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吊屍


    與軟尺一起從下從水道裏拽出的斷手骨節分明,一眼便能瞧出這是隻屬於男人的手。


    灰白發青的指甲縫裏殘留著許多粉末,幾乎把食指和拇指上的紋理都染白了,這是經常捏起粉筆的人才會出現的情況。


    工作時要用到粉筆,除了粉筆工廠的工人,寫黑板的老師,就隻剩下裁縫這個職業。


    羅飛的麵色鐵青,似乎被這隻斷手嚇得不輕。


    墨白稍稍鎮定一些,臉上的淡雅和煦被凝重取代,他花了半天時間才撬開那五根緊握住軟尺的手指。


    “哢哢!”沒想到斷手上的指關節,輕微挪動就斷成了兩半。


    從斷掉的肌肉橫截麵上,能清楚看見斷手上似乎幹燥的一點水分都沒有,好似被風幹,甚至風化過。


    “確實是sam的軟尺。”墨白向我們展示著軟尺上用水筆寫的一個大寫的s。


    在場的人一齊倒吸了一口冷氣!


    羅飛喃喃道:“如果卡在下水道裏那個真的是‘人’,那他應該就是sam。”


    “有可能,sam從上午就突然失蹤了,我們都感到很疑惑,打電話也沒人接。”我若有所思。


    rose lee附和道:“元宵說的沒錯,sam是個工作狂,雖然脾氣古怪,對待工作卻盡責認真,從來不會遲到,更加不會像今天這樣玩失蹤。”


    聽完我們的話,羅飛思考片刻,為難的摸著下巴,“得想個辦法把下麵的那位弄出來,但是蛙人都被派出去了,就算沒派出去那麽小的下水管道,那些男性蛙人也鑽不進去。話說,sam不是個男人嘛,他是怎麽鑽進去的?”


    “不奇怪,看他的手上一點水分也沒有,就像幹屍一樣。人的身體裏有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分,一旦失去所有水分,剩下的百分之三十就隻是骨架上包裹著一層皮。如果是這樣,那麽即使是男性的身體應該也能塞進這個下水道裏。”我站在醫學角度,解釋道。


    墨白衡量了一下水管道的寬度,澄澈的目光轉向我,帶著由衷的懇求,“王小姐,你可以再下去一次把繩子綁在sam的腰上嗎?”


    “你特麽說什麽屁話!”羅飛立刻捂住墨白的嘴巴,“元宵,別聽他胡扯,那麽危險的事情女孩子家家的不能去。”


    我遲疑著,迴想起下水道裏曾經浸泡著那麽多腐爛的屍體和骸骨,我的胃裏有開始隱隱翻滾。


    “我可以去!”


    天雷滾滾,說出這句話的人竟然是看見一點血就怕的渾身發抖的rose lee。


    “薔薇姐,你沒發燒吧,那下麵可是屍體!”我拽住她的手,發現她的體溫確實有點高。


    羅飛和墨白也都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看著她。


    rose lee摘下墨鏡,神色堅定,指著下水道入口,“這個寬度,我能鑽進去。”


    我還以為rose lee是中邪了,直到發現幾個鬼鬼催催的從狗仔隊才恍然大悟,rose lee是要借此機會做正麵炒作。


    不愧是娛樂圈裏的老手,在這種情況下都能發現記者的跟蹤,反過來利用記者。


    “裝裝樣子就好了,別真的進去,那些記者看到的已經夠了。”我湊到rose lee身邊,壓低嗓音。


    rose lee疑惑的反問我,“跟記者沒關係,我是真的要下去,想要幫助兩位警官。”


    說著,她迴頭對墨白和羅飛笑了一下,盡管這個笑十分的牽強。


    我勸不動她,外麵的記者又虎視眈眈,作為rose lee的助理,這個時候隻能勇敢的站出來……認栽!


    “羅隊,rose lee原本身體就有點不舒服,剛才被受到驚嚇好像還發燒了。你幫我扶著她,我代替她下去綁繩子。”


    “元宵,你……”rose lee墨鏡後的眼睛裏,劃過了一絲我琢磨不投的情緒,似是感激,又帶著懷疑。


    “沒事的,之前我也下過去過一次,有經驗的。況且,sam卡主的位置不是很深,我一會兒就能上來。”我嘿嘿一笑,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已經化作無奈。


    墨白在我腰上綁好安全繩,安慰的提醒我一句,“蛙人出勤的費用,羅隊長會跟你現結的。”


    “謝了。”好吧,我承認身為財迷,沉重的心情稍稍轉好。


    羅飛臉上怒氣未消,但情況棘手,他也知道我是下到管道裏的最佳人選,鬱悶的直咬牙。


    “元宵,你當心點。”


    “知道了!”我腰上綁著一根繩子,手裏握著一根繩子,帶上照明燈就貓腰鑽進下水管。


    剛鑽入半個身子,我就看清了卡在下水道裏大約一米半處屍體確實就是sam,屍體上穿著的那件剪裁獨特的秋裝證明了主人的身份。


    但sam已經“瘦的”像一根竹竿,渾身一點肌肉都沒有,皺巴巴的皮膚包著骨頭,灰白的皮膚上還布滿了如蛛網般青紫色的血管。


    若形容他像僵屍,不如說sam更像一具精心製成的幹屍!


    他瘦骨嶙峋的身體之所以會卡在光滑的下水管道中,很大程度上是由於sam的血統,他不是亞洲人,而是骨架寬大的愛爾蘭人,就算身體隻剩下原本的百分之30體積,寬大的肩胛骨還是斜斜的卡在了管道裏。


    具有諷刺意義的是,sam的臉還保持著仰頭的姿勢,似乎早就期待著有人能發他的屍體。


    但我卻一點都不敢看他的臉,因為sam和蔣文還有下水道裏那幾十具屍體的遭遇一樣,都被殘忍的啃掉了麵部。


    此刻,sam沒有眼皮的眼睛不管從哪個角度去看,似乎都直直的盯著我,讓我毛骨悚然!


    由此,我也確定了另一條線索,那就是之前在下水道裏的幾十具屍體也都是被製作成了幹屍,縮小體積後經由這個管道拋屍。


    那個兇手還非常聰明,利用了周圍大廈裏遊泳池每半個月一次防水清潔,從泳池湧入下水道裏的水將體積輕的可以浮在水麵上的幹屍集中送往一處被設了柵欄的管道裏。


    而下水道中成群的老鼠,又主動充當了清道夫的角色,使屍體不會堆積過度堵塞下水管道。因為一旦堵塞,施工隊就會派人進入管道中清理,暴露屍體。


    先前,我在下水道中發現那些腫脹腐爛的屍體,也是先被吸幹血做成幹屍,被管道中的汙水泡發發脹恢複了正常屍體的大小,這才誤導了我們,以為屍體是從其他途徑進入下水道,忽略了這條廢棄下水道的可能性。


    “冤有頭債有主,我隻是來把你的屍體帶出這裏,你千萬不要找我。”


    以前我見外婆每次尋屍都會先說這句話,我不知道sam這個外國人能不能聽懂我們的俗語,還是寧可信其有的認真說了一遍,再把安全繩綁在他的腰間。


    等我爬出去,羅飛和墨白開始緩慢的收緊繩索,把sam的身體從管道裏拉出來。


    我把自己的推測告訴羅飛、墨白,大部分地方他們都表示讚同,但有兩點,讓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那就是,如何在段時間內把一個大活人變成一具幹屍?


    還有,兇手是挑選受害者的條件是什麽?


    下水道幾十具腐屍的屍檢報告已經出來,從年紀上看最小的隻有19歲最大的將近70,性別也是有男有女,輪相貌美醜不一,職業更是五花八門,似乎兇手隻是隨著心情選下手對象。


    rose lee聽著我們的談話,語出驚人,“這些人好像都是接受過《牛人》節目采訪的嘉賓。”


    “《牛人》?”墨白住在宿舍,沒有看電視的習慣,很是莫名。


    “這是一個把各個行業的成功者請出來做訪談的節目。不過商業性質的節目收看率都不是很好,所以今年年初,電視台就把這個節目就被停止了。我想起來了,《牛人》的錄製現場就在這個文化公司裏!”rose lee迴憶道。


    羅飛拿出錄音筆,開始記錄,“《牛人》我看過,播放了有近兩年,每周一期,大概一百多位嘉賓。但遇害者的人數是26人,也就是說並不是所有《牛人》的嘉賓都符合兇手的要求。我們起先懷疑兇手是個被毀容的變態,或許不僅如此,這人還有很嚴重的仇富心理。”


    “不對,sam和蔣秘書都沒有參加過《牛人》節目,仇富心理的假設不成立。”墨白反駁。


    我弱弱的插嘴道,“兇手會不會是盯著某個領域裏的佼佼者下手呢?sam是世界知名的服裝設計師,蔣文又是秘書界中的翹楚,還有失蹤了好幾天的前秘書艾達,工作能力都非常出色。”


    “還有,sam把下水道堵住了,那兇手從下水道逃跑的假設就不成立。你們是不是應該先找出兇手是怎麽從這個密室裏自由來去?”我受不了他們的爭論,這件事情也和我沒什麽大關係了,把心中想法說出,就想帶著rose lee離開。


    rose lee身體燙的很厲害,絕對是發燒了,她卻不知出於什麽原因吭都不吭一聲,硬是要留在現場。


    我發現她看向墨白的眼神出奇的迷離,似乎醞釀著某種情愫,墨白卻一點都感受不到。


    我甩甩頭,把這個荒唐的想法拋開,rose lee暗示過我,她喜歡的人是贏湛,所以我更加確定rose lee一定是發燒燒糊塗了。


    帶著rose lee走出簡易房,一直拖著羅盤的老手出現在我麵前,隨即看見的便是吳言老道那雙一隻看天,一隻看地的詭異眼珠。


    “啊啊!”rose lee今天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了,剛放鬆下來的她猛地看見吳言老道那張恐怖的老臉,最後一點淡定都用光了。


    兩眼一翻,就倒在我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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