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夜,風過,院中的白蘭樹沙沙作響,窗棱上的風鈴被撞得叮當清脆,已過九點,空氣中還是燥熱。


    顧初坐在茶幾前,一動不動地盯著茶幾上的東西,一瓶幸運星和一枚白蘭花,端端正正擺在眼前。顧思從衣帽間出來後,見顧初還坐在那倍感奇怪,瞅了一眼牆上的時間,好嘛,她已經盯著桌上這兩樣東西盯了快一個小時了。一屁股坐在了她身邊,也學著她一起盯著茶幾上的東西。


    許久後,顧思拄著下巴慢悠悠地開口,“姐,我瞅了半天也沒瞅出什麽新鮮東西啊。”


    顧初換了個姿勢,繼續瞅,沒看她,迴答,“本來也沒什麽。”


    “沒什麽你盯這麽長時間?”顧思撇撇嘴,將幸運星拿了起來,嘖嘖道,“該不會是誰那麽老土送你這玩意示愛吧?或者,你用美色迷惑了您的學弟?”


    “別亂碰。”顧初一把將玻璃瓶奪了過來,這可是她又花了大半宿時間重新疊好的。


    顧思見她挺緊張這玩意更是不解了,“這麽老土的東西不會真是誰送你的吧?還當寶貝了?我看你的架勢都恨不得當貢品供起來啊。”偏頭又瞧了瞧,“不過裝幸運星的瓶子倒是不錯,用來裝大米正合適。”


    顧初沒搭理她。


    “這個季節還有白蘭呢?”顧思又將目光轉移到另一邊。


    剛伸出“狼爪”,顧初抬手“啪”地拍了一下,疼得顧思哇哇叫,“姐!”


    “再敢亂動我的東西把你爪子剁了。”顧初將白蘭花和幸運星搬離了顧思的範圍。


    顧思見狀無奈翻白眼,抗議,“至於嗎?不值錢的玩意。”


    在別人眼裏這兩樣東西的確不值錢,但在顧初眼裏,貴如珍寶。顧初生怕顧思再手欠,幹脆放迴了臥室,等出來時,顧思衝著她“橫眉冷對”的,“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你誤會了。”顧初倒了杯水,潤了潤喉,“我向來不喜歡跟你坦白。”


    顧思狠狠甩了個白眼過去。


    “話說,你怎麽穿成這個鬼樣子?”顧初放下杯子,上下打量了顧思一番。


    黑色的緊身衣、黑色的緊身褲,脖子上還圍了條黑色的絲巾,褲兜裏還掛了一雙黑色手套。顧初指了指脖子,問她,“大夏天的你不怕捂出痱子來?”


    顧思利落地起身,在原地開始舒展筋骨,“今天不是要夜闖蠟像館嗎?你不會忘了吧?”


    “當然沒忘。”顧初道,她不但沒忘,還勢必要跟著去的。別管那裏麵是艾欣的蠟像還是屍體,關乎了陸北辰,關乎了這件懸案,她肯定是查個明白。


    顧思指著她,“你不會就這身吧?”


    “這身怎麽了?”顧初掃了一眼自己的衣服。


    很正常不是嗎?t血衫運動褲的。


    顧思一抱膀,狀似無奈地搖搖頭,“這就是態度問題啊。”


    顧初剛想笑說她先太大驚小怪,門鈴響了,顧思蹦蹦噠噠地去開了門。是羅池來接她們了,身邊還多了一個潘安,兩人穿得更是招笑,羅池黑襯衫黑褲子,頭上卻戴了一頂黑色的老太太帽;潘安更誇張,亦是通體的黑色,但多了一件黑色的燕尾服外套,頭戴黑色禮帽,臉上多了一個黑色口罩。


    兩人背對著背擺了個持槍的造型,潘安十分*地衝著門裏麵拋媚眼。


    顧初隻聽見顧思笑得快抽過去的聲音,好奇地來到玄關一看,愕然,緊跟著捂著肚子爆笑。羅池和潘安還保持著固有造型,瞅著門內笑得前仰後合的兩姐妹,臉上依舊是酷酷的神情。


    好半天顧初才緩過來勁,指著羅池的頭,“你是把你家老人壓箱底的帽子給翻出來了嗎?”又看向潘安,“潘大美人,你今晚是要去蠟像館,不是去參加假麵舞會。”


    潘安朝前走了一步,卻忘了還將重量壓在他身上的羅池,弄得羅池一個趔趄差點倒地。


    “這是我的人生態度,要幹一行愛一行。”


    “瞧見了吧,四個人當中就屬你最不嚴肅。”顧思一下挎過潘安的胳膊,笑嘻嘻道,“我就欣賞你的人生態度。”


    羅池上前一把扒拉開潘安,順便將顧思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道,“我的人生態度比他還正確。”


    顧思抬手彈了彈羅池頭上的帽子,撇撇嘴,“這帽子過時了啊,話說,你在哪淘到的?”


    羅池拉了拉帽邊,“據說是我媽坐月子時候戴的帽子。”


    “啊?”顧思一下子又沒忍住,“撲哧”樂出聲。


    顧初倚著門框,看著眼前這兩隻“奇珍異獸”,先是擔憂了,“你們穿成這樣一旦跑路方便嗎?”


    “還沒去呢怎麽就先想著跑了?”潘安摘下麵罩,十分優雅地勾了下顧初的下巴,“你這是動搖軍心,不好。”


    顧初撥開了他的手,“騷氣!”


    ————


    筱笑笑在廚房忙完後迴到客廳時,天天還在看電視,像小大人似的盤著腿坐在地毯上,懷裏還抱著大袋裝的薯片。笑笑瞅了一眼屏幕,動畫片。


    她看了一眼時間,上前道,“天天,已經九點多了,該*睡覺了。”


    天天置若罔聞,還在盯著屏幕咯咯樂,抓了一把薯片塞嘴裏,吃得滿嘴都是油,再看他衣服上和周圍地毯上,一地的薯片渣子。筱笑笑看在眼裏愁在心裏,嫁給顧啟瑉後她就搬到了他的房子,跟他的養子顧天天朝夕相處,這孩子總是三天一大病兩天一小病的,身子底子弱,不像其他孩子那麽健康。


    最開始的時候,天天跟她相處地還算不錯,但打從知道她要跟他爸爸結婚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總喜歡跟她對著幹。現在,她成了他的養母,就想著多親近一下這個孩子,又生怕保姆不會好生照顧,所以就將家務活全都大包大攬了。


    但這孩子愈發地不待見自己,顧啟瑉在家的時候,他就隻知道“爸爸、爸爸”地叫,顧啟瑉不在家,他視她為空氣。


    當然,他隻是個孩子,筱笑笑不會跟他計較什麽,想著無非是時間的問題,時間一長他就接受她了。


    “天天,大晚上不能這麽吃零食,再一個,你離電視屏幕太近了,這樣對眼睛不好。”筱笑笑耐著性子教育他。


    天天非但不聽,還故意把薯片咬得哢擦哢擦的。筱笑笑見狀上前一把奪過薯片,故意拉下臉,“你這孩子怎麽這麽不聽話呢?大人說的話要聽,知道嗎?”


    小家夥見狀後“蹭”地站了起來,一梗脖,剛要說話就聽有鑰匙開門的聲音,緊跟著“哇”地一聲嚎啕大哭。筱笑笑楞了一下,顧啟瑉正好進門。


    “爸爸——”天天一下子撲上去,一雙小油手抓了顧啟瑉一褲子的髒。


    顧啟瑉忙將公事包擱置一旁,摟過天天,“怎麽了?”


    天天將臉埋在他的大腿上,哭得那叫一個委屈,“笑笑是壞人,她不讓我吃薯片!”


    筱笑笑一臉無奈地站在原地。


    顧啟瑉看了她一眼,目光略有無奈,將天天抱了起來,走向沙發,“爸爸給你說過多少次了,小朋友晚上的時候不能吃零食,更重要的是,你是男孩子,為了一包薯片大哭小叫的像話嗎?”


    “我又沒吃很多。”天天一臉的委屈。


    筱笑笑靠在旁邊看得清楚,這孩子哭了半天一滴眼淚都沒擠出來,幹打雷不下雨。


    顧啟瑉將天天放在沙發上,探下身子,“還有,以後你不能一口一個笑笑地叫,要叫她媽媽。”


    “才不!”天天嚷嚷著,“我才不要她做我媽媽!”


    顧啟瑉一個皺眉。


    筱笑笑見狀後趕忙上前勸說,“行了行了,都這個點了快讓天天睡吧,明天還得去幼兒園呢。”


    顧啟瑉壓下不耐,拍拍天天的肩膀,“趕緊洗漱睡覺去。”


    “天天,走,洗臉去。”笑笑朝著他伸手。


    天天衝著她一皺鼻子,“我自己會洗!”話畢跑去洗手間了。


    筱笑笑很是尷尬,說老實話,從小到大她挺少接觸孩子,也就是在實習的時候輪到兒科時接觸得稍稍多一些,要論與孩子的相處之道,她的確沒經驗。


    顧啟瑉鬆了鬆領帶,起身,跟她說了句,“你也別往心裏去。”


    “啟瑉,我覺得天天這樣不行,作為大人,我們得好好教育——”


    “天天平時挺聽話,可能就是一時間還沒接受你所以有點叛逆,我會說他。”顧啟瑉看上去挺倦怠,“時間也不早了,洗洗睡吧,明天你的晚班又沒法睡得踏實。”


    筱笑笑知道他今天有台手術耗了不少精力,便也不多說什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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