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想說什麽?”


    蔣雨蝶並沒有被男人的表象所迷惑,她抓住門栓,一副準備好隨時逃跑的樣子。


    “蔣姑娘曾害死自己的嫡親幼妹這麽大的事兒,你若是忘了,我便幫你迴憶迴憶。”


    謝長陵放下茶杯,不知從什麽地方變出來一隻很小的玉佩,一看就是幼童所佩戴的,樣式精巧,玲瓏可愛。


    “!”


    蔣雨蝶瞳孔猛烈一縮,發生劇烈的地震,那塊兒玉,不是隨著幼妹掉進了池塘嗎?


    怎麽會出現在謝長陵手裏!


    她整個人都慌掉了,這是她最大的秘密,不可能有人知道,對,不可能,一定是謝長陵在騙她!


    “相公,你在說什麽,妾身聽不懂了。”


    蔣雨蝶穩了穩心神,強裝鎮定,嘴角還擠出一抹笑來,試圖掩蓋她眼裏的不自然。


    謝長陵也不急,悠悠地喝著茶,隻是,他那張嘴可沒有閑著,輕輕吐出一個人的名字。


    “既然蔣小姐不懂,那我就再跟你提一個人,王五。”


    “!”


    蔣雨蝶這次是真的怕了,她就知道,王五沒死,他一定在偷窺著自己的生活,知道自己嫁進了丞相府,就來威脅她!


    “不是我指使,不是我,是這個下人自作主張,殘害幼妹,現在竟然在栽贓我,相公,你得信我呀。”


    蔣雨蝶一時慌亂,為了給自己辯駁,一大串話從她口中說出,基本都是前言不搭後語,毫無邏輯的話。


    等她意識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辯駁,更像是坐實了她的罪證。


    果然,等蔣雨蝶抬頭看向謝長陵時,果然看見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尤其是那雙狹長的眼眸,更是宛如洞察一切,讓她心裏發毛。


    “蔣小姐,不用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但這個人還在我的手裏,接下來的日子就請您多多關照了。”


    謝長陵骨節分明的手指勾起玉佩的帶子,在蔣玉蝶眼前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讓人看了便心生寒意。


    蔣雨蝶更是覺得全身發冷,終於看清楚男人眼底的冷意,她瞬間明白了,男人對她是沒有一絲情意的。


    不僅僅如此,他更是在防備著自己,這些事情本來不可能調查的出來,不知道這人是怎麽遇到的王五?


    明明她早就讓人將他的屍體扔到亂葬崗,他是怎麽活下來的?


    一切一切的謎團都讓她清楚的意識到,自己絕對不能輕舉妄動,至少,在弄清楚謝長陵手裏握著的證據之前。


    想明白了這層,蔣雨蝶反而靜下心來,臉上又恢複了之前的淡然。


    她眼尾至整個右邊臉頰上的那抹黑色胎記,將她的整張臉襯得異常陰沉,尤其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的時候,更是滲人。


    “妾身都聽相公的。”


    “私下裏不許叫我相公,在外人麵前幫我扮演一對和睦的夫婦,如果你做到了,我就把王五交給你,讓你自行處理。”


    謝長陵是懂的怎麽禦下的,打一個棒子,再給一個甜棗兒,至於他說的會不會兌現,那就要看日後他的心情了。


    蔣雨蝶就算聽出了他話裏的陷阱,自己也沒有辦法,畢竟,掌握著話語權的人是他,自己隻能點頭配合。


    “是,妾身知道了。”


    蔣雨蝶麵上恭敬,實則心裏都快把一口銀牙給咬碎了,隻能打落牙齒往肚裏吞,不得不咽下這口氣。


    自此,兩人相處到越發“和睦”,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賓。


    ……


    一晃一個月過去了。


    皇宮。


    禦書房。


    縷縷龍涎香從紫爐裏升起白煙,而隨著微風吹拂,白煙很快會被吹散,香氣蔓延到殿中各個角落,令人心曠神怡。


    蕭瑾聽著底下人的匯報,疑心徹底打消,看樣子丞相府確實消停了。


    沒錯,蕭瑾一直派人暗中監視著謝長陵,直到今日,才算是徹底打消疑慮,隨後吩咐道:“不用再盯著了,迴來吧。”


    聽著蕭瑾的命令,地下跪著的黑影道了一聲“是”,就消失不見了。


    而黑影剛走,李公公就前來通報,腳步輕快,聲音是前所未有的輕鬆,肉眼可見的高興。


    “皇上,靈貴妃娘娘到了。”


    蕭瑾停下筆,聞言趕緊從位置上站了出來,難得宋靈兮肯來禦書房見他,這可是往日都不曾有過的好事兒啊。


    “快請,快請進來。”


    “是!”


    李公公聽出了蕭瑾聲音中含有的激動,也連忙小跑了出去,他可不敢耽誤時間,讓貴妃娘娘等太久了。


    不一會兒,一個身穿杏粉色華服宮裝的女子,女子長相豔麗,邁著婀娜的步子上前,步步生蓮,身姿窈窕。


    她走到禦案前,朝著蕭瑾盈盈一拜,頭上的釵環襯得她更加金尊玉貴,整個人比之前都仿佛多了一絲貴氣。


    “臣妾參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


    “快起身,來,坐下,跟朕說說,今日怎麽突然就勤快了,莫不是又想出什麽新點子要求朕?”


    蕭瑾連忙將人從扶起,沒讓她真的拜下去,往日裏不見這小妮子這麽守禮,這樣一說,反倒顯得生分了。


    “突然這般守禮恭敬,朕猜猜,定是有事相求。”


    宋靈兮癟癟嘴,抬眼看向蕭瑾,眼含熱淚,泫然欲泣,瞧上去楚楚可憐,可真把蕭瑾嚇個不輕。


    “怎麽哭了,是誰惹你不高興,朕斬了他!”


    蕭瑾連忙安慰著,雖然他也不是沒見過宋靈兮哭的模樣,但像今天這樣,白日裏就哭得這般傷心,可真是少見。


    他眉頭緊鎖,整個人有幾分焦躁,又有些束手無策,實在是不知從何安慰起。


    “皇上,臣妾夢見臣妾的舅母和表哥雙雙離世,臣妾真的好怕,求皇上讓兮兒見見舅母和表哥!”


    宋靈兮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她幾乎做了一整夜的噩夢,夢裏前世與今生的畫麵交織著,讓她陷入了夢魘。


    不同的是,舅母和表哥口吐鮮血,這是她前世沒遇見過的,而且,這個畫麵不止出現了一次。


    因為這個,宋靈兮幾乎是哭醒的,剛一醒,就覺得心慌得可怕,於是就穿好衣服急匆匆的趕來。


    “皇上,臣妾不是無理取鬧的,嗚嗚嗚 臣妾怕,這是預示著什麽。”


    眼見宋靈兮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大大的杏眸裏滿是惶恐不安,小身子更是一抽一抽的,讓蕭瑾心都疼了。


    “好好好,別哭,氣大傷身,朕去宣她們過來和你見麵。”


    蕭瑾連忙柔聲安撫著,自從招見過李氏母子,就安排太醫隨身候著了,應當是無事,不然為何不前來稟報?


    他把這些講給宋靈兮聽,先安她的心:“別怕,朕不是安排了隨行的太醫嗎,現在還沒壞消息傳來,不必驚慌。”


    宋靈兮卻使勁搖著頭,她更加相信那個夢,夢裏舅母也先是好好的,但突然就栽倒下去,一命嗚唿。


    “不是的,皇上,臣妾心慌的厲害,你相信臣妾。”


    蕭瑾見自己根本無法安撫住她,再哭下去,怕是眼睛都要傷著了,隻能讓人準備馬車:“來人,備馬車,去東城。”


    東城就在皇城腳下,是蕭瑾特意讓人安排的,讓李氏母子在那裏住下,省得兮兒放心不下他們母子,整日裏惦記著。


    而且,若是碰上年節,也好直接叫人覲見,總比讓她們住在丞相府裏方便許多。


    “皇上,臣妾對您千恩萬謝。”


    宋靈兮見蕭瑾沒有阻攔,還幫她安排車馬,知道皇上心疼她哭得厲害,心裏湧上一股暖流。


    她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感謝,那雙哭紅了的眼裏更是充滿了感激,看得蕭瑾心裏發軟。


    蕭瑾暗暗歎息一聲,再怎麽說都是自己選的女人,隻能寵下去了。


    他看著宋靈兮羽翼一般的長睫上掛著的淚珠,晶瑩剔透,配上那嫣紅的眼尾,我見猶憐,怎麽能不讓人歎息呢?


    “好了,別哭了,我們去宮外瞧瞧,若是虛驚一場,也是無礙。”


    蕭瑾用溫熱的大手,擦拭去她眼角的淚珠,動作輕柔,小心翼翼的就像對待一個易碎的珍寶。


    終於在蕭瑾的安撫下,宋靈兮停止了哭聲,一雙小手沒有安全感地攥住他的袖子。


    她像隻可憐的幼崽一樣,尋找令她最安心的氣息,小手緊緊的扒著對方,不敢鬆手。


    “嗯。”


    宋靈兮點點頭,和蕭瑾一樣安心等著馬車,不一會兒,小太監就進來迴話。


    “皇上,娘娘,馬車已經備好,可要現在出行?”


    蕭瑾看了眼懷裏期盼著的宋靈兮,一把將人打橫抱起:“走了。”


    宋靈兮猝不及防地被人抱了個滿懷,隻能緊緊地掛在對方脖子上,生怕一不小心就被摔了。


    她靠在男人胸前,感受著蕭瑾鼓鼓囊囊的肌肉,不知怎麽,莫名想起昨夜……


    宋靈兮的臉很快紅了起來,但她搖了搖頭,拋棄腦子裏多餘的想法,小聲的在蕭瑾胸前說道。


    “皇上,臣妾可以自己走的。”


    蕭瑾卻連停頓都沒有停頓,抱著她一路到了馬車,因著身子強健,竟連一絲汗意都無。


    “無事,朕來就好,兮兒隻需乖乖聽話。”


    說著,還將人往上拋了拋,嚇得宋靈兮高聲尖叫,緊緊撲在男人脖頸上:“啊,皇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怕。”


    蕭瑾看了眼恢複幾分生機的宋靈兮,朗聲大笑,總算放心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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