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辰聽了她這話,眼中微微帶笑,“我哪裏怪了?”


    如果說具體哪裏怪,顧初一時之間還真的無法倒出。其實這幾天她就在想陸北辰是否能跟她一同迴瓊州的事,這話遲遲沒能問出口,就是怕他說出一句:很抱歉我不能跟你迴去。為此,她也想了好多陸北辰無法跟她迴瓊州的理由,或者他不想去麵對姨媽,或者他想迴國探望家人,但林林種種總結下來,她都沒想過他會以工作上的事來做了無法陪同的理由。


    雖說有些失落,但她絕對是相信他的話。這一案子中一下子涉及到了兩名死者,而且死狀慘烈,兇手的作案手法十分歹毒老練,說不準受害的還不止這兩名死者,晚一天破案,那兇手就多逍遙法外一天,所以他一心撲在工作上也無可厚非。可是,她也算是專案組的成員,也有資格參與這個案件,這個時候他提及了讓她先迴瓊州的事,雖說節日將至他的說辭合情合理,但顧初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我覺得,你像是隱瞞了我什麽事。”她拄著下巴看他。


    陸北辰微微側過臉,唇稍始終含笑,“女人的第六感多半是感情作祟,你跟在我身邊,要學會理智分析問題。”


    “這世上什麽事都需要理智分析的話多累啊。”顧初嘀咕了句。


    他伸手將她攬在懷裏,輕歎一口氣,低語,“好了別鬧小孩子脾氣,中秋節乖乖迴瓊州過節,再說了,也不會讓你閑著。”


    “你是有什麽任務交給我嗎?”顧初一聽來了精神。


    “責任重大。”陸北辰一本正經。


    顧初的兩隻眼睛瞬間錚亮錚亮,像是被換了兩顆鑽石,從裏透到外,興奮問,“快說快說,什麽任務?”


    “很簡單,我給你的那些資料你要看熟背透。”他悠哉地說。


    資料?


    顧初怔楞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遲疑地問,“那些有關神外的醫學資料?”


    “對。”


    “到底我為什麽要去看那些資料啊?”近兩天他總是塞給她一些神經外科的資料,林林種種的,有像是教學類的,還有臨*類的,各種疑難雜症的個案更是多到數不盡數,各個名家、國外相關專業學者的學術報告,甚至還有手術詳情應有盡有。


    要她看這些倒也不為難,她在大學時由內科改為外科,最後主修的就是神經外科,所以看得倒也如魚得水,隻是顧家出事後她就很少再去關注這些內容了,一心想著怎麽把妹妹帶出來,考慮的更多是實際的問題。


    而陸北辰突然給她的這些資料,其中隻有很小一部分是她在大學時學過的,絕大多數都是她沒接觸過的知識層麵。每當她翻看這些資料時,總會覺得自己像是無意中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籍似的,裏麵大量的實操部分和專業知識令她歎為觀止。


    隻是,她很奇怪陸北辰為什麽要她看這些。


    陸北辰對上她滿是好奇的雙眼,略有思索,說,“以後你會用得上。”


    “你給我的都是在研究活人,咱們的工作可是麵對死人,死人哪還有腦神經了?”顧初一肚子的疑問,“你不會認為我有讓人死而複生的能力吧?那你太抬舉我了。”


    “會在工作中用上。”陸北辰輕描淡寫地解釋,拍了拍她的肩膀,又道,“讓你看你就看,哪有那麽多的為什麽?要你看這些也是為你好。”


    顧初眸底隱隱藏笑,抬眼瞄他,“你這個做老師的一點耐性都沒有,要真是帶了學生,人學生問你問題你肯定不耐煩。”


    “事實上你被我教得很好。”陸北辰不以為然。


    顧初抿唇一笑,“那是因為我天生麗質聰明伶俐。”


    “你倒是一點都不謙虛。”陸北辰低笑。


    “這是事實我為什麽要謙虛?”顧初拉過了他的胳膊,輕輕挎住,“所以說,日後我要是能青於藍而勝於藍的話,那跟我自身的條件有很大的關係。你呢,眼睛長在頭頂上,要不是聰明絕頂的腦瓜能入得了你的眼睛?所以,你收了一個聰明人做學徒,那學徒名聲大作可不是因為你教得好,而是她本身就聰明,領悟力極高,我這麽說你覺得呢?”


    “也就是說,我要感謝你讓我收了個可以耀我名威的徒弟?”


    “嗯哼。”顧初得意洋洋點頭。


    陸北辰好笑地看著她,見她眉眼疏笑,紅唇嫣然,心中對她的喜愛就愈發濃烈,情不自禁低頭湊近她的臉頰,她倒是反應極快,伸出食指擋住了他欲要竊香的唇,嬉笑,“說不過我就來硬的?”


    他聞言壞笑,嗓音性感,“硬的在下麵。”


    顧初先是一愣,但很快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漂亮的眼一瞪他,頂著個大紅臉啐道,“*!”


    陸北辰被她這番罵不怒反笑,幹脆將她重新納入懷裏,輕聲安慰,“總之,迴瓊州好好地過節,還有,那些資料也要好好地去學習。我向你保證,我會盡快去瓊州陪你。”


    “好了好了。”她抬手輕輕擺弄他的衣扣,嘟囔著,“我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有工作走不開我能理解。”


    “沒生氣?”


    顧初搖頭。


    陸北辰低頭,吻了她的額頭。薄唇再要往下移動時,她恰巧也就抬頭了,唇與他的唇相離很近,她問,“那如果龐城的案子一旦有了什麽重大發現的話,你一定要告訴我。”


    “好。”他笑。


    又要低頭吻她,她抿唇,再次逃脫,笑語盈盈,“去刷碗。”


    陸北辰眼底*溺,揉了揉她的腦袋,起身照她說的去做了。


    雖說小酥肉沒吃成,但經這一頓晚飯,顧初倒是覺得甜蜜溫馨了不少,在陸北辰洗碗的時候,她就靠在廚房的門邊在想,改天一定要再做一盤小酥肉給他嚐嚐看。想到小酥肉,她就想到了剛剛倒掉的那盤,真是奇怪了,明明剛做出來的是餐廳的味道,為什麽小酥肉一涼味道就變得普通了呢?而且她連嚐帶聞了之後,小酥肉上丁點秘方的香味都沒了,成了最平常不過的一盤小酥肉了。


    問題出在哪裏?


    是她始終沒做明白?還是那個秘方根本就是假的?想想淩雙做事也不會這麽不靠譜,她可不是一個輕易上當受騙的人,而且中間還牽扯著雜誌的廣告費用問題,一旦秘方有詐,那淩雙也不可能不知道。


    顧初百思不得其解,忍不住重重地歎了口氣。


    那邊,陸北辰將每一個盤碟刷得幹淨,而且按照盤子的大小形狀擺放十分整齊。聽見了她的歎氣,便問她怎麽了。顧初抬眼看他的背影,燈光下異常寬闊偉岸,心中悸動浮蕩。她不由得想起那晚他背著她在林蔭路上前行的場景,那時晚風徐徐,他的步伐沉穩持重,如同他做事的風格一樣,她就那樣被他一路背著走,在他的背上,她又找迴了被父親背著走的感覺。


    然後想起林嘉悅,再又想起魚薑,或者,還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的她不知道的其他女人。雖心中會有酸楚,但也明白,優秀如他,被其他女人惦著念著也實屬常事,正如表姐跟她說的那句話:既然你選擇了跟個成功優秀的男人在一起,就要有麵臨其他女人爭奪的可能性。你要麽抗爭到底,要麽棄盔而逃。


    抗爭到底意味著一輩子要做好防禦工作,而棄盔而逃則意味著一輩子被迴憶所累。


    顧初是前者,她唯獨想著的,就是要牢牢抓住眼前的幸福,不管這條路在未來會有多難,隻要他不離,她就不棄。


    走上前,從身後將他摟住。


    臉頰貼在了陸北辰的後背上,透過衣料,唿吸著他的氣息。


    “好希望你能陪我過節。”她輕輕撒著嬌。


    沒再去想小酥肉的事,此時此刻,這件事已然是浮雲,隻要想到要跟他分開那麽多天,她的心裏就堵得慌。


    陸北辰手上有水,旁邊還沒有擦手巾,隻好任由她這麽摟著自己,微微側臉安慰她,“我會盡快處理完手頭工作。”


    顧初於他背後輕輕點頭,其實心裏明白得很,從事法醫不同於其他工作,案子的進展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決定的,所以,他的時間大多數還要跟著案子走,如果趕不迴跟她過中秋也是正常。


    她看著他將盤子碼放整齊,那雙手漂亮極了軒。寬厚的手掌,骨節分明的長指,這雙拿著柳葉刀的手,這雙為死者證言的手,她真想就這樣牽一輩子。


    一輩子,多美好的期待。


    “北辰。”輕喚他的名字。


    他應聲。


    “你喜歡小孩子嗎?”她問了句。


    心髒於胸口卻咚咚直跳,一方麵期待他的迴答,另一方麵又害怕他的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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