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不速之客


    我發現贏湛薄薄的比翼微動,好似在吸食香火,頃刻之後露出了心滿意足的表情。


    我微微一笑,忽然覺得等外婆醒來後,日子若還能如此安穩,倒也不錯。


    “嘀嘀!”我的手機先後跳出兩條短信。


    第一條是羅飛的,寫著:你家的事情我聽說了,遇到危險就報警,我會第一時間來幫你!


    另一條是墨白的,寫著:他沒為難你吧?有事就打這個電話,我24小時開機,任何事都可以來找我商量。


    我比較在意的是羅飛的短信,他說我家的事情他聽說了,他究竟聽說了什麽?


    在蛇坑發生的事情,我可是什麽都沒對人說過,外婆的遭遇更是一個字都不敢泄露,難道是毛胡子經不住警局裏的嚴刑拷打,把蛇坑中的所見所聞全盤托出了?


    可他分明就對贏湛忠心耿耿,都快把他當神供起來了,應該不會出賣我們。


    若羅飛說的不是蛇坑中的事情,我們家到還出了什麽事讓他這麽緊張呢?


    我思考的太認真,贏湛見我盯著手機發呆,眼底閃過一絲寒意。


    屋子裏瞬間降溫,我才想起身邊還坐著一個人。


    快速迴了兩個“多謝。”之後,我又拿起筷子往嘴裏塞麵。


    贏湛單手支頜,斜挑著眉梢,“你是不是有什麽話,忘了告訴我?”


    “咳咳!我沒交男朋友,不信你自己看。”


    我被著突如其來的審問驚的咳嗽不止,把手機扔給他。


    清者自清,遮遮掩掩的反而更加惹人懷疑。


    “我不是問這個。”贏湛的臉上出現幾分淡淡的落寞表情。


    我歪著腦袋,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他在問什麽。


    “誒?”


    贏湛危險的眯起眼睛,身旁的氣溫又降低了一些。


    “有話能不能直說,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胃蟲,怎麽會知道你在想什麽?”


    “好心提醒你一下,下午在機場,那個姓墨的小白臉說的話。”


    “關於墨白?”絞盡腦汁又想了半天,我鬱悶的保證:“好吧,如果你真的很在意,我就說吧。”


    “快說。”贏湛這才舒展眉頭,嘴角綻開一抹勝似薔薇的笑意,很是期待。


    “大不了以後我不再和男生交朋友,我隻交女朋友,這總可以了吧?”


    我以為贏湛聽了我的話會開心一些,沒想到反倒把他惹惱了,屋子裏頓時冷的就要結冰。


    “王元宵,你可以再笨一點!”


    贏湛板著一張臉,化作一道青煙飄進了位於我家神龕第七層的那個骨灰盒裏。


    我鬱悶的撇撇嘴,“說錯了,你再給我一點提示嘛!又不是小孩子,生什麽氣?”


    骨灰盒裏一點動靜也沒有,贏湛應該被我氣得不輕。


    到底墨白說了什麽,讓贏湛那麽在意?


    “元宵丫頭,你過來一下!”


    院門外傳來鄰居獐子叔的聲音,他是個專業獵獐子的獵人,賺的錢本就不多,嗜酒如命,五十來歲了還打著光棍。


    “來了!”我打開院門。


    獐子叔的腰上掛著兩隻獐子,一看就是剛從山裏迴來。


    他探頭探腦的往我家門房裏看了一眼,這才壓低了聲音對我說:“我是看見了你們家煙囪冒煙了才知道你迴家了,你外婆也迴來了嗎?”


    “還沒,外婆出差呢。”我撒了個善意的謊言,讓他們知道外婆變成冰凍泥人,保準嚇死這幫迷信的村名。


    “哦哦,那可不好辦。”獐子叔為難的搖搖頭。


    “你是要找我外婆辦事?雖然外婆不在,但是很多差事我也能辦的!”又要月底了,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賺錢的機會。


    獐子叔瞪大了眼睛,抹了一把臉上油膩膩的汗,仍朝著我家院子裏東張西望。


    “我能有什麽事,我是特意繞遠路來提醒你!有一天我下山晚了從你家經過,看見你家的門上,窗戶上全是紅彤彤一片,嘩嘩的跟血一樣,差點沒把我嚇死!我還以為是我喝多了,眼花,所以第二天晚上又來你家看看,你猜我看見了什麽?”


    “什麽?”


    “我看見,有一個穿著白衣服的瘸子在你家院子裏潑紅油漆!”


    “那瘸子很瘦很瘦,身上的白衣服就像掛在一根竹竿上,也不知道那瘸子今天晚上還會不會來潑油漆!元宵丫頭,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獐子叔常年醺酒,眼白都被酒精熏成了混沌的黃,此時咧著嘴角瞪大雙眼的模樣,像是在說瘋癲的胡話。


    我迴頭往院子裏掃了眼,磚牆還是灰色的,玻璃上也幹淨透明,院子裏什麽物件仍舊是原本的顏色,哪裏找得出一滴紅油漆。


    “獐子叔,你不會看錯了吧,要是有人往我家潑了紅油漆,我怎麽會沒發覺?”


    獐子叔神秘兮兮的往我身後看了一眼,“明明有人晚上潑了,但是太陽出來後那些紅油漆就會消失,你說是不是很恐怖!”


    被他這麽一說,我也忽然覺得背後涼颼颼的,好像有一雙藏在暗處的眼睛一直偷看著我們。


    眼見最後一抹餘暉也要從屋脊上落下去,獐子叔畏懼的縮了縮脖子,抱著腰裏的死獐子往他家的方向怪叫著一溜小跑,好似那個恐怖奇怪的白衣瘸子很快就要出現。


    “元宵,要是我是你,今晚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開門。”


    “謝了獐子叔。”


    送走獐叔後,我就聽話的把院子的門和房門都反鎖住,讓外麵的人看起來就像屋子裏的主人還沒迴家。


    獐子叔描述的那個穿著白衣的瘦瘸子,聽起來是有幾分瘮人,但贏湛還在屋子裏,有這尊厲鬼坐鎮我還真不信有啥鬼東西敢來放肆。


    吃完剩下的半碗麵,我捧著被麵條撐出的小肚子,刷了碗然後鋪床。


    夕陽總是轉眼就落下,做完家務,窗外已經染上了夜色。


    贏湛還在窩在神龕第七層的骨灰盒裏,絲毫沒有搭理我的意思。


    夜,靜的可怕!


    我時不時往窗外望去,耳朵也比平時更注意聽院子裏發出的聲響。


    玻璃窗上隻反射出屋子裏被日光燈找出的景物反光,屋子外漆黑一片,坐在沙發上看過去,什麽都看不見。


    “咯!”散養在院子裏的鬥雞突然叫了一聲!


    我在沙發上玩手機,被這聲雞叫嚇了一跳。


    公雞都有打鳴的習慣,但這都是在白天,三更半夜哪裏有聽見公雞叫的?


    剛才那一聲雞叫,像是睡夢中被什麽東西踩到了尾巴,或是有什麽東西爬進院子的時候正巧落在了雞窩裏,把外婆養的鬥雞給驚著了!


    想起獐子叔說的那些話,我不由警惕起來,悄悄關掉了客廳裏的燈光。


    屋子裏變暗後,屋外的月光就洋洋灑灑的透進來,玻璃窗外的景色漸漸依稀可見。


    我輕手輕腳的湊到窗戶邊,墊腳往外麵一看,一片白色的一角從我的眼皮子底下迅速飄了過去。


    臥槽!什麽玩意?


    我緊張的躲迴窗後靠在牆上,心驚肉跳。


    院子裏的幾隻鬥雞騷動的更加厲害,紛紛從雞窩裏探出頭,如臨大敵的撐開了翅膀。


    外婆選中的鬥雞都是飲過血的,每隻雞的喙都啄死過另外一條雞的命!


    暮色中,它們的眼睛也像是浸過血似得,隨著雞頭的晃動,腥紅的眼珠如鬼火般在地麵上攢動。


    但這些平時看見人就啄,看見牲畜就攆的鬥雞,現在隻是不安的縮在雞窩裏窺探,竟沒有一隻敢撲上去捍衛自家的領地。


    用了幾十年的木門上出現了“哢噠”的聲音,門把手被外麵的東西左右轉動了一下。


    若是我沒有鎖門,那東西一定就堂而皇之的推門進來了。


    “哢噠!哢噠!”


    這聲音聽得我的頭皮發麻!


    我家的木門並不是貼著地麵的,早些年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外婆為了防止跳屍故意把門檻加高了一尺,所以我們家的木門就比尋常人家的門縮短了一尺。


    後來我出生了,蹣跚學步的時候,在這門檻上狠狠磕破了腦袋,外婆這才又把那一尺高的門檻拆了去。


    也是從那時起,但凡有人來敲門,我都習慣先從門板和地麵間漏出的一尺來高的空擋裏看上一眼,以此來確定來者的身份。


    此刻,我的視線再一次往木門下麵看過去。


    那個白影卻不在門後頭,但它明顯也沒有離開,我沒能從空擋裏看見它的腳到底長成了什麽模樣,月影卻透過門縫在我們屋子裏拉長了一道扭曲的精瘦精瘦的獨腳黑影!


    詭異的氣氛跟電視劇裏那些個殺人魔,變態都影子甚是相像。


    可我也不是一般人,大小跟著外婆走南闖北,我王元宵就是被嚇大了。


    在我的認知裏,隻要是能被照的出影子的都沒啥好怕的!


    因為,隻有活物才會有影子,那些個妖魔鬼怪是不會有影子的!


    我一手抓著黑傘,另一隻手捏著黃符!


    贏湛說過,外婆給我的黑傘比鋼刀還要堅固,具有四兩撥千斤之力,輕輕打在別人身上就跟被拳王阿裏的右勾拳擊中似得,絕對能把人k.o!


    黃符拍在人身上也能把人拍暈,這點我在景千夏的身上已經試驗過。


    隻聽“嘩啦”一聲,人影不留情麵的往我家的大門上潑上了什麽液體,緊接著從門縫裏流淌進了一片殷紅的色澤。


    那液體有些腥氣,令人作嘔。


    獐子叔的話給我營造出一種先入為主的觀念,我一直以為那瘸子真是來給我潑油漆的,不曾想過瘸子潑的不是油漆,而是新鮮的血液!


    血液順著門縫流淌在我的腳下,似乎源源不斷,令人毛骨悚然!


    我賭氣的瞪了一眼神龕第七層的位置,把手裏的黑傘和黃符握的更緊了一些。


    隻要外麵的人影敢破門而入,我就敢衝上去和他拚命!


    嘩啦啦——


    又潑了一桶血!


    我不知道這是人的血,還是某種動物的血,隻知滿眼的紅看得我幾乎作嘔!


    人影好像察覺了木門底下有一個足夠他鑽進了的縫隙,好奇的彎下腰想要探頭進來看。


    隨著人影湊近,我發現它不止是個瘸子,它的上半身也像是被割去了一半,隻出現了一條胳臂的影子,整個身體呈現出一種歪歪扭扭的姿態,每做一個動作關節處都會發出“哢哢”的聲響。


    特麽,這貨不會是想爬進來啊?


    我一顆心就快提到了嗓子眼,大氣都不敢喘,一不小心碰翻了放在桌子上的水杯。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出現了“咚咚咚”敲門的聲音。


    一個清脆的好似百靈鳥般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元宵,在家嗎,快開門,我是景千夏!”


    景千夏,怎麽會是她?


    不對,門上的血還在滴滴嗒嗒的流淌,吱嘎吱嘎的關節聲也在寂靜的夜幕中持續著。


    臥槽,是門外那個缺腿殘手的怪物,它在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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