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長什麽樣子呢?”我問,我是想確認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怪老頭。


    “你見著自然就會知道了。”司馬昊再次守口如瓶。


    “那天晚上,聽你的口氣,你是認識端木冬寒的,這又是怎麽一迴事?”我換了一個話題繼續問著。


    “因為我風濕的問題,師父曾經想帶我去東北,找端木冬寒,讓她幫著治好我這病。我以為端木冬寒是個什麽老中醫,結果師父告訴我她是一個巫婆,用自己的巫術幫人治各種疑難雜症,至於代價,則由她來開,會是壽元、感情、金錢等一些東西。”


    “我一聽她是個巫婆,通過巫術攫取別人最重要的東西,我就對她很不恥。並且風濕這病又不是什麽絕症,我能忍受得了,我便沒有同意,師父也就作罷了。出於好奇,我問了一些有關於端木冬寒的事情。雖說我們蠱術一脈,被很多名門正道所輕視,但我們對尊師重道還是很看重的,像端木冬寒這種先修正道,後習巫術之人,我自然是瞧不上!”


    看著司馬昊那義憤填膺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是一個正義之士。實際上,他們的那些蟲子,邪氣滿滿,多數是些害人的東西。


    “我隻是沒想到‘那個人’會與端木冬寒有關,那魚蠱竟也是為端木冬寒而取。”司馬昊補充著說。


    “說說你為什麽要給我爺爺下蠱吧。”我又問。


    “你很厲害,我做得夠完美了,仍然是讓你查出你爺爺是中了蠱,甚至還幫著他解了蠱。”司馬昊聽我說起這事,看著我笑了笑。島長記圾。


    “迴答我的問題,為什麽要害我爺爺?”我沒心思理會他的稱讚。


    “我與你無怨無仇,更是與你爺爺沒有什麽瓜葛,我不過是受人之托。”


    “又是‘那個人’的意思?”我瞪著他問。


    他沒有迴答,抽完了最後一口煙,把煙頭吐在地上,用腳踩熄了。他雖是沒有開口,他的沉默卻已經迴答了我。


    “你給我爺爺下的又是什麽蠱,你是想殺死他?”他受何人指使下蠱已經很明顯了,我繼續深入地問著。


    “那蠱是你見過的幾種蠱裏麵,靈力最弱的,它不會直接殺死你爺爺,隻是會讓他一直咳嗽下去,你爺爺年齡大了,長時間這樣咳嗽,吃不下飯,如果不及時清除蠱的話,自然會不久於人世。”


    “你剛剛還說與我們一家人無怨無仇,竟然因為那個人的一句話,就對我爺爺下這種蠱,想這樣折磨著他,直到死去,你還敢說你們學蠱之人有好人?”我想著爺爺遭受的痛苦,怒氣上來,毫不客氣地說。


    “你錯了,正是因為我不想殺你爺爺,可又無法違背那人的意願,我才選擇了這樣的蠱蟲。如果我真想讓你爺爺死的話,可以換很多種方式,我甚至可以讓他快速地毫無痛苦地死去。我之所以用這種蠱,其實是在給你時間,讓你去找到方法可以救老爺子,而事實上你做到了。這樣,我並沒有違背那人意願,隻不過是你恰好解了你爺爺的蠱而已。”司馬昊解釋著說。


    聽了他這話,我看著他的臉色才緩和了一些。他說得沒錯,他要真想殺爺爺,可以有更快更直接的方法,用不著耍這麽多的花招,甚至還要去醫院食堂等著妍妹去打飯的時候,把蠱蟲放進那青菜稀飯之中。


    而剛才他這話,實際上也是間接迴答了我之前那個問題,果然是“那個人”指使他去害我爺爺的,也隻有那個人,才能做到讓司馬昊心悅誠服地為他辦事。


    這個時候,我想到了一個蹊蹺之處,爺爺是先感冒了一陣子,直到前兩天,“那個人”指使司馬昊去下蠱的。也就是說,在下蠱之前,誠如那個老中醫所說,爺爺的感冒甚至他吃不下飯都是正常的,是沒有“那個人”參與的。


    之前我一直懷疑爺爺突然生病是“那個人”對我親情的考驗,可事實上並非如此,直到司馬昊給爺爺下蠱,這個應在爺爺身上的“親情劫”才開始顯現。而在司馬昊下蠱的前後,我一直就在m市。


    想到這裏,我一下便站了起來,看著他問:“你是下蠱前才接到那人的指令的吧?”


    司馬昊點了點頭。


    我進一步問:“意思是,那個人前兩天過來找過你?”


    我想著怪老頭前兩天來過m市,心裏就莫名的緊張,他很可能就在我身邊出現過。


    “沒有,我說過,我隻見過他一次。”


    “那他是如何通知你的?”我反應了過來,司馬昊剛才的確這樣說過。可我不相信他們二人是通過電話聯係的。


    “入夢。”司馬昊迴答我的隻有兩個字。這兩個字卻是讓我恍然大悟,沒錯,那個人那麽厲害,入夢自然不是什麽難事。


    下一秒,我卻是如遭電擊,昨天晚上,陳叔所說的救新生的方式——元神入體,這不就與入夢差不多麽。並且,司馬昊說過陳叔可以找到救新生的人,而他並不知道那人現在是否就在m市,也就是說,他早就知道那人會通過這樣的方式去救新生。


    我心裏有了一個讓我震驚的猜測,司馬昊見過的“那個人”與陳叔找到的救新生的那個人是同一個人,而之前我一直認定“那個人”是怪老頭,這麽說來,陳叔昨天晚上是找到了怪老頭?他們二人竟然認識?


    這個想法讓我的腦子裏一下就“嗡”地炸了起來,到了最後,如果連陳叔也是怪老頭一夥的,那我還有誰可以信任?


    不過,這個想法隻存在了不到五秒,就被我徹底否定了!這麽些時日以來,陳叔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相反,無論是在工作上,還是在我對依然的感情問題上,他都幫助過我很多,讓我明白了很多道理。


    而他對胖強的愛,對新生的愛,以及對我那種關心,都不是裝出來的。前天晚上,聽著新生出了事,那麽冷的天,他可以一直在有信號的地方等著我給他的迴複。


    對陳叔的了解,讓我心底產生了對他無比的信任。我想著,即便陳叔真的認識怪老頭,他也絕對不會讓怪老頭傷害到我的。想到這一層的時候,我甚至進一步想到,就算陳叔最後因為某種原因而變節,站到了怪老頭那一麵,他也仍然是我的陳叔,是胖強和新生的師父。


    在這樣的信任之下,我腦子漸漸清醒了一些,我想著昨天晚上新生說在夢中見到了陳叔,我不禁想著,昨天晚上進入新生夢境的說不定真是陳叔,而不是司馬昊說的“那個人”,指不定是陳叔在那邊有了什麽奇遇,撞上了一個高人。


    爺爺的事問完後,我也沒什麽好問的了,知道得越多,心裏反而是越迷茫、越無助。


    司馬昊沉默了一會,對我說:“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什麽事,你說吧。”我無力地答道。


    “從公安轉到檢察院再到法院,離我最後執行死刑的時間還有好些時日,你能不能幫我把剛才那張照片洗一張出來拿給我?”


    我知道,他是想每天看一看女兒,可我剛才那張照片並沒有李俏兮兒的模樣,隻是兩塊冰冷的墓碑啊。


    想著,我便問:“你有沒有你女兒生前的照片,我給你拿來。”


    “我離開台北的時候,把之前的東西已經全部燒了。兮兒的模樣早就印在我腦海了,我隻是想記住她墓地四周的景象,這樣,等我死了,我的魂魄才能找過去看看她。”


    聽了司馬昊的話,我一點也沒有覺得荒誕,而是重重地點了點頭,答應了他這最後的一個要求。


    事情都講完了,我給大熊打電話,告訴他我這邊弄好了,可以走了,大熊說他馬上就過來。


    大熊過來的時候,我按響了審訊室裏的鈴音,看守所的民警聽見後,走了進來,準備帶走司馬昊。


    司馬昊起身後,走到了門邊,又迴過頭來對我說了一句:“徐天童,你是有大智慧之人。”


    說完,他就被兩個看守所警察推著走了出去。


    我琢磨著他的話,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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