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很好聽,低低的,沉厚的,蠱惑人心,會讓她有一瞬的迷失,然後,又很快會想起,蕭雪曾經是不是也會被這樣的嗓音迷了失去了心神?不管他是陸北辰還是陸北深,他們都長了一副好嗓子,與他們是幸事,與她們卻是災難。


    輕輕搖頭,她落了眼。


    許是陽光太烈,那些光芒盡數入了他的眼,她覺得,他的眼睛不敢讓人直視。陸北辰見她低著頭,長發隨風輕揚,有斑駁的樹影落在了她的眼角眉梢,令她看上去柔弱無助,他的嘴角不禁舒緩,抬手撚起她的下巴,輕歎,“小傻瓜。”


    她眼波微顫,心髒亂撲騰。


    輕捏她下巴的大手遊移,繞到了她的後頸,感覺到頭頂上的男人壓臉下來,她慌亂抵住了他的胸膛,“你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


    陸北辰的一張俊臉壓得她很近,周遭有微風,鬆針沙沙作響,有清雅的鬆香微微漾開。


    他低笑,“你的問題總是很多。”


    “但大多數你都沒給過我答案。”顧初勇敢迎上他的笑眼,“例如,蕭雪的事。”


    陸北辰唇角的笑容漸漸斂藏,看了她良久後,說,“等案子結束,我會告訴你。”


    “真的?”


    陸北辰凝著她,眼神專注而幽深,他沒跟她確定真的還是假的,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風過時,鬆針簌簌落。


    她的掌心感受著他胸口的力量,一下又一下的,如同她的心跳。


    岑芸這次下了決心,顧初不走她也就不走了,除非她辭去了陸北辰助理一職跟她迴瓊州,哪怕留在上海也可以,但前提是不能繼續替陸北辰工作。她這次表現出來的強悍令許桐都為難,沒辦法也隻好一同陪著在上海,幸好盛天偉在上海也有一些事情要處理,如此一來,許桐也不至於太過意不去。


    對於盛天偉和陸北辰的關係,許桐始終處於懷疑的態度。


    從嚴格意義來說,盛天偉和陸北辰有個中間人,那就是年柏彥。盛天偉與年柏彥交好,陸北辰是這兩年才與年柏彥走得很近,但關係也相當不錯,後來一次酒席,年柏彥介紹了陸北辰與盛天偉認識,兩人這才有了往來。


    對於這個陸北辰許桐向來有耳聞,高冷孤傲,翻起臉來比年柏彥還不近人情,這都是許桐領教過的。而這次,她無意撞見了陸北辰與盛天偉在醫院聊天的場景,雖遠遠的聽不清兩人在說什麽,但兩人的麵色都很嚴肅,尤其是陸北辰,目光近乎苛刻。


    如是相交甚好,不應該是這種表現才對。


    但顧不上太多,光是一個岑芸就耗盡了許桐的注意力。對此,顧初簡直嘴皮子都要磨薄了,最後承諾給岑芸說蕭雪的案子一完她就迴瓊州。岑芸半信半疑地問她不是騙人吧,她想了想搖頭,心中想的是,也許,蕭雪的案子是開始也是終結,有時候有些關係,也許早該明了了。


    岑芸這才同意離開上海,並跟她說,如果反悔她再飛來上海。


    送機那天,岑芸沒給陸北辰好臉,當然,她對高高大大的盛天偉也心存遲疑,許是這個上司身份讓她留下心理陰影,對盛天偉不冷不熱的。陸北辰始終未惱,訂了頭等艙給岑芸,又特意交代了一份適合岑芸使用的機上餐食。


    等迴市區的時候,許桐與盛天偉一輛車,他們要去見分銷商,顧初、顧思和陸北辰一輛車,陸北辰做了司機,顧初和顧思坐在後麵。這兩天顧思的話很少,大多數都在沉默想事情,顧初問她有什麽打算,她隻是搖頭。


    顧初想了想,問陸北辰,“思思能跟我暫時住在一起嗎?”


    是他的地盤,她總要征求他同意才好。


    經曆了這件事後,顧初最怕的就是顧思心裏留下陰影,喬雲霄每天都在忙肯定沒時間照顧她,她這個做姐姐的此時此刻就要看住她了,現在放了暑假,就算讓顧思跟著姨媽迴瓊州也不見得是好事。


    陸北辰點了下頭。


    顧思沒有說話,靠在了顧初的懷裏。


    翌日,開始了對劉繼強的審訊工作。


    顧思不是係統裏的人,無法參與這個環節,顧初參加了,仍舊以陸北辰助理的身份。


    這一次,審訊對象除了劉繼強外還有常軍,看了資料後顧初才知道,常軍雖在這個案子裏沒參與任何角色,但是,他是唯一一個知道蕭雪內心秘密的人,原因很簡單,他是蕭雪的心理諮詢師,換句話說,常軍是蕭雪的靈魂伴侶。


    羅池見了顧初第一麵後就連連道歉,反而弄得顧初不好意思了,陸北辰在旁沒多說什麽,拉了把椅子讓她坐下。她剛想提醒他自己是上了胳膊不是腿時,羅池又鞍前馬後地端了咖啡給她,笑臉相迎,“不如陸教授家的咖啡,但也還算湊合入口。”


    顧初突然覺得自己成了老佛爺。


    今天先是審了常軍。


    對於之前的線索隱瞞,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悔過來,麵對羅池的盤問,他說,“因為我愛蕭雪,所以有些秘密就要為她隱瞞。”


    原來,蕭雪一直以來的鬱結原因常軍都是知道的。


    常軍是做心理的,當然能看得懂蕭雪筆下的那些畫都能反射出哪些心理陰鬱,直到有一次,蕭雪在診所畫了一幅畫,畫紙上有女人在遛狗,走在彼岸花叢中,常軍問她那是什麽花,她說是地獄之花,又說,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一定會下地獄,到時候就可以見到這種花了。常軍聞言後極為震驚。後來,蕭雪的心理狀況越來越差,她抑鬱、焦躁、疑神疑鬼,對所有人都心存提防,常軍意識到她的情況後給她做了一次深度催眠,方知藏在她內心的魔鬼。


    殺了人的人,會永生擺不掉心靈上的譴責。


    常軍是做心理的,當然能看得懂蕭雪筆下的那些畫都能反射出哪些心理陰鬱,直到有一次,蕭雪在診所畫了一幅畫,畫紙上有女人在遛狗,走在彼岸花叢中,常軍問她那是什麽花,她說是地獄之花,又說,她知道自己有一天一定會下地獄,到時候就可以見到這種花了。常軍聞言後極為震驚。後來,蕭雪的心理狀況越來越差,她抑鬱、焦躁、疑神疑鬼,對所有人都心存提防,常軍意識到她的情況後給她做了一次深度催眠,方知藏在她內心的魔鬼。


    殺了人的人,會永生擺不掉心靈上的譴責。


    常軍知道蕭雪肯定跟一條人命有關,但不知道她具體是殺了誰,怎麽殺的,後來蕭雪的死亡被曝光後,他總是隱隱感覺蕭雪的死也會連累她的聲望,就偷偷潛入她的住所,想要找出她殺人的證據銷毀。


    隻可惜,常軍進入的不是蕭雪的別墅,而他,自然而然沒有找到那幅畫。


    觀察室裏,顧初聽見常軍說到這兒後眼神懊惱,心中不由泛涼。假設一下,如果當時常軍進到的是別墅,拿走了那幅畫,那麽就算她和陸北辰找到了那裏也發現不出倪端來,沒有可懷疑的線索供陸北辰參考,必然會拉長警方辦案時間,如此一來,顧思還要在劉繼強身邊待更長時間。


    顧初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審訊室裏的常軍卻說,“隻要能維護蕭雪的聲望,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這句話足以震撼了她。


    常軍神情悲痛,看得出是對蕭雪動了真心,唏噓,蕭雪是否知道常軍的這份心思呢?


    午後,外麵是燥熱,是審訊室裏陰涼,可能,是因為劉繼強的緣故。


    不同於看常軍的感覺,對於常軍,顧初覺得可憐,但劉繼強,顧初是覺得可恨。那晚,被送進醫院的除了顧初外還有劉繼強,聽說當時兩聲槍響分別是來自窗外的狙擊手和陸北辰。


    狙擊手一槍打穿了劉繼強的掌心,打掉了他手裏的槍,可陸北辰一槍打中的近乎是劉繼強心髒的位置,看得出他當時恨不得要劉繼強去死。


    羅池還要感謝陸北辰的那一槍打偏,否則一來他有可能見不到劉繼強了,二來一旦處於昏迷,又給警方拖延了時間。這一槍打得分寸剛好,讓他元氣大傷,但又無法逃得過恢恢法網。


    劉繼強被抬上進審訊室時,身上和手上都裹著紗布,前額也磕破了蓋著白紗布,以防萬一,身後還跟著醫生。羅池在觀察室裏翹著二郎腿,見這一幕後嘖嘖了兩聲,看向陸北辰,“你怎麽就能把他打得這麽恰到好處呢?連槍都拿不穩的人。”


    “人有條件反射,羅警官不是不知道吧。”陸北辰沒解釋,隨便搪塞了句。


    可是那晚,隻有他自己清楚,如果不是為了案子,那一槍他應該直穿劉繼強的心髒,送他一命嗚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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