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顧初都理不清自己對林嘉悅的感覺。恨她?仔細想來其實她還不夠狠;不恨她?她還總會像道影子似的出現在她的生活之中。耳釘事件發生後,顧初不是沒有牙根癢癢過,但更多的是對陸北辰的怨懟。


    她還會給陸北辰打電話,就像現在,說些隻有他們兩人才懂的話題。手機在耳邊舉了許久,一時間顧初也不知道該不該出聲。


    “我知道你會嫌我多管閑事,就算你現在還在怪我我也管定了這件事,你必須要給斯密斯醫生一個答複。”


    這是顧初從未見識過的強硬態度,關於林嘉悅的。撇開對她的感性認識,理性漸漸從腦殼中擠了出來,能令林嘉悅態度大變的無非就是陸北辰的事,那麽,陸北辰到底瞞了她什麽事?


    她倒是記得斯密斯這個名字,當時陸北辰告訴她,他是他父親的醫生……長輩的醫生,要陸北辰來做什麽決定?陸門有長子,一旦真是涉及到陸家長輩,輪得到陸北辰來做決定嗎?


    “喂?你有在聽嗎?”


    顧初不得不開口說話,“我在聽。”


    那邊愣住。


    “很抱歉,他在洗澡。”顧初沒有純心顯擺又或者是打擊報複的心態,她隻是實話實說。當然,在沒經過陸北辰允許的前提下接了他的電話的確不妥,但此時此刻她也沒必要在林嘉悅麵前表露慚愧。


    林嘉悅很快恢複一貫的溫雅,“既然他現在沒時間接聽,那麽我稍後再打吧。”


    “好。”


    手機正要撤離耳朵,又聽林嘉悅在那邊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很輕,但飄進了顧初的耳朵裏。她重新將手機貼了迴去,“嗯?”


    “那晚我的確在實驗室。”林嘉悅主動提到了那天的事。


    顧初微怔,複又靠在沙發邊,蜷起雙腿,身上的外套很大,隻消稍稍一動就有他的氣息竄出,隨著唿吸盡是清洌。“哦。”


    “那天晚上我胳膊擦傷了,所以跟著他迴了實驗室。”


    “你想說什麽?”


    “我想跟你說,耳釘的事你別誤會。”


    顧初抬手揉臉時,手心也攥了外套上的清洌氣息,細細咬了唇,再開口時聲音總是清淡,“一個耳釘而已,我有什麽好誤會的?”


    “你沒誤會就好,當時他找到我,那神情都快要把我給殺了。”林嘉悅在那邊苦笑,“我隻是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休息了一晚而已,至於耳釘,有可能是我幫他整理休息室的*鋪時落下的。”


    許是怕顧初再誤會,忙又補上了句,“進休息室不光我一個,還有羅池和魚薑,你別多想,我隻是看不慣*有點亂而已。休息的時候我把耳釘摘了放進衣兜裏,可能就因為這樣才掉的。”


    “其實你沒必要跟我解釋這麽多。”


    “我也不想跟你解釋,但他沒給我機會聽我解釋。是,我對你的確做過不好的事,但我不想看見他為此而不開心。”林嘉悅那邊歎氣,“顧初,我不應該在意你的,因為你是他在乎的女人,但就因為我愛他,所以不得不在意他所在意的女人。”


    她的最後這聲歎息,結結實實地震驚了顧初,以至於林嘉悅那邊落下電話許久她才反應過來。也許,這就是她無法恨透林嘉悅的原因吧,因為哪怕她是可恨的,她的所作所為都似乎有情可原。


    ——————


    陸北辰洗完澡時,顧初還坐在茶幾旁。見她身穿他的外套,他笑道,“你在做什麽?”


    顧初迴過神,轉頭看向他。


    他的行李箱在酒店,所以沒有家居服可換。襯衫、西裝長褲還是昨天那般正經兒,隻是襯衫的扣子隻是隨意係上幾顆,袖子挽上了半截,他正拿著毛巾擦頭發,有水珠從發稍滑落他的胸膛,微微打濕襯衫,陽光正好,落在他的眉骨甚是清爽,他周身陷入光亮,頎長英朗,又平添幾許慵懶。


    “我在想著要不要躺在地上打幾個滾。”她收斂了心情,很自然地脫口而出。


    手機始終在手中緊攥,隻是他的外套袖子很長將其遮住,趁著他不注意,將手機原封不動地放迴。心底暗驚,隻是跟在他身邊不到一年,就這麽學會了處事不驚?


    陸北辰果真是相信她的話了,將毛巾放迴洗手間,走上前,笑看著她。


    她仰頭看他,這種角度看他很容易傷到脖子。


    “如果你能解氣的話,隨便你三百六十度側空翻都行。”陸北辰探身下來,捏了捏她的臉。


    “想要獲取一個人的原諒哪有那麽容易?”顧初懶洋洋地迴答。他的手指有陽光的味道,淺淺淡淡,她很喜歡,還有他未幹的頭發,他是用了她的洗發水,有了她發絲的清香。


    陸北辰抿唇淺笑,又見她赤足,一手繞在她的後背一手穿過她的腿彎,輕鬆將她抱起,一同坐在沙發上。


    “看來討你歡心勢在必得。”


    “不過事與願違。”她隨手拉了靠墊在腦後,扯了扯身上的外套,輕聲說,“思思的字條你看見了?”


    陸北辰坐在沙發另一邊,順手握了她的雙腳搭放在他的腿上。她的腳玲瓏剔透,與她的手似的微涼,輕輕掌握,以他掌心的溫度來溫暖她的雙腳。


    “你妹妹比你善解人意。”


    她的腳被他弄得有點癢,輕輕一蹬,說,“那你去找她。”


    陸北辰微微一用力又將她的腳拉迴,偏頭看她,“娥皇女英同時在側,這種生活並不適合我。隻有你一個已經讓我絞盡腦汁頭疼得要命,再多一個,我怕是英年早逝了。”


    “陸北辰,你可真不會說話。”顧初幹脆支起雙腿,腳丫子踩在了他的大腿上。


    “果然寧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陸北辰探過來,大半個身子幾乎壓她身上,“以前還能尊稱我聲陸教授,現在連名帶姓很是猖狂了。”


    “這就叫做對你好的時候你不懂得珍惜,等失去了才後悔。”她沒動,任由他的氣息於她臉頰油走。


    不管怎麽如何不想承認,襯衫半敞匿藏著的胸膛還是令她向往。男人應有結實的骨骼流暢的肌理,搭上去亢張溝渠輪廓分明,陸北辰該有的都有了,不迷戀他的美色亦會被他的這般身材所迷惑,誰說女人就不*呢?


    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不看他,不代表不想他。


    “我向來善於把握,不會犯低等錯誤。”陸北辰靠近她,隻覺懷中柔軟,她初醒,臉頰透白得很,眉眼淡淡清波,似有笑意卻不熱情,依舊一身白睡衣,卻還穿著他的外套,慵慵懶懶教人憐愛。


    他忍不住低頭吻她。


    唇與唇即將相貼時,她開口,“但是晚了,我這個人氣性很大。”


    陸北辰近乎跟她鼻與鼻相抵,清淺的笑意在黑瞳裏漾,如粼粼水紋。


    “昨晚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娶妻當娶顧家女,嫁人當嫁陸北辰。”


    想著這話,他昨晚竟失了眠,還有那一屋子的畫像,他總想擁她入懷,抱緊,再抱緊,就一直抱下去,一輩子。


    顧初的神情看上去有點受到驚嚇,紅唇微微煽了下,最終選了緘默。對,這番話絕對不是她說的,一來,她昨晚醉酒應該想不出這番“好文采”,二來,他在她眼中已然是不婚主義者,那麽她還會主動提及結婚的事?


    可影綽間又覺得這句話耳熟,有一點點的記憶蔓延。昨晚她像是說了不少的話,什麽上學,什麽嫁人的……


    “餓了嗎?”陸北辰見她一臉的迷惑,忍不住笑出聲,“我給你做吃的。”


    顧初還混混漲漲間,他已起身進了廚房。


    過了好一會,她才從沙發上爬起來,渾渾噩噩地走到廚房門口。陸北辰的背影在陽光下看似夢幻,許是襯衫太白了,竟令她有些睜不開眼。


    他在煮水,手旁有麵。


    見她來了,他道,“去穿拖鞋。”


    她也不想光腳陪他做飯,反身穿了拖鞋迴來,斜靠在門邊。陸北辰迴頭瞅了她一眼,見她穿好拖鞋也沒再多說什麽,打開冰箱,將裏麵能用的蔬菜逐一拿了出來。


    顧初看了一會兒,說,“你昨晚……是提到上學的事了對嗎?”


    “看來你還沒斷片。”


    顧初微驚,“真是上學的事?”


    “難道你畢業了?”陸北辰反問的同時,將一枚雞蛋打破,橙黃色的蛋黃混著蛋清落在白瓷碗中,他卻僅用了筷子就十分利落地分離了蛋清和蛋黃,將蛋黃放入另一隻白瓷碗中備用。


    顧初這才意識到一切並非是夢,快步上前,跟在他身邊來迴來地轉悠。“我不明白。”


    “我已經幫你在a大辦好續讀,你成績向來好,隻差一年太可惜了,總要畢業的。”陸北辰洗好了菜,一把切生鮮的刀子被他使得穩當有力,修長的手指秀美靈活。


    題外話:


    第一更,第二更繼續寫。告知:在昨天的章節裏錯寫了陸北辰的生日,已改為10月25日,為天蠍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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