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道穿著白色的仿佛醫護人員服裝的身影推著推床在走廊上行走,腳步聲聽起來整齊劃一。


    任誰看來他們都是為了搶救病人的生命。


    在前方的走廊上,金發的身影正站在那裏等待著。


    “是朗姆讓你們轉交的人嗎?”金發的男人問道。


    “代號。”領頭的仿佛主刀醫生般的身影並沒有理會的意思,隻是堪稱冷漠的說道,像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波本。”金發的男人見狀挑了挑眉,饒有興致的迴答。


    全身上下都散發著理智,沒有感情氣場的身影舉起右手,點了點智能手表,藍色的光照在金發男人臉上,采集了對方的麵容id。


    【身份確認——波本。】手表中傳來了提示的聲音。


    【確認送達。】


    “你的了。”白衣的身影這麽說道,朝後打了個手勢,推著推床的人就把推床往前一推,直接懟到了金發的男人麵前。


    推床上躺著的應該是個人,哪怕白色的布蓋住了全身,也依然能看出是一個人,安室透掀開白布看了看,裏麵躺著的人,有著一張他熟悉又久違的臉。


    黑田兵衛。


    他的上司,在他經曆臥底培訓時曾見過的,而成為臥底後就許久沒有麵對麵過的存在。


    對方此刻躺在推床上,四肢,腰部,乃至脖子都綁著束縛帶,為了防止對方造成劇烈動靜。


    嘴巴也被膠帶封住,以防發出求救聲。


    而脖頸的位置上隱約可以看到些許針孔。


    應該是麻醉針的針孔,安室透猜測道。


    因為黑田兵衛此刻隻有眼睛能動,其他地方都無法動彈。


    “黑田兵衛……”安室透念著對方的名字,聲音充滿意味深長,就連臉上的笑容也分外莫測。


    這群白色衣服宛如醫生的身影在將人送達,並且確認了波本的身份之後,就毫不猶豫的消失在波本麵前。


    一句話也沒準備多說。


    安室透看著推床上睜著眼睛的男人,重新將白布給對方蓋了起來。


    慢悠悠的,仿佛十分悠閑一般,將推車推入了懲罰室。


    他所能使用的也就隻有懲罰室了,審訊室不是他的地盤,讓刑訊科的那群家夥看到黑田兵衛的話,一定會引起瘋搶的。


    落在那些家夥手裏,黑田兵衛一定會死的。


    他再一次迴到了懲罰室內,隻不過這一次,他不再是那個被懲罰的人,而是即將行刑的劊子手。


    不需要將黑田兵衛從推床上放下來,隻需要收起輪子,將推床豎起,牢牢的扣在十字架上就行。


    做完這一切後,安室透站在黑田兵衛麵前沉默了許久。


    “麻醉打太多了,現在動手根本沒有意義,連疼痛都感受不到。”他稍顯可惜的說道。


    黑田兵衛緩慢的眨了下眼睛。


    安室透隻是站在一旁,既沒有看著對方,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略顯無趣的坐在一旁,靜靜的等待著麻醉效果過去。


    他揣在兜裏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修剪的十分齊整的指甲卻在掌心留下了深深的甲印。


    他該怎麽做?


    究竟要怎麽做,才能破解這個局麵?


    成為臥底之後,他麵對過不少被動局麵。


    無法掌控。


    他親眼目睹好友的死亡,染血的天台與在槍聲響起時展翅的烏鴉,成為了他記憶中最無法忘記的場景。


    也親眼目睹過同事的死亡。


    麵帶微笑,舉槍自殺的他們哪怕在臨死前也沒有露出過後悔的表情。


    所有人都能夠為了理想坦然赴死。


    他當然也能為了理想坦然赴死,但是……


    如今的他所需要麵對的卻不是赴死的結局,而是選擇。


    親手殺死自己的上司,避免對方遭受更多折磨,哪怕這樣做也許會被朗姆懷疑。


    或直接帶著上司逃跑,臥底身份暴露,遭遇追殺,兩個人一同赴死。


    他也不知自己該如何是好。


    又該如何打碎這樣無助,飽受折磨的困境。


    在降穀零內心反複掙紮之時,黑田兵衛身上的麻醉效果也逐漸消退。


    他看著坐在不遠處的自己的下屬,自然明白對方坐在那裏並不隻是因為無聊,而是因為猶豫。


    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但是臥底不應該猶豫。


    哪怕麵對的是自己的上司。


    事實上,就算麵對的是親生父母,妻子兒女,都不應該猶豫。


    而是應當視為陌生人。


    尤其是他們這樣的臥底,如果父子同為臥底的話,其中一個親手殺了另一個也是正常的。


    為了掩護臥底身份。


    更遑論他隻是對方的上司而已。


    哪怕他死了,公安也會有新的人接替他的職位。


    但是……


    因為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自己並沒有告訴其他人,波本是公安的臥底。


    而波本的資料,更是隻有他這個直屬上司能夠查看。


    就算有人頂替了他,恐怕也不會再啟用波本了。


    因為不可信。


    新的理事官肯定會派出新的臥底。


    波本已經是一名棄子了。


    黑田兵衛內心肯定道。


    但對方依然是屬於公安的,深埋在組織的釘子。


    即使此時被放棄了,以後也許在某一刻,能夠發揮上關鍵作用。


    他作為上司,要再交給對方最後一課。


    作為臥底,一定要足夠心狠。


    零組永遠是最狠,最有效率,最優秀的部門。


    以他自己為祭品。


    安室透在一旁坐了整整一個小時,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什麽也不做了。


    因為那些人將黑田兵衛送來時路上所花的時間,再加上這一個小時,足夠讓麻醉的效果消失了。


    他如果什麽都不做,絕對會被懷疑的。


    於是他站起身,來到了黑田兵衛麵前。


    “恢複清醒了嗎?”金發的男人充滿惡意與挑釁的問。


    “你可以試試。”黑田兵衛姿態依然平靜,但這平靜的模樣卻更讓人覺得挑釁意味十足。


    “你敢殺了我嗎?你不敢,你們想從我這裏得知更多的關於臥底的情報,所以你們不會殺我,至於折磨……”


    “如果你覺得我怕的話,盡管來吧。”黑田兵衛這麽說道。


    “你以為你吃定組織了?”金發的男人仿佛怒極反笑一般,表情嘲諷。


    “你想知道你們組織有多少臥底嗎?需要我告訴你嗎?起碼有上百個,你們身邊的每一個同伴都有可能是臥底。”黑田兵衛唯恐組織不亂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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