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草原已經進入了冷熱交替的時候,早晚溫差非常大,特別是草原上夜風強勁,將西方大漠戈壁的沙塵席卷而來,風沙撲打在人的臉上和身上,特別疼。


    這天清晨,太陽初升,遠遠地,出現了一支黑壓壓的瓦剌軍隊,正沿著紮卜罕河向西北方向而去。


    這支瓦剌軍隊約有三萬人,和別的瓦剌軍隊不同,個個頂盔,近萬人身著明軍鎧甲,刀弓齊備,高大的戰馬,無不昭示著他們是一支戰力不俗的精銳軍隊。


    這支軍隊正是奉了朱厚澤的軍令前往阿爾泰山,為了躲避禦林軍的哨探,他們不得不繞一大圈沿著河道走,紮哈爾心事重重,這場戰役他不想打,特別是明軍還加入了進來,這樣瓦剌人就承受了多方麵的壓力,而且隨著杭愛山南部被明軍清掃,他們已經不能從牧民口中得到明軍的行動消息了,如今連阿爾泰山都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原本朱厚澤是打算親自率軍支援阿爾泰山,順便會一會這位以一己之力改變宣府戰役的大明忠武伯,出發前收到了密探送來的情報,巴彥汗和阿魯特分兵了,這讓朱厚澤看到了快速擊垮韃靼的一絲希望,如果能擊潰巴彥汗本部精銳,或許就可以輕鬆解決整個韃靼部落了。


    經過一番考慮,朱厚澤決定分兵,自己率領瓦剌主力前往昔令哥河中遊圍獵巴彥汗本部,命紮哈爾率領本部人馬日夜兼程支援博濟特。


    紮哈爾是阿蘇特部領主,在朱厚澤奪取汗位後被封為瓦剌濟農(親王),盡管他不讚成分兵,但為了穩固大後方,更是為了保護朱厚澤的親眷,他不得不率領本部三萬人馬翻越杭愛山,日夜兼程趕往阿爾泰山脈。


    就在紮哈爾率軍進入紮卜罕河中遊的同時,賈珝率領一萬五千騎兵也繞過了控奎河,出現在了阿蘇特部人馬的前方,準備與朱厚澤派來的援軍一決勝負。


    下午,紮哈爾忽然接到了探子的報告,前方出現了明軍,人數不清楚,正沿著紮卜罕河向自己這邊開來,紮哈爾知道,戰爭即將要爆發了。


    紮卜罕河上遊,芒芒的大草原上響起了一陣低沉的牛角號聲,一萬瓦剌精騎緩緩離開了軍陣,向著前方進軍。


    五裏外,一麵“賈”字大旗迎風招展。


    大旗下,賈珝端坐在戰馬上,身後是賈貴、牛二、王安、趙瑄等將領。


    一萬五千人馬旌旗獵獵,盔甲鮮明,已經列成方陣待命出擊。


    紮哈爾放下千裏眼,他已經看清了明軍的軍陣,大體預估出了明軍的人數,一萬餘人便想對付自己三萬人,太自不量力了,他不由冷笑了一聲,心中充滿了期望。


    “擂鼓!”


    “咚!咚咚!咚!”


    巨大的戰鼓敲響了。


    “嗚——”


    淒厲的號角聲傳遍了整個戰場。


    瓦剌騎兵在三裏外陡然加速,鋪天蓋地的瓦剌騎兵呐喊著發動了衝鋒,沒有陣形,就這麽“嗬嗬”地吼叫著馳馬揚刀衝了過來。


    這時,賈珝命令道:“王安、趙瑄,你們率領一萬銳士營老卒從正麵擊潰瓦剌前軍,隨後直衝瓦剌後軍。”


    “諾!”


    “出擊!”


    賈珝冷冷地一揮手,低沉的號角驟然吹響。


    “殺!”


    王安戰刀一揮,率先衝了出去。


    一萬銳士營精銳老卒如蓄勢已久的洪水決堤,卷起滔天的殺氣,向瓦剌前軍殺去。


    戰馬疾馳,雙方之間的距離不斷拉近,很快便進入了三百步,兩百五十步,兩百三十步,兩百一十步,一萬銳士營老卒這時扣響了手中的火銃,瞬間騰起一大片煙霧,兩百一十步遠遠超出了火銃的射擊距離,然而雙方都在疾馳的戰馬上,這就是戰爭積累的經驗。


    同樣沒有任何心裏準備的阿蘇特部騎兵被突如其來的火銃聲驚呆了,為了能夠以最快的速度擊潰明軍,紮哈爾將所有著甲的老卒全部派了出來,就這樣,在如此密集的彈雨洗禮下,衝在最前麵的軍官紛紛慘叫落馬,萬夫長更是被打爆了腦袋。


    接著是第二輪,第三輪,自生火銃的威力在這個時候展現的酣暢淋漓,經過三萬顆高速射來的彈丸洗禮,原本密密麻麻的方陣瞬間變得稀稀落落,看著滿地的死屍,僥幸存活下來的阿蘇特部騎兵崩潰了,就在這時,背起火銃,抽出斬馬刀的銳士營老卒殺到了他們麵前,吼叫聲、臨死前的哀嚎聲響徹整個戰場,銳士營精良的裝備和訓練有素在此時展現得淋漓盡致,瞬間便將殘餘的瓦剌前軍衝得七零八落。


    “三爺,自生火銃的威力太大了,瓦剌人的騎射根本不能施展。”


    賈貴放下千裏眼,興奮地說道。


    賈珝淡淡一笑,道:“兵庫司正在研製輕型、便攜的火炮,以後的戰爭拚的不是人數和個人勇武了。”


    戰場的另一頭,紮哈爾暴跳如雷,他怎麽也想不通,自己最精銳的前軍竟這麽輕易的就被明軍擊敗了,眼見前軍即將被全殲,他急得大吼道:“傳我軍令,全軍壓上去!”


    “嗚——”


    號角聲突然吹響,紮哈爾抽出長刀,如狼嗷般嘶吼道:“殺!給我殺光所有明軍!”


    就在這時,主戰場上的大戰已經結束了,除了數百人逃跑,銳士營以極小傷亡幾乎全殲了阿蘇特部精銳前軍,望著鋪天蓋地殺來的瓦剌後軍,王安、趙瑄迅速整兵列陣,然後衝了過去。


    同樣的戰術,同樣的套路,全軍壓上的阿蘇特部又吃了大虧,密集的瓦剌騎兵頓時被射倒一大片,慘叫聲響成一片。


    他們嫻熟的騎術在如此密集的彈雨中起不到絲毫作用,即是人僥幸躲過高速射來的彈丸,戰馬也難逃過,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因為戰馬而被甩落,緊跟著被後麵的戰馬踩踏而死。


    殺紅了眼的紮哈爾也管不了這麽多了,他隻想消滅眼前的明軍,“轟!”地一聲,兩支軍隊像相激的大潮碰在了一起,兩道巨大的人浪相撞,骨骼的碎裂聲,臨死前的哀嚎聲,直殺得血肉橫飛,殘軀斷臂落滿一地,慘烈的廝殺開始了。


    殘酷而激烈的鏖戰在紮卜罕河中遊的河灘上拉開,雙方混戰在了一起。


    賈珝冷冷地注視著戰場上的動靜,他見銳士營已經牢牢地咬死了這一萬餘瓦剌騎兵,便立刻下令道:“全軍壓上。”


    “殺!”


    賈珝低聲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五千名飽受瓦剌人折磨的漢民組成的騎兵在賈珝的親自帶領下,卷起滔天的殺氣,從左右向瓦剌人包夾而去。


    銳士營精良的裝備和訓練有素在此時展現得淋漓盡致,他們協同作戰,互相配合,相比之下,瓦剌人基本上都是各自為戰,全憑借著一勇之力與銳士營將士拚殺,隨著時間的推移,瓦剌人的傷亡越來越大。


    紮哈爾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他厲聲喊道:“結陣!不要亂。”


    就在這時,賈珝和牛二各率一支騎兵斜插進了瓦剌的隊伍中,兩軍剛一接觸,早已士氣大跌的阿蘇特部騎兵便敗退了,紮哈爾眼前一陣發黑,險些摔下馬,他臉色慘白,沒想到明軍的戰力會如此之強。


    賈珝一馬當先揮舞著手中的斬馬刀,在親兵的護衛下盡情的衝殺著,手中戰刀左劈右砍,渾身上下沾滿了瓦剌人的血,周邊的瓦剌人被賈珝殺得膽寒心裂,紛紛掉頭而逃。


    紮哈爾大吃一驚,他從馬背上取下弓箭,箭囊中抽出一支黑黝黝的利箭,張弓搭箭,他的眼眯了起來,目光緊盯著賈珝的胸膛,他仿佛見到了明軍主將中箭落馬的美妙一幕。


    “嘭!”


    火銃聲響,紮哈爾的胸口出現一個血洞,弓箭落地,他翻身從馬上栽下。


    賈珝瞟了眼手中冒著白煙的手銃,冷笑一聲,在明軍夾擊之下,瓦剌人終於無力迴天,大軍崩了,瓦剌人開始四散而逃。


    一場大戰結束,殘陽如血,紮卜罕河的河灘和草地上到處是層層疊疊的屍體,這些死屍有明軍的,但更多的是瓦剌人的,還有各類的死馬殘肢,殘破的旌旗武器等,橫七豎八的屍體浸在血漬中。


    這一戰,明軍以少擊多,斬首兩萬三千餘人,俘獲五千人,戰場已經打掃完畢,一隊隊戰俘正被押解而來,他們目光呆滯,不知迎接自己的將是什麽樣殘酷的命運,屠殺,或者是奴隸生活。


    這時,趙瑄興衝衝地走了過來,遠遠地,便嚷嚷道:“大帥,大喜,此人是阿蘇特部領主,名叫紮哈爾,還是逆賊朱厚澤親封的親王,瓦剌人稱作瓦剌濟農!”


    “好!”


    賈珝笑著點點頭,“八百裏加急送往神京,應該能趕上中秋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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