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初知道關於陸北深的情況早晚是要告知陸北辰的,隻是,她在找最佳的時機。而魚薑的檢驗結果沒發現異常也倒好,一旦發現問題那麽就成了顧初認為的最佳時機。當然,她極大可能提及的就是陸北深在醫院裏的異常,而在外灘時的情況她可能會選擇避而不談。當時她去外灘的目的就是想問出陸北辰生母的事,關於她已經知道真相的情況她不想讓陸北辰知道。


    他“處心積慮”地撒了個美麗的謊言,無非就是希望她不會陷入自責中,一旦知道她的行為,想是他會更難受。


    但陸北深突然就提到了“巫靈”,又那麽確鑿地說她見過巫靈,當時顧初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何奈。在外灘發生的那一幕雖短暫,可始終像個烙印似的留在她腦中,當時陸北深變得奇怪時何奈就是在他身邊的,他明明就是有什麽,然而何奈跟陸北深一樣避而不談,換句話說,就算何奈不是陸北深口中的巫靈,那麽也一定清楚陸北深到底怎麽了。


    何奈是陸門的人,再加上這陣子發生的事幾乎都像是衝著陸家的人去的,羅池等人也不敢掉以輕心。陸北深是被羅池悄然帶走的,用羅池的話來說,帶陸北深離開時小區裏連條狗都沒有,所以不會有人知道陸北深被帶走的消息。顧初在羅池的“傳授”下給何奈打了個電話,那邊響了兩聲後接通了。


    聽動靜何奈像是在外麵,顧初生怕他去外灘撲了個空再有所防備,便跟他說有急事找需要見麵。何奈聞言遲疑片刻,然後問她,“現在?”


    “是,現在,很緊急的事。”


    何奈同意。


    顧初馬上扔出了個見麵地址,就是上次他們見麵的那家咖啡館,何奈沒有絲毫懷疑,應允會去。完畢後,羅池見陸北辰打算隨同,馬上表明態度,“你不能去。”


    聽鑼聽聲聽話聽音,羅池這個時候突然這麽說了句,陸北辰何嚐聽不出他的心思來?眉頭一皺,低喝,“羅池,你找死。”


    他隨同也沒打算做什麽,隻是不想看到萬一發生。如果何奈真的跟這件案子有關,萬一何奈真的就是陸北深和其他四名死者所提到的巫靈,那麽何奈一旦找不到陸北深勢必會起疑心,顧初再單刀赴會,出了危險怎麽辦?再加上,她還有傷。


    擱平常,羅池早就對陸北辰投降了,他是國寶級人物,連上頭都批下指示要盡量滿足陸熊貓的要求,專案組的人自然對他是恭恭敬敬。可羅池就是這麽個榆木疙瘩,一旦涉及到了案子勢必就有板有眼,誰的情麵都不給。於是,他很鄭重其事地與陸北辰對視說,“不是我不相信你,但何奈畢竟是給陸家打工的,算是你的本家人,為了避嫌你也不能去。”


    “我陸北辰做事不用你來教!”陸北辰今天看上去很躁,語氣異常的不客氣,“而且,她必須要先去醫院。”


    “你剛剛已經聽到了,何奈正往咖啡館那邊趕,多耽誤一會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羅池不相讓。


    顧初生怕陸北辰的倔脾氣再上來,倆人就會像兩頭黃牛似的互頂,上前拉了拉陸北辰的胳膊,輕聲說,“放心吧,我沒事。”她何嚐不知道他在擔心她的安危。轉過頭,指了指剛剛被撞的位置,“你看都不流血了,就是不小心蹭傷了,有什麽呀?我是醫生,很清楚傷勢嚴不嚴重。”


    有的時候,陸北辰更希望顧初無理取鬧些,如果是這樣,他就會有了義無反顧的借口,像是現在,她越是懂事他就越是心疼,他不想把她給扯進來。以前是拚了命想要拉她參與案子,那其實是有私心的,因為隻有那樣才能天天看見她。現在,他反而希望她離這件案子越遠越好,因為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見陸北辰一直盯著自己瞧,顧初好聲相勸,“哎呀我又不是小孩了,會照顧好自己的,再說了,何奈是不是巫靈還說不準呢,而且我之前跟何奈接觸過,其實他那個人還挺好相處的。”


    陸北辰見她這麽說了,也隻好妥協,低歎了聲,轉頭看向羅池,語氣轉得嚴肅,“我需要有人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北辰……”顧初又無奈又感動的。


    羅池一拍胸脯,“放心,我親自跟著。你媳婦在我在,你媳婦出事我把命押給你。”


    陸北辰的臉色始終不大好看,但也隻能按照羅池說的去做。另外更重要的是,北深目前這個樣子也令他憂心,專案組成員決定先送他到醫院,這一次羅池沒阻止陸北辰的跟隨。


    就這樣兵分兩路。


    在陸北辰上了車後,羅池拉過一名跟著去醫院的同事,小聲說,“還是要盯著他點。”


    同事詫異。


    “畢竟是他親弟弟。”羅池以防萬一。


    等上了車後,顧初從鼻腔裏擠出了一聲輕哼。羅池見狀笑了,“怎麽個意思?”又拿了濕紙巾遞給了她。


    顧初接過濕紙巾,對著鏡子小心翼翼擦拭了脖頸的血漬,又查看了下傷口,慢悠悠地說,“怎麽說你和陸北辰都是老搭檔了,至於跟防賊似的防著他嗎?別怪我說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暫不說他不可能徇私枉法,就算他想使點手段,就憑你們幾個反射弧長的家夥們還能防得住?”


    羅池很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的“良心化建議”,不怒反笑,“是,你家男人深藏不露,今天我算是領教了。”


    顧初偏頭瞅他。


    “真當他手無縛雞之力呢?陸北辰那家夥還跟我玩潛伏呢。”羅池發動了車子,嗤笑,“說實話,憑他那幾手,我的人真要是跟他起了衝突還未必降得住他。”


    顧初將濕紙巾換了一張,很委婉地塞進了廢紙袋裏,說,“這話的意思是讓我謝你識大體唄?”


    “說話跟陸北辰一樣酸,真是應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句話了。”羅池笑道,“怎麽著?還非得看見我們像孫子似的被你男人踩在腳底下才滿足?顧小妹,你這心理不對啊,我看我勢必要給你上一課了。”


    顧初懶得搭理他。


    “你看啊,這件事是不是把陸北深給牽扯進來了?”羅池喋喋不休。


    顧初目視前方,嘀咕,“這不廢話嗎。”


    “何奈是不是陸門的助理?”


    顧初白了他一眼。


    “我的意思是,既然一下子牽扯進了兩個陸家的人,那麽這件事就變得複雜了,陸北辰又是陸家的人,你說他在這件案子上做多做少都會招人話柄,我這不是為他好嗎?”羅池苦口婆心。


    顧初用濕紙巾慢慢地擦拭著手指,笑道,“行,羅大警官,我算是聽明白了,跟著我來哪是保護我安全的?純粹是拉著我要做說客的。”


    “天才美少女這個稱號真是沒白給你,一點就通。”羅池馬上示好,“我呢在這件事上是徹底把陸熊貓給得罪了,這件事要是被上頭知道了肯定會劈頭蓋臉地訓我一通不會圓滑辦事。你的話呢,陸熊貓是百分百聽的,多幫我解釋解釋,迴頭他可別真記恨我了。”


    “我想,我家男人會更生氣你給他起外號這件事。”


    羅池做發誓狀,“這絕對不是我自創的,局裏的人都這麽叫他。”


    顧初一臉無語。


    “哎,你傷口真的沒事?”羅池問。


    顧初扭頭看他,“你這警察眼裏總算還有老百姓的生死。”


    羅池挑眉,“就算不是警察,至少還是你未來妹夫吧?關心一下自己家人很正常。”


    “死不了。”顧初撇撇嘴。


    羅池順勢瞅了一眼,見她的傷口著實不嚴重也就放心了,腦袋雖怕摔,但出血總比不出的好,這是他當警察這麽多年得出來的經驗。等紅綠燈的功夫,他想到了顧思哭著給他打的那通電話,心微微發沉,原本想問問顧初,但轉念又作罷。這種事怕是最煩的就是顧初,但今天看這架勢她似乎沒跟陸北辰有了隔閡,看來這姑娘心裏是有點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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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奈今天出門的確打算去外灘的,接到顧初電話後他就臨時改了行程。從他的方向到那家咖啡館很近,開車不過五六分鍾的路程,所以等他到了的時候顧初還沒到。


    他點了杯咖啡,擇了一處靠窗的位置,隨手拿了本雜誌遮住了他實則若有所思的狀態。半天沒翻一頁,等喝了一口咖啡,杯子剛放下,在他對麵就坐下來一人。


    何奈以為是顧初來了,抬眼一看,愣住。


    對麵的人輕輕一笑,禮貌卻又有些強勢,“何先生,這個時候你更適合跟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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