐廳後,可想而知餐廳侍應生的神情,一遍遍跟陸北辰確認,“先生,您定的是情侶位吧?”


    羅池和科洛十分不長眼地多搬了兩張椅子在旁邊,科洛嚷嚷著說,“這麽大的空間多我們不算多,嗬,這裏夜景很美啊,有助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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